第49章(1/2)
以习安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诡异的敏锐感, 就算只是一点点不对劲他都能觉得有些奇怪,更别说白霜那反应已经远远超出了不对劲的范畴, 不由得回忆起几年前初次来到转生乡时遇到的人那怪异的行为,走在回院子的路上的习安皱了皱眉头,他明明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样貌性格都普通的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对招了人注意。
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开口问了也不见得他们会回答, 只得将这个疑惑先放回心底的习安在这两天内又去了几次南荣的院子, 次次都不见有人应门后他就放弃了去那儿找他, 专心等着南荣休假结束。
三天后,习安一早就离开院子去了转生殿, 大概是乌为栎他们已经提过自己的事了, 在习安到达转生殿一层的大门口时, 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施施然走了过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后, 福身行了个礼:“请随我来, 南荣大人已经等着了。”
习安赶紧跟上, 两人从大殿侧门出去, 穿过廊庑和一条游廊, 拐了个弯经过栽种着不少岁寒不凋的苍松翠柏与青竹的后苑,到了一间独立的小楼前。
那间秀雅的小楼坐落在秀石迭砌的假山边,左侧是转生殿的外围宫墙,右侧则是邻着一个种着荷花的小水塘,掩映在花草其间的楼阁显得十分幽静, 习安被领着到了这间小楼前,女子还没来得及敲敲门让里头的人知道他们来了,那紧闭的大门突然就悄无声息地打开,阳光微微照亮了木质的地板。
门后并没有人,莫名就自己开启的房门让习安愣了愣,依旧不是很习惯这个神怪的世界,女子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对小楼行了个礼就撇下习安施施然离去,独自一个人在小楼前站了一会儿,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淡淡响起,就仿佛有人正站在他耳边说话一般:“进来罢。”
这低沉的音色让习安莫名地晃了一下神,眼前突然仿佛一片风云变幻,四时更迭,落下的雨滴倏地重回天空,桑田变回沧海,呼啸着的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倒退键,腾然就回到了某个初夏的清晨,一望无垠的苍翠竹林中,一席白衣正闻风舞剑,那人持剑的手带着薄茧,身姿飘逸却势如破竹,行剑流畅无滞,挥攉潇洒中却是乍徐还疾,恍惚间习安的呼吸仿佛被剑势带走,随着在风中忽往复收的剑招上下起伏,在他几乎要失去自己的意识时,白衣人那酣畅淋漓的动作一顿,突然收了势。
瞬间清醒的习安依旧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只紧紧盯着这让他颇觉熟悉却看不清脸的白衣人,那人随手将手中的剑向潮润的泥土里一插,嗡嗡作响的剑鸣仿佛是那柄一寸一分宽的,剑身上下布满花纹的剑在述说它的不满,白衣人丢下自己那正抱怨着的剑,微微侧身拿起一旁的矮树梢挂着的青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青衣上绣竹的银线仿佛在阳光中闪闪发光,刺眼的让习安忍不住眯了眯眼,在他试图往前走几步看清楚那人的样貌时,对方突然就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周围的一切顷刻倾塌,仿佛被时间的洪流卷走一般,瞬息间经历了春夏秋冬沧海桑田,在飞速变化的场景中,青衣的男子与他的剑依旧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习安知道对方正静静地看着自己,在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甚至还能感觉到,他微微动了动唇,似乎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然后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习安的眼前只有那栋大门敞开的小楼,他依旧站在门前,有种分不清今夕是几何的恍然,里头的人大概是奇怪他为什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外头,就径直走了出来:“怎的不进来?”
看到南荣的那瞬间,习安忍不住愣了愣。
他身上披着的那件青色外袍上绣着风竹图,银线的走势与叶片的动态,与刚刚舞剑的白衣人之后披上的那件……一模一样。
习安在南荣的注视中很快就回过了神,他几句说清楚来意,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面前的人几眼,南荣除了头发比起他之前看到的那男子稍短一些之外,无论是身形还是骨节分明的手都与之十分相似,右手上除了那道疤之外,就连茧子的形状都相差无几,在南荣一口应下自己的请求并让他进屋时,想起初次见到他时脑海中闪现的那已经记不太清的画面的习安微微垂下头,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即便他和南荣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系,光看这人装不认识自己就能看出来,他大概是并不想和自己提及的,而对习安来说,南荣也只是比陌生人多见了几次面帮了自己不少忙而已,谈不上熟悉,自然也不会多问什么,只默默跟着他进入小楼里的一楼书房,照着南荣的话坐在了他的对面。
南荣四下看了两眼,没找到合适的东西,便掐指在空中凝出了一面冰镜,在习安微微瞪大了眼睛的注视中轻轻搁在了桌上,念了几句咒语后对习安道:“在脑海中想着你想见的人,越仔细越好。”
习安暂且将南荣的事抛之脑后去回忆自家铲屎的的样子,顾风晟的头发是纯黑色的,并不算太长,需要外出时会用发胶轻轻抓一抓,打理一下露出额头,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的很,眼睛和眉毛都比较像儒雅的顾父,不带攻击性的漂亮,但丝毫不女气,习安知道这人偶尔处理文件或看书时遇到难处会微微皱起眉头,那时眉心会出现一个小小的褶,平常没事就用他那高挺的鼻梁蹭自己,更频繁的是心情一好就亲一口自己的额头,黏黏糊糊的模样简直令猫发指,习安简直不知道自己那两年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不过铲屎的那双大手还算温暖,怀抱也挺舒服,这么想着的习安看到自己眼前的冰镜几经变化,画面飞快地从几张与顾风晟有些相似的脸上一一掠过,最终停在了一个画面上。
手里捧着盒子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顾风晟坐在文森特的车里,同行的是季海堂与雷杨修,几人全程没有说多少话,不多久就到了一栋大厦楼下,下了车的几人被一名穿着正装的白人女子迎到了一间挂着许多宠物照片的公司里,落座后,她将一份文件推到顾风晟面前,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顾先生,如同上次电话里说好的一样,黄绿色,0.6克拉,请确认合同内容。”
站在冰镜旁将手收进宽大的袖子里围观的南荣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看了习安一眼。
冰镜里一脸平静的顾风晟看完合同后,向她要求看一眼样品,笑着应下的女人从一旁的陈列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托盘,上边放置着一块黑色天鹅绒,天鹅绒上是排列着的,同色不同大小的……钻石。
习安见状嘴角一抽。
戴上白手套的顾风晟拿起一颗钻石查看了一下成色,小小的晶体晶莹剔透,他从头到尾就没变过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雷杨修淡淡看了两眼,点了点头:“和安安的眼睛很像。”
习安作为猫死去的时候眼睛已经完全变了色,正是这种纯粹的黄绿色,顾风晟点点头,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备注要方形的钻石后,将猫崽子的照片夹在了里头,并将手边方方正正的木盒交给了女人。
季海堂维持着他那一路上就没变过的仿佛在说“你玩真的?”的表情,等那人离开后才捡回自己的声音:“晟子,你认真的?”
顾风晟靠坐着,闻言看了他一眼:“合同都签了,你还觉得我在开玩笑?”
季海堂:“……不是,不过养了两年的猫,真的有到需要花大价钱拿它的骨灰和毛发做钻石的地步?”
习安这才反应过来,那看起来非常沉重的盒子里,装着的估计就是“安安”的骨灰。
……这人居然要把他的骨灰做成钻石?这么丧心病狂有本事你骨灰拌饭啊!!!
习安整只鬼都不太好了,虽然铲屎的如此惦记着自己这让鬼略感动,但拿骨灰来做这种东西听起来也太惊悚了一点好吗!他忍不住苦大仇深地瞪着镜子里的顾风晟,后者轻飘飘地看一眼季海堂,淡淡道:“安安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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