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2/2）

“我，我怎么？”虽说心中仍然疑惑不定，庄原还是注意到万谦的样子有点……怎么说，像是隐藏着沉沉的哀痛。“还有老师，你怎么也过来了，还这个样子。”

“晚上我去洗澡出来，就发现你一个人摇摇晃晃往这里走。我怎么喊都喊不醒你，只能跟着你。然后经过一阵浓雾发现周围变了样，而到了这里你也突然变了个样子。”

“你的样子也变了。”庄原揉揉太阳穴“看上去像是个古人，我……我怎么也变成这个样子？”

正在庄原想不出原因时，听到远远有苍老的声音那般惊喜“少爷，少爷，少爷你可回来了。”

庄原一愣，明明刚才这里什么人都没有。

他看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只见从街道的一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喜欢的泪流满面扑了过来，速度那么快那么快，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庄原的面前。

他拉着庄原的衣襟，手抖抖索索老泪纵横“少爷少爷，福伯终于等到了少爷。自从少爷去了京城，我就一直一直一直的等着。少爷，少爷你可回来了。”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他们说少爷在京城过的很好，可是我总是担心少爷。”老人白发苍苍，脸上都是褶子，眼神浑浊手都在颤抖，一身衣服也是皱皱巴巴。

老人欢喜的又哭又笑，手背擦着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脸上是一片狼藉却又在笑着，让庄原突然心酸不已。

“少爷少爷，福伯真的好想少爷。”

庄原嘴巴张了张，最后说出“福伯，我回来了。”

万谦深深看了他一眼。

“是的是的，少爷回来了。我让下人们赶快准备，少爷的屋子日日有人打扫，里面的香也是少爷喜欢的。还有少爷爱吃的糕点，我也都去准备。”老人欢喜的抹着眼泪，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少爷真的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不过少爷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能见到少爷，福伯我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福伯你胡说什么，我……我回来了。”庄原一开始还有些笨拙，但渐渐说的自然，如同他真是面前这个老鬼等了很久很久的少爷“福伯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到时候呀福伯就等着享福好了。福伯，我们回去吧。我都回来了，福伯可不能太激动了。”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庄原眉眼弯弯，仿若无忧无虑被养的娇气的纨绔少爷“还有福伯，有什么吃的？我这一路回来可是累了。”

“对对对，我让他们去做去做。这位公子是少爷朋友？”福伯看着万谦，又抹了把泪“我真是失礼了，那我也让下人准备下客房。我真是好欢喜好欢喜。”

“恩，是我京城的好友，这次正好想过来看看。我就带着他一起来了。”庄原很是自然的搀着老人（鬼）“福伯，其实你让其他人出来便是，何必一把年纪自己等着。你要是病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我……我只是想少爷了。”福伯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瞬的茫然和突如其来的悲伤，他急着又一把抓住了庄原的手“我好久好久好久都没看到少爷了。”

很冷很冷，老者的手冷的如同冰块，冷得庄原想要发抖。但他忍住了还是带着笑。

“我回来了。”庄原心中涩涩，固然他不知道面前这个鬼是谁，但看着一个老人等了一生等了几百年就为等待个再回不来的人，他不忍心戳穿了事实。

“我回来了，福伯。”庄原轻轻搂住老人，固然被冷的发颤，就算他怕鬼也明知那是鬼，但在这一刻，他想要让老人安心，让老人不要再挂念几百年前便已逝去的人。

他想让面前这个一心一意想着少爷的老人可以轮回，可以有新的开始而不是固执的一直等着，等着。

“以后，以后少爷不会走了？”福伯不放心的问着“少爷不会再走了？”

“不会了，不走了。”庄原摇摇头“我真的回来了。福伯你看，我是不是好好的？这里是我的家，我自然会回来。对了福伯，我的院子可好好打扫？还有我喜欢的糕点呢？走了这些天，肚子都饿了。”

“对对对，我都忘了，我都忘了。少爷我这就去给你准备。”老人拉着庄原往前走，万谦沉默的跟在后面。

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一个大宅子门口，上面挂着“庄宅”两字。

老人拉着庄原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大门。然后庄原看着老人的身影渐渐模糊，看着他欣慰笑着，看着他慢慢消散还那么欣慰的说道“少爷，福伯终于等到少爷回来了。”

庄原站着，突然眼前情景又一次的变幻。

一辆马车在哒哒往前走着，那福伯踉踉跄跄跟在后面跑，边跑边哭着“少爷少爷，福伯会等着少爷回来。少爷，少爷一定要回来。”

又一转，老人头发全白，拄着拐杖痴痴站在街口，一直焦急的看着等着，无论刮风下雨，无论天气如何，天天等着，等着某人的回来，就算生病发烧，就算身体虚弱，仍然风雨无阻，天天站在巷口等着，等着，带着希望的等着。

下个画面，老人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他声音微弱“把我喜欢的东西葬在门口，我要等着少爷回来……少爷一定会回来的。福伯要等少爷回来。少爷说过他会回来，少爷一定不会有事，少爷绝对还活着，我要等少爷回来。”

老人脸色灰白的躺在床上，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他的眼大大睁着，面向着大门的方向，等着一个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

“少爷，少爷终于回来了。”老人的已经消散的只剩下虚影，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那么开心“少爷，福伯终于又见到了少爷。”

万谦默默拿出香点燃，同时燃烧的还有见仁给他的符纸，这将送老人一路过忘川，一路重入凡尘，确保他投胎后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周围大宅随着老人的彻底消失也变得一片断瓦残垣，不复之前的繁华。庄原突然心中酸涩无比，泪流满面，他哽咽着“福伯，我回来了，你安心的走吧。我很好。”

即使他不记得前世，即使他的记忆里没有老人的存在，但在这一刻，他愿意以老人等待的那个少爷的身份，请老人好好的安心的投胎转世，不要再等下去，不要再这样一年一年，留恋的等在门口，等在巷口，等了一年，十年，百年，几百年的等下去。

“走吧，我已经让他投胎转世。你不要伤心了。”万谦轻轻的扶住庄原“对不起。”

在大门边，在巷子深处曾经有那么一块小小的地方，深深埋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福伯的衣物，放着曾经他家少爷给他买过的东西。

曾经有那么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坚持的等，等了一辈子，等到死都没见到早就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的少爷。

曾经有那么一个鬼，努力护着宅子，努力不让任何人打扰，一日一日一日的等着，在岁月的变迁时光的流转中执拗一心的等着，等了那么久，等了几百年终于见到了他的少爷。

他并不知道那长大的少爷早就不是他等的那个，他并不知道，他的少爷的生命早就凝固在了弱冠以前。

他能够欣慰的离开，只是因为，他的少爷就算过了多少年仍旧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心善那般的体贴，从未改变，从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还记得福伯吗？

这章很肥很肥很肥啦

内啥，周末爪子我基本没时间码字，如果没啥意外周末我就是一条咸鱼……顺便想想下个世界【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