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奇兵出境(1/2)
看着城门外继续叫战的睚眦军队,林泽忽然意识到,睚眦叫战可不仅仅是显示对负屃的轻蔑,他们是在试探负屃军队的实力,显然这个结果令他们非常满意。若是任凭对方这样一次次叫战一次次斩杀,恐怕这皇城中的战士不到一日就会被斩尽大半,届时对方再攻城,又哪还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守城?
临冗领了林泽的的命令,无论敌军如何叫战,一概闭门不出保存实力。而林泽还有更紧要的事情,就是必须想出能够御敌的计谋。
蛮力无法与之抗衡,只能靠智取。
敌人的弱点就是自己的机会,睚眦之国尚武,更尚个人武力,打输了一气之下就会自杀的那种程度,曾经的睚眦国君即是如此。另外,睚眦之国车马匮乏,军队大多为步兵,惯用直斩敌首的策略。最令林泽觉得有机可乘的,就是睚眦人天生夜盲,不过他们一到夜晚便会点起连片的长明火,尤其是行军军营。虽然有弱点,但暂时想不到合理利用的方法。
林泽脑子里回忆着所有以少胜多的典故,或许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滚木和箭矢已经运上城楼,一部分民兵在城楼策应,另一部分则在城内采挖石头。林泽的守城方法并不复杂:阻止攻城靠滚木、巨石和箭矢,城门内设置暗藏火油的内瓮,万一城门被破,还有这招瓮中烧鳖可以勉强抵抗一阵。
尽管大策略浅显简单,小诡计还是设计了不少,滚木的木刺和箭矢的尖头处不是淬了毒药就是浸了疫菌,将各处屋顶瓦檐上都洒了屎粪以防止对方射入的流火箭引发火灾。改良后的投石器、连发弓箭车、远程强弩等逐一加入守城阵列,而林泽最关心的则是一样近百匠人日夜赶制的东西-流火弹丸。流火弹丸应该说是林泽在这片九国大陆上独创的利器了,但若是放在现代便没那么新鲜,其实就是简易的土炸弹。
现在,只希望负屃将士能够撑到霸下援军到来的那天。
最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在首日出现,临冗虽然出自文艺的负屃之国,那份大将该有的毒辣眼光还是存在的,时机掌握也是分毫不差。几番叫战无应后,睚眦将首尺郸终于耐不住性子了,集结大军准备一举攻入城内,刚刚行军至离城门百米之处,忽然满天飞石横空而出,正落在了睚眦的方队之中,不仅砸乱了对方的部署,更砸死了不少未曾冲锋的战士。
睚眦军队连续冲锋了三次,在经历了小半个时辰的石雨与箭雨的洗礼之后,终于停止了进攻,而赋城的城楼之下已是尸横遍野,一片血肉模糊。远远望去,那批攻城未遂的睚眦战士,竟集体在己方的阵营前自刎谢罪,这便是林泽最想看到的。对于负屃来说,这份战绩已是足够好了,剿灭睚眦近一万人,林泽听过军情汇报后,几乎不敢相信这会是自己做的,看来还是有些小瞧了这个救世主的身份!
一日就这样过去,转眼夜幕降临,望着敌方阵营燃起长明火,林泽方才稍稍喘了口气。睚眦人夜盲,至少可以不必担心他们趁夜偷袭,但负屃也着实没有能力出兵绞杀。
这场守城之战到底有没有希望,林泽心里也没有什么底,今日破一万,明日破一万,听起来好像只是数字叠加,实际不然,负屃所剩的战略物资可没有那么乐观,弹尽粮绝只是个时间问题。另外,栎鸟飞书已经放出了三日,却始终不见回来,要知道,这不起眼的小胖鸟飞行速度极快,从赋城到霸下王城禹碑城来回只需一日,难不成在半路被睚眦人射杀了?
听过林泽的战报,负屃国君面无表情地挑了一下烛火,现在只有他亲自点燃这殿前的明灯了。宫中侍者皆已被国君赶了出去,叫他们从城东南出逃,可他们却自发围在宫外,似是要将自己的肉身当成这宫殿的最后一道屏障。
“父王,栎鸟此去霸下传书至今未归,是否......”
“昨夜梦中与耕父对棋,为父赢一输二,可惜,可惜。”
国君的反应令林泽很是不理解,他明显不太关心城外战事。睚眦兵临城下,赋城随时被克,整个负屃危在旦夕,作为一国之君竟然还有闲心畅聊梦中之事。是对整个局势完全绝望?还是对儿子完全信任?抑或是某种看破一切的超然?
“霸下援兵一事......”
“为父自有安排。”
语罢,负屃国君悠然离开殿前,那份淡漠犹如已知天命,很难想象他当年以一人力独破百军的雄风,想来大概是被坊间神化了。
林泽独自一人点着烛火,坐在大殿之中守夜,木拓就在他身边站着,却是鼾声如雷,大家都太累了。其实林泽也不是守夜,他只是睡不着罢了。
恍然间,林泽取出怀里藏着的箩花木簪,心中生出些自嘲。国君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所教导的“情深不寿”,现在在林泽看来是多么正确,要不是那一封绢信,要不是那一空天灯,他这个储君殿下早已快马飞鞭,逃到不知何处,又怎么可能立在城头挥斥方裘。可知他确实心中有情,小至爱恋,大至......他现在还没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情愫,总之他选择留下来,践行自己的豪言,而这,无疑令他一日一日,更加接近死亡,又何来有“寿”呢?
想着自己这半个月来所经历的一切,林泽感觉到不可思议。逃过了死刑,又逃过过了空难,刚刚“托生”成一国储君,却要面对这灭国劫难,难不成,这就是z所说的使命?这就是他这个救世主必须承担的责任?早知道如此凶险,恐怕,还不如当时痛快死在监狱里。
望着烛火闪动,林泽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只是这一口气还没发出声响,突然灵光一闪,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林泽急急忙忙披上衣服,准备赶往城楼,却见木拓仍在酣睡。
“木拓!别睡了!赶紧准备马车,去见临冗!”
显然木拓还没有完全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林泽飞起一脚,将依旧昏沉的木拓踹醒。两人乘车赶赴城楼,这不足半个时辰的空档里,林泽的脑子就没有停下来过。
睚眦大军兵临负屃皇城北面,囤聚平原,平原易行军,数十万步兵倾巢而来,粮草供应必然巨大。负屃兵少,于平原之地正面抗敌毫无胜算,睚眦人夜盲,虽然在阵营处燃放长明火,但空中仍然是漆黑一团。这夜空就给了林泽一些发挥空间,他决定,夜烧睚眦粮草库!
林泽的计划是有代价的,没人知道睚眦的粮草囤积在何处,他需要的是一支轻骑死士深入睚眦军营,假意袭击粮草库,睚眦军队定会立刻派人增援粮草库,火光最为聚集之处定是目标,此时夜空中携带着流火弹丸的木鸢死士即可向目标投掷火种。此计若成,定会引起睚眦大军内部军心不稳,那么正面战场上,负屃之国便有了较大的回旋余地。
等了近半个时辰后,将首临冗终于回报,本来凝重的脸上多了一丝希望。
“九殿下,一千轻骑死士已经集结完毕,五架木鸢随时候命,请殿下下令!”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紧密,看着那些一脸坚毅视死如归的骑兵,林泽眼里却闪过了一丝悲凉。他们这一去,几乎不可能活着回来,骑兵虽然能克制步兵,但深入十几万大军的敌营,死亡只是世间问题。木鸢虽在空中投弹,然而一旦点火也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睚眦士兵定会以火箭射之,木鸢最怕火,燃之即废,满城搜集,也就只有这五架。
明明是殊死一争,众人脸上却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悲伤,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会死?当然不是,只是,他们宁愿在战场上光荣的死去,来换取负屃之国一次生的可能,这就是战士的宿命,他们自从军的那一刻起,已经拥有了这个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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