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颜色如常心不改(1/2)
第二天庑正殿早朝。()
“合阳县使子悠大人德才兼备,甚得朕心,且此次引荐有功,念芜锦司掌司使职位空缺,子悠大人各方皆适,特命其为芜锦司掌司使,愿其心系天下,为朕分忧。青煜阁济世救人,少阁主青絮妙手回春,救皇后于危难之际,特赐南疆进贡极品蛇胆两只、雪莲两棵,以彰其嘉行。其手下医女锦书姿冠绝天下,特赐御使令,往后出入宫闱,畅通无阻。”
“谢陛下。”
芜锦司是为国家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的机构,平日有战役出战在外,没有战事驻守黎阳。不过现在以大荆如今的国力来看,战争是遥遥无期的,说穿了,此刻的芜锦司掌司使也是一个虚职,空有职位,没有兵权,兵权全在景阳帝手里掌握着。
子悠心里也不计较,他本不是好战之人,景阳帝如此的安排,也是很符合他的心思。景阳帝对于青絮的赏赐,也算是厚爱。南疆蛇胆与雪莲都是极为珍贵的药材,一只蛇胆可能要赔几十人的性命;一棵雪莲的成熟,也是要好久好久。不过他最诧异的是,景阳帝对于锦书的赏赐。众所周知,御使令可不是一个容易得到的东西,可以随意出入宫廷,相当于一张通行令,且无期限制。
“接下来我们来说另外一件事吧。犴司。”景阳帝看着犴司宣完旨,向他点了点头,犴司另外又拿出一道旨意。
“查合阳内役司分司使王振横霸乡里鱼肉百姓,视人命于无物,虽已被地正法,然而其间贡品多数不翼而飞,未见其踪,遂下令彻查。巡查使出任,查与王振之事相关人事,逐一访之,有系者从严处之。”
谁都没有想到景阳帝会在这个时候发出这样的一道圣旨,更何况合阳王振一事,早已沉寂了许久,此时却又重提,景阳帝有何深意?整个朝堂的人都在揣摩着景阳帝的意思,大殿此沉静了那么一阵,没有人说话。
“合阳内役司分司使王振,仗势欺人,为祸一方。为君者,民为贵,君为轻。如此恶行,举世罕见,朕继位四年以来,从未听过。如今突然被查,这件事到底是滋事已久,还是偶然为之,朕要一个答案。”犴司圣旨读完,景阳帝看着皆沉默不语的各个大臣,面带微笑,说的话铿锵有力。
殿内站着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靖律司司律使许褚往外跨了一步,继而说道,“古有言,‘为君之道,何以为明?功不滥赏,罪不滥刑;谠言则听,谄言不听;王至是然,可为明焉’。皇此举有恶必除,必定是深得民心,不过要彻查,兹事体大,皇还需要从长计议。”
“许褚大人所言甚是,可有人愿意担此重任?”景阳帝觉得许褚所言在理,向朝下之人询问了一句,随后又觉得不够周全,“既然功不滥赏,罪不滥刑,既有严惩必有重赏。各位大人有谁愿意主动请缨?”
“微臣愿意。”另一边,邹闫紧跟着景阳帝回道,“皇心系百姓,乃万民之幸事。合阳内役司分司使王振此类罪行恶行,地方官员监管不力先不说,各位为官者,有的怕是早忘记了为官之道了,靖律司本是主管记法,理应身先士卒,当仁不让。”
“臣附议,司律使邹闫大人所言甚是,”许褚随即附和,“靖律司义不容辞,必当身先士卒。法不容情,作为法纪的执行者,臣等甘愿。”
“诸位爱卿可有异议?”景阳帝听了两位司律使的话,没有急着表态,语气淡然地问,“还是说,你们都同意两位司律使大人出任?”
“臣等同意……”
“臣也同意……”
……
没有摸清楚景阳帝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谁都不感贸然的开口,靖律司的两位大人向来是以干脆果断、铁面无私著称,此等重任,两人接下,也并无不可。
作为执法者,执法必严是亘古不可改变的事情,大荆六司也当属靖律司人员调动安排最为严苛,在位者并不是只有才学远见可以,更多的还要在政绩有所贡献,并且从他出生到他任职的那一刻,更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污点。
所以邹闫与许褚二人,能够走今日的位置,那是有过硬的本事的,景仁帝曾说,“法不严,国家不稳,法不全,民心不稳。”
这也一直是靖律司努力达到的目标,民心稳了,国家才能稳。若说景阳帝最放心的,也是靖律司的这两位掌司使了。
“是真的没有异议,还是都憋着不敢说呢?”景阳帝听着殿内整齐划一的赞同声,脸笑容愈加浓烈。
“微臣不敢。”
“臣等不敢。”
“……”
“既然各位大人都不愿意说,那朕替你们说,”景阳帝从座位站了起来,手猛地拍向龙椅的一侧扶手,“个个都自称是大荆栋梁之才,月月拿着俸禄,有几个是把大荆百姓之事放在心的?一次严查,你避我躲,能推则推,能逃逃,是因为你们心里有鬼不敢接下,还是自认能力不足,想要退位让贤?”
景阳帝此番话恩威并施,不仅是说大荆官员安逸太久,早忘了国之根本,更是在指责大荆官员在其位不谋其政,对下监管不利、恶行横出,对隐瞒不据实相报、该汇报的事情能压则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都轻松处置的松懈态度。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景阳帝一直都对这句话坚信不疑,王振一事没有发生之前,也未曾有任何类似此事的折子递交去。他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不相信大荆官员会安逸到如此地步。
景阳帝说完,站着,完全俯视殿内的一干人等,“若是第一种可能,好好的去给朕读古今圣贤之书,好好学学什么是为官之道,不过若是第二种,要想告老还乡,朕不拦着你,把府印交,自己走是。另外严查期间,若是再像以往一般肆无忌惮,毫无法纪而言,别怪朕不念多年君臣之意了。”
“臣等谨尊皇教诲。”
“臣等谨尊皇教诲。”
……
“各位大臣今日还真是统一,反到让朕这个皇帝突然间觉得是不是朕做的决定是不是有了偏驳,竟让你们这么多人,”景阳帝说到此,怒极反笑,停顿了片刻,利眸从殿内第一个人看过去,一直到最后一个,随后接着说,“不敢多说一言,你们给了朕一种感觉,是朕平时太专政了么?”
“陛下圣明,臣等以为靖律司两位掌司使大人,深悉大荆律法,维护捍卫了法纪的公正性数载,想必早已经将其融入了骨血之,”内役司司役使凡杰顶着压力站了出来,疾步走到众人前方,恭敬的回答,“由两位大人来审,自会是不偏不倚,惩必严,罪必究。”
“司役使凡杰大人此话的意思是想要将其事直接交由靖律司,”景阳帝目光如炬,死死地盯在凡杰的身,戏谑的笑容在他脸浮现出来,“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合阳出事的那个是你们内役司分司的人吧,如今司役使大人不打算自己动手,反而要去求别人的帮忙?”
景阳帝这个“求”字一出,显得这件事情又颇为妙。景阳帝此时不是在寻找巡查使的合适人选么,怎么如今两位司律使大人主动请缨,皇都没有同意,反而是凡杰大人一开口,皇如此询问?男不成景阳帝早找好了人选?
“启禀皇,合阳内役司分司使王振一事,臣难逃其责,”凡杰缓缓应答,“臣监管不严,在合阳一事出了如此大的纰漏,竟还从未察觉,实在惭愧。还请皇治罪。又怎敢请求皇将巡查使如此重要之事交于臣。”
“凡杰大人此言差矣,靖律司二位司律使大人深得朕心自是不必多说,只不过王振一事一出,前前后后牵扯过多,此类违反国法之行为,是都必须登记造册,留给后人一警示,此刻怕是已自顾不暇。朕又岂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再给他们增添负担。”景阳帝听完凡杰说的话,漫不经心的接了下去。
“皇恕罪,是臣考虑不周,忘了两位司律使大人如今收尾工作甚是复杂,”凡杰听了景阳帝所言,怎么可能逆着景阳帝的意思而来,先朝着邹闫与许褚的方向看过去,示意自己的歉意,随后接着说,“王振乃是我内役司惹下的祸患,理应由内役司全数负责,陛下今日所言,凡杰在所不辞。”
“凡杰大人的意思,愿意接下巡查使这一重担了?”景阳帝似乎是没有料到凡杰松口会如此之快,眼稍显诧异,转瞬即逝,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凡杰大人随机应变的能力之强。
“有再一,无再二,微臣闯下的祸,臣愿意自己承担。”
“启禀陛下,臣以为凡杰大人所言有理,”凡杰的话刚说完,景阳帝还未表态,汲洛司司洛使于凡也站了出来,“从古至今,能面面俱到的人少之又少,凡杰大人虽然是因为其监管不力,安排不当,才导致了如今合阳王振一事。只不过在臣看来,错既然已经发生,唯一能够做的是如何去减轻后续一系列反应,凡杰大人如今愿意自己去填王振捅下的这个窟窿,将功赎罪,又何尝不可。”
“没想到汲洛司于凡大人竟会为你说话,凡杰大人,此刻你作何感想?”景阳帝悠悠看向于凡,此人才、识于在场的众大臣之内均为前列,向来也是“事不关己,你为何人”的凉薄态度。平日里少言少语,不过事事俱细,美不足的是做事尤为随心。有的时候甚至不经过景阳帝允许只要想做自己着手操办,事事都是在有了很好的成效之后,才被景阳帝得知。
景阳帝对其是又爱又恨,爱惜他的才华,嫉恨他的随心所欲,仿若不将他放在眼里一般。若不是遇到的是景阳帝这个开明的皇帝,可能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皇所言甚是,微臣也没有想到,于凡大人此刻竟然会替微臣一言,微臣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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