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一章琴帝（1/2）

商国新皇商娇继位第一年，秋。

经过整整半月的修养，因为情绪过激流产的新皇商娇终于再度出现在了早朝之。刚刚失去孩子的她，身着一身亮眼的标志性红衣，妆容艳丽，首饰华贵，半点没有憔悴哀戚之意，跟之前一模一样，让那些本欲在朝堂好好安慰她一番，劝其不要过分悲伤的老臣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只得通通凝神静气，听着她的一言一语。

“诸位都盯着朕看什么呢？难不成，朕脸化了妆？”硬扯着菖筠坐龙椅，商娇的语气虽是在打趣，但里面隐含的威严气势却相当强烈，甚至还带着两分寒意，“还是觉得朕把帝卿带来，很怪？”

“陛下，微臣们只是太久没见您了，所以觉得惊讶罢了。”看到大家全都秉着呼吸不敢说话，殿内的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商赶紧跑出来打了个圆场。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朕多想了。”

商娇露出一个带着点儿冷意的笑容，同时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也怪朕，明明怀着身孕，却一点儿也不小心，情绪失控也算了，偏还倔强着不肯叫人，这才伤了身子，多日未来朝，劳烦各位挂心了。”商娇的这一席话，其实是独自把所有的担子都给揽了过来，话里话外传递出来的都是，朕流产的时候根本没通知帝卿，所以他毫不知情，你们要怪冲着朕来，别找他瞎逼逼，将菖筠摘得干干净净，半点话柄都不给这些老臣留。

见她护菖筠护到这个份儿，洛伊先是发出了一声冷哼，但随后又缓缓转暖了眼神。护着护着吧，只要她还是自己的好，至于养宠物什么的，当给她的消遣吧。总强迫她对着自己这块冰砖，估计她早晚得被闷死。

“陛下，无论如何，首胎流产，都是帝卿的责任，您如果不对他加以重罚，只怕难以服众。”

因为商国的皇帝大多都是女子，怀孕生子既危险又艰难，跟男性皇帝只需要撒撒种子能收西瓜的种马式繁育方法完全不同，所以在商国的观念里面，女皇流产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若非真是感情深厚到无可拟的地步，一般都会选择废黜帝卿，以正宫规。

察觉到菖筠的手掌瞬间握成了紧紧的一团，商娇不由得心里一动，连忙轻拍了两下他的手背，低声道：“别怕。”

菖筠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只能涩然回应道：“是臣的错。”

“你们，想让朕废帝卿？”居高临下地紧盯着这些各怀心思的臣子，商娇不急不缓地开了口。

“陛下，帝卿无德，当废之。”先生因病卧床在家，商和学长又都碍于情分不肯出言，只有礼部尚书对这事儿执着不已，算被连续拒绝了三次折子，也要在朝堂再据理力争一次。这样一来，商娇的压力倒是小了许多。

“朕不是说了吗，这事儿跟帝卿没关系。”

“居深宫而不治，弃陛下而不顾，只顾在外抛头露面，如此种种，实在失德。老臣敢问陛下，我商国往前的数代帝卿，可有如他这般者？”礼部尚书见商娇还准备护短，当下果断地直接跪了下去，往地“咚咚”地磕了两个头，磕得脑门儿一片血红，连带着地板都被染红了一小块儿，“自古贤君，都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辈，陛下若是连后宫都治不好，帝卿都管不住，还拿什么治理商国，开疆拓土？”

这帮老臣对菖筠的意见，早已经根深蒂固，再经过商娇流产的导火索一点燃，便彻底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按照他们的尿性，光是以头磕地，没有走到柱子边血溅朝堂，已经很给这位女皇陛下面子了。

“请陛下严惩帝卿。”

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他一跪，身后的官也跟着哗啦啦跪了一片，看得商娇愤怒难耐，重重地一巴掌拍到了扶手：“你们以为人多占理？”

“陛下，算了。”在她准备发毛的时候，菖筠带着浓浓悲意的声音突然传到了耳边，“这的确是我的错，你若是再一味护我，不仅自己要威名尽损，连带着我也抬不起头，狐媚惑主的黑锅，我实在不想再背了。”

“放心好啦，朕不会废你的。”算她的小帝卿没什么用，但商娇是喜欢，再说，他现在背着的黑锅，有一半都是自己甩给他的，利用完人家废帝卿，这种损阴德的事情，她可干不出来。商国有明记载的帝卿，多如牛毛，但被废黜的却寥寥无几，那些被废掉的帝卿，几乎都是在过后一年内郁郁而终，或者自尽，没一个能长命的。商娇要是真应这些老臣所愿，废了菖筠，那是逼他去死。

“不废，又能如何？”菖筠抬起头，自嘲似的勾唇一笑，嘴角的那一抹苍凉既艳丽，又刺痛人心，“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不管我怎么做，都得不到认可。连宫婢都敢在我身后指指点点，这样的日子，活着究竟有什么用？”

“陛下，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帝卿是没做好本分，但也不至于把人往死里逼吧。孩子已经没了，难道你废帝卿，能让他回来？”看着商娇满脸怒容，神态纠结，商武心里早攒了一肚子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直到洛伊轻飘飘一个“你他妈赶紧给我”的眼神甩过来，他才彻底找到了当出头鸟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