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合欢花开(2/2)
菖筠眼前所见的,是一片温柔的粉色。花园里盛开的,是一种细软如粉扇的花儿,看去很像许多姑娘的粉红绣花针聚集在一起的样子,有“万条伸出粉丝绦”的美感。每根“针”的末端,还有一个极小极小的淡绿色细点,像蜗牛触角的眼睛。
“针”的颜色是那种纯美的渐变色,先是洁白,渐渐是嫩粉、玫粉……许多种甜美动人的颜色汇聚在一块儿,冒着密密的香,随风摇摆,由一枝两枝到盛开满整株,整片。有股子说不出的娇媚动人,恰和菖筠现在羞怯的脸色如出一辙。
此时忽有一阵清风拂过,一树的粉花儿,像飘悠飘悠的桃花水母,游弋在风的海洋;又像绮丽跃动的音符,和着风的节拍歌唱;更像被商娇紧搂在怀里的菖筠,算脸颊泛着层层粉晕,也继续展示着自己足以倾国的风姿。
“菖筠,城西的合欢花,美吗?”怜爱地揉了揉菖筠泼墨似的秀发,商娇适时为他递一张柔软的手绢。
“你,都还记得。”菖筠望着本不该属于这个季节的合欢花在自己的院子里纵情开放,心里不禁五味杂陈,有深刻的感动,也有淡淡的无奈。
连没有思维,没有羁绊的草木都碍不过高高在的女皇,只能忽略自己的花期选择提前开花,他一个身枷锁层层的人,还有什么倔强坚持的资格。若是这样与她相安无事能换来家人的一世安稳,偿还自己欠下的巨债,曾经那些口口声声不会放弃的尊严,又有什么值得强留的理由?
“朕说过,你想要的每一件东西,朕都会给你,哪怕是朕的命。”商娇的笑,永远都有很多种情感,有不屑,有冷漠,也有此刻这种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菖筠,你还记得,合欢花因何得名吗?”商娇突然问道。
“不知。”菖筠微微愣神。
“‘合欢’二字说的是在天愿作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深情厚爱,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殷切期盼。你想想,彼年豆蔻,郎骑竹马,绕床青梅,而后依依口齿,说是地久天长,矢志不渝,随后以花为媒,月下订情,彼此相依,终身不离。该是多美的一个传说啊。”商娇痴痴地看着满园的粉色,心里蓦然生出一股沉重的悲哀。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过这样美好的爱情,可惜她情窦初开之时,遇到的那个人不仅没能给她带来矢志不渝,还带来了一身伤痕累累,和数年的噩梦相随。
“陛下,你怎么了?”抬头正对商娇没有焦点的眸子,菖筠心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感觉,此刻的商娇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脆弱而悲伤。
“没什么,只是朕移来了满园合欢,却寻不到一个能托付终身之人,真是可悲。现在想想,郎骑竹马,绕床青梅,不是你和商悦以前过的日子嘛,是朕误了你。”自己所求不得,硬生生拆散了一对恩爱情侣,商娇有时也会暗暗愧疚,不过愧疚归愧疚,她可是不会放手的,最多也自我解剖一下,在没人的时候骂自己一句“禽兽”。
“陛下,你别这样说。”菖筠心一颤,眼泪差点又要流下来。他宁愿商娇打他骂他,把他送去调教坊,也不愿意她整天走温情路线,干这些让人感动的事儿,说这些让人听了不自觉会流泪的话。逆境的磨难并不能摧毁一个人,反而还会让他的意志变得更加坚强不可摧毁,唯有顺境的舒适和感动,能迅速的磨灭一个人的意志,让他明知结果,也会无法自拔地自甘堕落。这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更难过温柔乡的原因。
菖筠不是英雄,可他也受不了商娇这样来势汹汹的撩拨,眼泪汹涌而出的同时,感动也从此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拔也拔不去。
“能为朕弹一曲《凤求凰》吗?”商娇指了指院里的凉亭,眼神写满了期盼。
菖筠乖顺的走到亭里,正欲落座,却正好瞟见了凤栖,不由得心一抖,那日在幸宫的屈辱经历立刻像潮水一样涌来,挡也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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