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2/2)
但是,没有……安若溪似等了许久,男人玉立挺拔的身姿,却依旧不见踪影……仿若从始至终,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而淳于焉,不过她虚构出来的一场青天白日梦,从来不曾出现过……
山风凛冽,将贴在身的衣衫吹了皱,寒气从细腻的肌肤纹理里,透进去,沿着体内四通八达的血管,走遍周身,最后汇聚在那似停顿了的心脏之处,一点一点的漫出去,将安若溪整个人都冻了住,冷冽的温度,呼啸着冲撞在口腔里,凉的叫人牙齿都打颤……
安若溪张了张嘴,想将鲠在喉咙里的“淳于焉”三字歌吐出去,但他们好似有千斤重,坠在她不见天日的灵魂深处,迟迟不肯踏前一步……
没关系……他若不来,她便下去找他……是死是活,他总得给她一个交代……
端木谨赶到的时候,正撞女子恍惚的眉眼,幽幽望着江水浩荡的崖底,眸里惊惶无措的神色,茫茫然似失却世间珍宝一般……
她单薄的身形,仿若动了动,如料峭春风里,振翅欲飞的一只蝴蝶……
电光火石间,端木谨心思陡震,长臂如刃,死死缠住女子纤细的皓腕,将她几乎踏出崖头的脚步,生生拽了回来……
“小溪……”
一贯温润的嗓音,此时也不由的激起几分颤抖,端木谨望着面前神情痴惘的女子,心有余悸,惴栗难安。
安若溪将一双眼睛睁得猫眼般大,迷怔的看向他,放空的眸子,直到此刻,方才渐渐凝聚开点点的焦距,望望面前的男子,又望望朦朦雾霭掩映下的无尽江水,一张退的血色全无的嘴唇,微微张翕,低哑的嗓音,在口腔里幽幽的打过无数个圈子,织成了薄透的几个字眼,像沉在一场梦魇之,自言自语般,说的是:
“他跳下去了……”
唯恐他不明白般,又加了一句:“他跳下去了……”
朗逸的眉角,不能自抑的一跳,端木谨随着她的目光,落下崖底苍茫雾霭,瞬间明白了她的话……他本是与那个男人一起追了出来,半路,马儿却突然折堕不行,迫着他停了下来……眼望着淳于焉急急飞掠的身影……他便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像现在,怀女子,湿透的眸子,明明看向他,但澄澈迷惘的一双瞳仁里,纠缠入骨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影像……
“我不想他跳下去的……我只是吓唬他……想让他知难而退……他真的跳了下去……”
细细碎碎的哽咽,仓皇凄楚的从安若溪的喉间逸出来,无措而茫然,深深的恐惧之,却泛出一丝难辨的复杂,水漾的流光,将她精致的眉眼,浸的清丽无双……
“谨大哥……你救他……你赶快救他好不好?……”
女子一双沁凉的小手,这如水寒冷的深夜,还要冻几分,像雾一样虚浮的覆在他的大掌之,滑腻潮湿的手心,发散着迫切的热度,与她眸子里蓦然跳出来的乞求与绝望,揉在一起,交织如画,一笔一笔,临摹的却仍旧是那个男人……
“没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将心底重重叠叠的悲苦化去,但那些沉厚的炙痛,仍似火烧一样,漫延在端木谨的四肢百骸,他伸出手去,试图将女子浮在眼眶里的晶莹泪意拭了去,但那如玉的指尖,堪堪提了起,却不知该如何放低,只僵持在原地,像一把欲落未落的枯叶,所余的不过一道苍凉的姿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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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之后,端木谨与跟来的一班影卫,终于从波涛汹涌的江水之,寻得淳于焉的所在,将他救了来。
安若溪望着那躺在奔驰回宫的马车之的男子,他俊朗清越的一张脸容,被江水浸的惨白,如等的宣纸,铺展开浓浓诗意,一双幽深似夜海的寒眸,此刻紧紧阖着,将平日里的一切似真还假的情意,一并关在了眼帘之外,看起来温润而柔软;挺直的鼻梁下,是凉薄的一张唇,唇线轻淡,抿成一缕微浅弧度,仿佛随时都会从其吐出漫不经心的字眼……
贴在那光洁饱满额头的锦帕,很快便被汩汩流出的鲜血浸了透,像堆雪一样的景致里,盛放的大片大片红梅,绽开触目惊心的妖艳……安若溪将怀的男子,更紧的揽了揽,他坚实冰冷的胸膛,紧紧与她贴在一处,可以感觉到那微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击成世间最美妙的频率……
淳于焉……你知道吗?……我骗了你……我说若你死了,我便原谅你……那不是真的……如果你敢死……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所以,你千万不能死……我求你……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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