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凡(十七)(1/2)
殿试头名由武王笔墨钦点,封文状元;武试头名由大元帅披黄金甲,封武状元;而这乐魁,则相当于声乐界的状元郎。
一般来说,乐魁可以是琴师、琵琶女甚至歌姬,但是因大乐师宫商深远的影响力,皇亲贵胄往往对琴师偏爱有加,这也就导致往届乐魁皆为琴师。
说起来,这乐魁的选拔制度也颇为有趣。不似文武状元那样需要设置专门的考校场所,而是在千秋宴上由宾客和武王共同选出。
若是想在这一年一度的千秋宴上露面,要么得是杜云筝这样的世家子弟,要么得像沈自横这般年纪轻轻就已经名动一方,要么如妙音娘子是远来贵客,否则只能经历比文武状元更加苛刻的考验和选拔。
一个无名乐师,不但要经过五轮筛选,还得靠诚心和实力求得当世名家的一封举荐信,方才可能获得在筵席上表演的机会。
参加宴会的宾客们,席位前除了美酒佳肴,还会摆放一只金色的翎箭,待所有乐师表演完毕,侍者会于每个乐师身前置一只玉瓶,瓶口只有手腕粗细。宾客需将手中的翎箭于百米之外掷于青睐的乐师瓶中。
这既是对乐师的考校,也是对所有宾客的考验。虽然大武现在推行文武并治,但毕竟以武立国,从老祖宗传下来的血性不改,故所有皇子皇孙,世家子弟,自小都要接受严苛的武艺训练,若是哪位连这都投掷不进,肯定会被传为笑柄。
最后瓶中翎箭最多的乐师会被当场加封宫廷乐师,若是此乐师还能得了武王青眼,将最后一只翎箭也投掷于他,该幸运儿就是当年乐魁,不但宫内要放金色烟花以示庆祝,还要在三日之后乘花轿游街。
武王都武艺不精,但是在在声乐的鉴赏上却造诣颇深,故这么多年,乐魁也才产生过两个。
一个是当朝第一乐官,掌管礼乐部的杜月笙;另一个就是被世人称为琴仙的沈自横。尤其是沈自横在千秋宴上那年,惊才绝艳,瓶中的翎箭差点要插不下了。
而今这第三位乐魁诞生,也让安居乐业的凤翔人民兴奋不已,都一个个牟足劲儿等着看乐魁游街。
游伶身边跟着战霄这么个气势惊人的家伙,很容易就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而且周围人都自觉的离他们远了几步。
“哈哈,我听见刚才那些人在说你看起来就很不好招惹,他们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你就是他们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吧。”
战霄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嗤笑一声:“大英雄?不过是个随时可能癫狂的恶魔罢了,若是他们知晓了我的身份,恐怕早就哭着喊着要逃跑了。”
他曾在战场上救下一个被族人遗弃的少年,没想到对方在醒来看到他的脸后当即哭叫起来:恶魔,你是恶魔,离我远点儿!气得秦鹞差点儿当场就宰了这小子。
那样的眼神,他见过太多;比这更让人寒心的事情,他也经历太多。也许根本不是别人的错,他的确是恶魔,的确杀人如麻,但是他也会在内心渴望理解与信任......藏在袖袍底下的手攥成拳,暗青色的筋脉根根凸起。
游伶虽然看不到战霄的动作,却明显感受到了他周身气场的变化,躁动不安的情绪如泥浆一般散开,惊得周围的人又往旁边挤了挤,生怕靠近这边。
游伶也能够猜到,由于受那魔靥的折磨,战霄遭受过怎样的对待。
传闻中的元帅脾气暴躁、易怒、嗜血,幼童时期就徒手捏死过自己的贴身侍女和侍卫,成年后到战场上更是杀人成狂。
惊恐、惧怕、厌弃......亲人、朋友都不敢与他太近,更别说爱侣了。也因为此,偌大的元帅府,除了护卫和暗卫,连小厮丫鬟都几乎没有,冷清的可怕。
“乱世时当你是屠戮蛮夷震慑魑魅魍魉的雄主,太平盛世可就成了无情无义杀人如麻的魔头......这人心呐,当真是有趣。”游伶微笑着感慨。
没等战霄继续开口,小乐师话锋却陡然一转,“不过饶是这样,元帅你还能有王副将、花李将军这样出生入死的兄弟,足见你这大英雄是多么魅力非凡。我都能想象,若是不受那魔靥困扰,你又该多受这一方百姓的爱戴。”
游伶说这话时,眼睛微弯,嘴角微弯,甚至还伸手拍了拍战霄的肩膀。而他的声音又带着一股抚平一切的魔力,如冲破乌云的阳光,让战霄心中聚积起的阴霾烟消云散。
他又突然想起,自己在某次入魔之后清醒过来,看到小花和王猛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差点儿救不回来的场景,一瞬间差点儿想自我了断。但是这两人依然从血泊里爬起来劝阻他。
“我们都曾被元帅你救过命,现在还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纵使死了,我们也从来不曾后悔和战霄你兄弟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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