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2）

神战！

一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 英国人不是畏惧, 而是热血沸腾！作为信徒, 没有什么比为信仰而战更加崇高了。英国人曾经舍弃国王把国王驱逐出境也曾经把国王推上断头台，可是他们绝对不会舍弃上帝！

他们愿意为上帝流尽最后一滴血！

“请务必让我们效劳！”

在场所有的英国人都站直了身体, 激动让他们双颊饱满、精神百倍。赵长卿相信，只要他开口, 这些人绝对会抛头颅、洒热血, 为他冲锋陷阵、披荆斩棘在所不惜。

“抱歉, 这个级别的战争, 人类唯一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就是呆在后方, 别去招惹美洲三大神系的神明。”

乔治·奥古斯塔斯明显地感觉到赵长卿的声音冷了一度, 虽然说对方的声音从一开始就很冷,

“谨慎起见，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退出美洲大陆。”

一句话，现在不需要你们，你们给我老实一点。

汤森勋爵想不通：“可是, 您说过, 信仰对神祗很重要, 就跟鸦片一样，明知道有害, 还是戒不了。”

赵长卿道：“那是中下层神明。主宰和原始神、神王级的神明就不在乎信仰。以希腊神系为例, 五位原始神之外，宙斯和哈迪斯、波塞冬三位神王也不需要信仰之力，可同为十二主神雅典娜、赫拉之流就需要信仰之力。因此, 美洲三大神系也不是铁板一块。你们如果继续留在这片土地上哪怕你们不再干抢夺献给神明的祭品、推倒神庙、侮辱乃至杀死神明的祭祀等冒犯神明之事，美洲三大神系的神明也会认为上帝是为了信仰之力故意纵容你们杀死他们的信徒企图让他们被信仰反噬。在希腊神明和埃及神明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的现在，能避免的事情必须避免。”

英国人老实了。

好吧，既然上帝目前需要他们放弃美洲，那他们就放弃美洲好了。反正没有美洲他们还有非洲。而且米迦勒方才已经说过了，压制住希腊和埃及神明对于上帝来说没有问题，那他们就去非洲好了。

对于英国方面来说，他们这次的收获已经超过了他们原先的预期。他们原先只是希望赵长卿能够

多给他们几个银十字架，让他们能够在骷髅的阴影下维持英国的国祚。

可是现在，赵长卿不但答应降临英国伦敦施展[光明礼赞]，还传授他们光明神术！

就是眼下要放弃西印度又如何？比起英国的国祚，比起上帝的荣耀，区区美洲殖民地算什么？

他们还有非洲呢。

米迦勒说了，以上帝之能，压制希腊和埃及两大神系一点都不困难。他们完全可以先经营非洲、从非洲弥补他们的损失。

在返回英国的航程上，乔治·奥古斯塔斯再度跟他的臣下展开了讨论：要不要如实地告知法国、西班牙、德国等罗马天主教国家这一切。

当然，英国方面上上下下都一致认定：这是上帝的旨意，我们当然要如实完成。

可问题是，法国、西班牙、德国等国家会接受吗？

北方大臣查尔斯·汤森勋爵重重地道：“重要的是措辞、措辞！要用最恰当的方式，让这些国家明白放弃美洲对神战的重要性！这是为了上帝！”

所有的人都在胸口画起了十字。

是的，为了神战，他们必须这么做。

如果不考虑神战的话，事情是最简单的：以前英国把大量的兵力放在了大西洋的西海岸，而现在，他们只要把这些兵力投入到大西洋的东岸，然后防止波旁王朝挖他们的墙脚就行。

可问题是，放弃美洲的原因是因为神战，那么就不能那么简单了。

继荷兰人之后，西班牙和葡萄牙就称霸海洋，是如今的海上霸主，英国虽然正在跟对方争夺海上霸主之位，可毕竟还是敌人，他们还在打仗不是吗？至于法国和德国，一个是内陆国家而且还是英国的世仇，一个则正面临王位继承权之争数百城邦正打成一团。

如果不考虑神战因素，那么，现在绝对是英国发展的大好机会。

从信仰的角度上来说，西班牙、法国和德国都看英国不顺眼，从国家利益的角度来说，身为英国人他们只要英国摆脱了恶魔的诅咒就可以，至于西班牙和法国等各国，违背了上帝的旨意、饱受恶魔的折磨才好呢，他们正好能够乘机捞好处，比方说，以汉诺威为踏板把英国的国土拓展到欧洲大陆。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对英国都只有好处。

可是既然上帝即将跟希腊神明和埃及神明展开神战，那么，他们就不能给上帝拖后腿。

“无论是新教国家还是罗马天主教国家，都必须联合起来。”

伊丽莎白是这么看的。

但是汤森勋爵有不同意见：

“公爵小姐，米迦勒的原话是，我们必须放弃美洲。可是放弃美洲有两种不同的方式，一种是主动放弃，就是英国现在做的这样。另外一种……”

另外一种当然是被动放弃。也就是说，让各国无暇也无力顾及海外殖民地。

现实就在这里摆着，就是英国往各国递交了国书，各国也不会听英国的。所以，要避免美洲三大神系的神明联合起来挑上上帝，除了英国要主动放弃美洲殖民地之外，他们还可以选择攻击西班牙、法国的舰队，让这些国家在美洲的殖民地无法得到补给！没了补给，又有骷髅肆虐，那片土地上的法国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很快就会消失。

米迦勒的要求一样能够完成。

这也是符合英国的利益的。

乔治·奥古斯塔斯愉快地跟他的臣下们达成了一致。

英国是这个时期最先爆发出骷髅国家，但是这不等于说其他地方就没有骷髅了。事实上，在乔治·奥古斯塔斯远赴重洋去找赵长卿帮忙的时候，凡尔赛也出现了骷髅。

在某天的宴会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位贵族变成了骷髅。

尖叫声响彻天际，连正和新婚妻子呆在国王套房里面的路易十五都听见了，然后在国王套房的阳台上，他们看到了四散奔逃的男男女女，以及在红衣主教的带领下，教廷骑士们扑向参加了那次宴会的贵族。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宴会不是国王和新王后举办的。不幸的是，很多贵族因此直接被拉到广场上，执行了死刑。

根本就没有像样的审判，也没有公正的取证过程，甚至那些审判员们连月光会让骷髅现形都不知道，直接就把这些贵族活活烧死了。

可是骷髅并没有因此而消失。不止凡尔赛，就连巴黎，甚至是内陆其他省份、其他城市也出现了骷髅！

恐慌迅速蔓延整个法国。

跟英国不同，在英国，因为血腥女王玛丽一世的缘故，英国极其排斥罗马天主教也极其排斥天主教的净化政策，血腥女王玛丽一世因为信奉罗马天主教在国内对新教徒采取极端手段制造各种流血事件引起了英国贵族们的极端不满，因此英国议会拿出了亨利八世当年定下的《王位继承法》彻底剥夺了罗马天主教徒在英国的王位继承权。

因此在英国，除非某个贵族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变成骷髅，否则警察和士兵们绝对不会带走他，即便带走了这个被恶魔附身了的贵族，也不会祸及对方的家人。

可是在法国却不是这样的。

法国和德国一直是猎巫运动的重灾区。有的地方，从中世纪就开始的猎巫运动至今还没有停歇。

国情的不同直接导致了两国人在面对骷髅现形的时候反应也截然不同。

法国的民众自发地开始了“猎巫”：的确有一小部分人是因为看到了骷髅，可更多的却只是怀疑，或者是嫉妒对方家里有个漂亮的妻子，或者觊觎对方美丽的女儿却不想娶对方也不想负责任只想玩玩，或者干脆就是跟对方素有嫌隙，或者就是因为对方比自己富有、过得比自己好……

因为文艺复兴而抬头的思潮和学潮瞬间倒退到了中世纪甚至是更久远之前的蛮荒时期，骷髅的恐怖，根本就比不上人类本身的嫉妒造成的恐怖。

其实猎巫的审判标准放在任何一个时代来看都是非常荒唐的，比方说，把人的手脚绑起来丢入水里，浮上来的就是巫师。

可学过现代医术的人都知道，人的比重比水小，水的比重是1，而人的比重才0.9+。人会浮在水面上是理所当然的。

还有把人放在秤上，要求人的重量不能比圣经还重……

至于告发，那理由就更加稀奇古怪了，尤其是当对方是女性的情况下。史料记载，有人告发对方是女巫，理由竟然是“她太漂亮了”，而按照猎巫审判的规则，他们不能对处女施以死刑，所一某位女性被指认为女巫之后，她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审判，而是轮|奸|，甚至有的人就是因为觊觎某位女性因此告发对方然后作为告发者他可以|强|奸这位女性。

这是女巫审判规则允许的。

因为人类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嫉妒，法国一下子失去了四分之一的人口，而这里面超过八成都是女性，不是正处于育龄阶段的女性就是即将迈入育龄的少女。

很多学者都被当成了巫师。消息灵通的、反应迅速的还逃的掉，消息不那么灵通的，或者反应慢了一点的，就只能被烧死。

那些著作，那些搜集来的孤本古籍，全部被投入了熊熊烈火，有的地方甚至公开表示，他们除了圣经，不需要其他任何书籍。

根本就没有人宣传月光会让骷髅显形的这一知识。法国和德国的人民也不知道这条对于英国人几乎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虽然有消息灵通之辈强调，这次的灾祸是有人得罪了神明，可接受者寥寥。

审判者们都认为，这是恶魔们在花言巧语为自己辩护。

如果说英国方面是根据对方会不会在月光下变成骷髅来认定对方是不是被恶魔附身的话，那么在法国、在西班牙、在德国很多城邦，只要煽动民众，就能够非常随意地处死任何一个贵族甚至是王族。

越是恐惧，人们采取的手段也就越发残忍。很多贵族、商人、平民甚至没有经过审判就被施以火刑，广场的火焰从来就没有停息的时刻，惨嚎声响彻巴黎的天空，也只有凡尔赛听不到而已。

法国陷入了大混乱、大萧条，有志之士很明白，这次的骷髅天灾给法国带来的影响绝对不止这么一点。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法国的出生率将会下降到一个可怕的地步，很多地方甚至在未来的十年之内不会有婴儿出生！

可是他们拿什么去阻止人民的愚昧和恐惧呢？

国王的两个老师弗勒里神甫和villeroi公爵都忧心忡忡。哪怕villeroi公爵年老又自负，可人生经验告诉他，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对法国十分不利。

偏偏这个时候，摄政者波旁公爵和奥尔良家族还在争权夺势。波旁公爵是刚刚年满十五岁的路易十五的堂兄弟，本身并没有多少才干又是刚刚上台没多久，却对奥尔良家族防备甚深，生怕他们来抢法国的王位。

而奥尔良家族，虽然说前摄政者奥尔良公爵已经去世了，可从路易十五五岁登基到奥尔良公爵去世的近十年时间里面，奥尔良公爵牢牢地掌握着法国，他的多年经营自然不容小觑。

骷髅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便成了双方互相攻歼的理由。

尤其是波旁公爵，他本来就是主张迫害新教徒的鹰派罗马天主教徒，如今有了借口，更是在全国推行恐怖统治，不止是“巫师”，就连新教徒也被送上了火刑架。

每天都有贵族被抓走，更多的贵族选择了流亡国外，逃到英国等新教国家去。原本热闹繁华的凡尔赛立刻就变得空荡荡的，就跟法国的国土一样，到处都是荒芜的土地，显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没有一点大国气象。

要不是欧洲各国都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只怕法国都要亡国，法国王室要提早近七十年流亡国外了。

奥地利公主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凡尔赛的，或者说，她纯属路过，——奥地利皇帝查理六世死后，德意志所有的诸侯都不承认玛丽亚·特蕾西亚的继承权，一致选了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巴伐利亚选帝侯为新皇帝，也就是查理七世。——玛丽亚·特蕾西亚太过年幼甚至无法守住哈布斯家族的城堡，不得不流亡在外，来到巴黎，希望争取到路易十五的援助。不过看到法国的现状滞后于，玛利亚·特蕾西亚就决定见过路易十五之后就出发去英国了。

法国实在是太乱了。

法国人制造的宗教恐怖已经连王族都无法保证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这让本来就跟惊弓之鸟没什么两样的玛利亚·特蕾西亚根本就不想在这个国家多呆。

如果不是她的家庭教师的要求，她根本就不会在凡尔赛停留。

这一年，路易十五刚满十五岁，并且刚刚跟妻子波兰公主玛丽·蕾姗斯卡结婚，而玛丽亚·特蕾西亚才八岁。

虽然玛丽亚生性聪慧，流亡生活也给她相当多的磨炼，可她终究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她来到凡尔赛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十五岁的路易十五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

无论是奥尔良家族还是眼下正执掌内阁的波旁公爵，他们都没有对路易十五说实话。

从本性上来说，路易十五是个胆怯的孩子，只不过皇家教育把他教养成了一个习惯性带着面具的人，让他在大众面前显得冷淡、权威，但是，他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这位国王本性上还是一位相当优柔寡断的人物。如果现在在王位上的人还是路易十四，只怕他早就雷厉风行采取一系列手段了，可路易十五还在这里犹犹豫豫、征求他的家庭教师弗勒里神甫的意见。

这个时候的弗勒里还不是红衣主教。

“神甫，我听说，猎巫运动又开始了是吗？”

弗勒里神甫的回答是：“我尊敬的陛下，猎巫运动从来没有结束过。”

“我，我是说，渐渐规模变小的猎巫运动，他的规模又变大了，是这样吗？”

“是的，我尊贵的陛下。因为各地出现了骷髅。愿主保佑我们，让我们远离恶魔。阿门。”

“阿门。”

跟着自己一直非常尊敬的老师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路易十五这才开口，他比之前更加小心了：“神甫，我听说，这次的恶魔会在月光下变成骷髅。可是国内的猎巫审判还是过去的那一套，因此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我尊敬的陛下，关于恶魔的事情，是谁告诉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