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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误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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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非鱼睫毛微颤,半梦半醒间,偷偷伸手朝被窝里探去,然而这下却摸了个空,心道,白马尿个尿去了那么久,该不会是掉进到茅坑了?

他思维奔逸,不禁开始发梦,见白马瞪着一双绿眼睛,问:“我掉进茅坑里,你就不爱我了?”

岑非鱼挠了挠头,支支吾吾:“这……洗洗还是爱的。”

白马气红了脸:“你还犹豫?”

岑非鱼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宝贝儿你听我说!”

梦中,白马一脚踹在岑非鱼胸口。岑非鱼猛然惊醒,一个翻身滚到床下,脸先着地趴在门前,活像一只意外跳上岸的大鲤鱼。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推开。

岑非鱼躺在地上蠕动,哼哼唧唧:“我摔倒了,要小马儿亲亲才能起来。”

来人咳了一声,略有些不自在地说:“二哥,你怎睡在我房中?”

岑非鱼一跃而起,若无其事地问:“什么?”

周望舒皱了皱眉,道:“你还穿我的衣服。”

岑非鱼做贼被抓了先行,也不害臊,拍拍周望舒,道:“分什么你啊我啊的,都是自个儿兄弟。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去了?”

周望舒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锁扣。

盒中放着一个小卷轴。岑非鱼把卷轴取出,展开一看,继而“哦”了一声,道:“漂亮盒子,原是去宫里做贼了。”

周望舒把那卷轴小心翼翼地收好,道:“父亲生前,一直想看看《凤求凰》的古谱。”

岑非鱼掏着耳朵,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只问:“你来时见着白马了未?”

周望舒摇头,忽然在心底生出一股不安,转身快步向庭院走去,岑非鱼自然跟在他身后,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就知道睡!”

庭院中,面具人的剑锋直冲白马而去。

“先生!”

檀青大喊一声,从二楼一跃而下。可惜他轻功不到家,落地便跌了一跤,连滚带爬地摸到面具人跟前,畏畏缩缩地举着一杆长|枪,站在他与白马中间,恳求道:“先生放他一马吧!白马很聪明,他可以帮我们的忙!”

白马冷汗直流,模模糊糊看见檀青的人影,心下暗道糟糕,骂道:“滚回去!此事与你无关。”

檀青拉开小弓步,举着长|枪护住白马。他的手在发抖,显然是在硬着头皮强撑,听了白马的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狗屁!就知道你他妈话多,成日问东问西早晚会出事!都是我给惯的!”

面具人收剑入鞘,看来是不想让檀青受伤,以免打乱自己的计划。但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就释放出了巨大的威压:“两只鸭子,倒玩起兄弟情深的把戏来。檀青,你想好了,是让他死,还是你们两个一起死?”

檀青十分紧张,银枪险些摔到地上,他努力稳住心神,道:“先生,我知道您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是!”面具人笑着打断了檀青的话,像个不讲道理的娇嗔大小姐,一剑把檀青挑飞,再次站到白马身前,“愿你投个好胎,来生莫要再做胡人。”

白马心道,我的身世离奇,即使是周望舒听了也不一定能信我,这面具人痛恨胡人,更不愿听我解释,看来我是不必再同他多费口舌了。可我的武功低微,不能与他硬拼,只能想法子伺机逃跑。

白马表面看着虚弱,其实已经缓过劲来。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假装挣扎呼痛,将手伸进发间,拈出那根保命的钢针。

“先生——!”

“滚开!”

檀青一瘸一拐地跑回来,被面具人一掌拍飞数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白马知道面具人与周望舒关系匪浅,在对方拔剑出鞘的瞬间,冲他身后大喊一声:“周大侠!”

面具人闻言,果然立即回头望去。

白马抓住时机,从地上一跃而起,运足内劲,瞄准面具人的耳朵掷出钢针!钢针离手,他撒腿就跑。

面具人瞬间提剑格挡,勉强弹开钢针,针尖所过处生出一道火花,在剑身上擦出了一道印记。面具人怒极,但他并不急于追击白马,而是细细地擦拭剑身,继而凝神壁立。

夜风穿林而过,面具人眼神一定,足尖猛然发力,跃起至数尺高空,继而向着白马的方向凌空俯冲,其人迅疾如风,剑尖直指白马后心!

白马撒足狂奔,可是他在这一剑袭来时,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人处于生死关头时,五感六识都会变得异常敏锐,白马能听见剑刃破风的巨响,能闻到剑身上的血气,以及感受到面具人身上那股,纵使在炎炎夏日里亦不会消散的寒霜。

白马知道,自己与利刃间的距离正迅速地缩小,纵使全力奔跑,亦无法逃脱面具人的捕猎。无奈感如同阴云将他笼罩,他甚至觉得,自己已被牢牢定在原地。

头顶明月将圆,银河横亘天际,璀璨群星在无垠的夜幕中,进行着一场极致豪华的晚宴。星辰们举着酒爵,碰着杯盏,笑看人间昼夜更迭,无数生命诞生和殒灭。

白马没有放弃逃跑,他在黑暗中狂奔,仰望苍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能踏入星海,脱离这苦难的人间。

然而,他已经跑到墙边,且没有时间翻过高墙,已是无路可逃。

千钧一发之际,庭院中忽然传来一声爆响——明明天地无风,方桌上的牌位却自己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摔碎了。

面具人因此分神,落地时,剑尖堪堪在白马大臂上划过。这一剑失了力道,只在白马的左手大臂上,扯出一道不算深的血口子。

白马扑倒在地,没有力气再走动分毫,只能回过头来,对面具人说:“你要杀,就因为我是个胡人?就因为周将军惨死于胡人手中,你便认为全天下的胡人都欠了你的?我告诉你,我不仅是个胡人,而且是一个杂种胡,我爹就是赵桢,你真要杀我?”他嘴角挂着微笑,眉眼却满含悲伤,语调不似哭、不似笑。

面具人是个高手,却不想今夜对上白马,莫名其妙地接连失手。他一剑不成,再出一剑:“羯胡狗,休得亵渎赵将军的在天之灵!”

白马强撑着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一旁跑去。

面具人的剑尖刚好点在白马后心,一声裂帛,割破了他的衣服。

白马不顾一切地向前跑,他知道自己若是中此一剑,便再无存活的可能。他心中亿万分的不甘,想自己命途艰辛,却从未放弃过反抗,日日忍受苦难折磨,倒头来唯一实现的愿望,不过就是在岑非鱼的施舍下,吃了一碗饱饭。

我不甘心!他凭什么对我生杀予夺?白马如是想着,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愤怒,他的头脑被这股愤恨冲昏,再不顾及自身,彻底打开了气海关口的约束,任凭老麻葛毕生的功力,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

他早在为岑非鱼疗伤时,就已经学到了一些气起的法门,只是连日奔忙,无暇细细参悟。此刻,他再顾不上这许多,强行将真气逼至掌心,准备一掌劈向面具人,同她玉石俱焚!

然而,空有内劲没有招法,真气根本无法从体内散发出来。

白马被自己逼得浑身青筋暴起,亦无可奈何,他只能用手握住面具人的剑,并发狠把剑推开,继而甩开满手鲜血,连退数步。

面具人眼中充满惊诧神色,提剑再次攻来。

危急关头,白马视线扫过院墙,见其上有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怪异图形,说是花纹并不贴切,约莫是什么符文。

面具人一剑来势汹汹,真气搅动了庭院中的落叶。

落叶漫天飞舞,从那一串符文前飘过。

白马只觉符文在自己眼前飘了起来,最终形成了一个太极双鱼般的图像。太极双鱼不停地在眼前旋转,白马忽然福至心灵,双手一左一右,比照这符文各划了一圈,继而向前方用力一推。

一股强大的真气,如同无形的巨浪,通过白马的双掌骤然爆发,凶狠地撞在面具人的胸口,令她当成喷出一口鲜血。

面具掉落在地,露出其下一张异常美艳的脸,一张女人的脸——正是青山如是楼主人,乔羽。

白马与乔羽俱被这一波真气冲开,如断线风筝般飞落。

“白马!”岑非鱼一跃而起,踏月乘风而来,好似黑鹰展翅俯冲,倏忽间便将白马一把抱入怀中,继而侧向一滚,拉开他与乔羽的距离。

周望舒紧随其后,扶起倒在地上的乔羽。

乔羽一把推开周望舒,声音凄厉地吼道:“你去杀了他!”

白马双目充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再去攻击乔羽。最终被岑非鱼一声嘶哑悲戚“白马”所唤醒,双眼恢复清明。

白马莫名其妙,问:“你来做什么?”

“老子来给你送终,妈的!”岑非鱼见白马这幅模样,以为他已经身受重伤,正悲痛欲绝间,再被他一声“你来做什么”问得差点梗死。他紧紧抱住白马,喘息了好一阵才平复好心情,“我来晚了,我以后再不贪睡了。不,我以后再不睡了。”

白马推开岑非鱼,道:“说什么胡话?”

岑非鱼准备了一肚子安抚人的情话,现白马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你方才活像只将要爆体而亡的河豚,你真没事?”

“什么玩意儿?”白马头昏脑涨,被岑非鱼说得满脑袋都是河豚,他没见过这东西,以为是河马一类的憨物,“你才像河马。”

岑非鱼无语。

白马没事人般抖了抖衣袍,这才想起,自己方才绝地反击,没因真气乱窜而死已是奇迹,现在竟还生龙活虎,这确实不大对劲。他问岑非鱼,“莫非我这是回光返照?”

岑非鱼无语,先是扯起衣摆,但见其上沾了灰尘,便扯起衣袖撕成布条,把白马大臂上和手掌上的鲜血擦净,再把他的伤口包好。

岑非鱼与白马相对而坐,运气真气在对方身上反复探查,最后松了口气,道:“你一身经脉遭那光明真气反复冲刷,竟全数被梳通了。不止如此,经脉被拓宽许多,实乃天佑。”

白马惊喜:“我竟是因祸得福了?”

岑非鱼见白马这副捡了便宜似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他抓进怀里,按在自己大腿上,撩开衣摆,啪啪啪地打了几下屁股,骂道:“得你爷爷的福!”

白马哇哇大叫,因心里开心,一时忘了伤痛,大笑着骂道:“去你大爷的!”

若是赵铎有灵,只怕正在天宫中打喷嚏。

院落的另一头,周望舒拦住乔羽。

周望舒眉峰紧蹙,质问母亲:“你为何要杀他?”

乔羽踉踉跄跄地站稳,收剑入鞘,道:“我以前杀人,你从未过问。”

他们的语调俱是平稳无波,两个人冷若冰霜的气质隐隐有些相似。

周望舒朝乔羽身后望去,见用谢瑛尸骨点燃的篝火已近熄灭,碎肉连着断骨落在地上,发出刺鼻的恶臭。他走了两步,故意挡住乔羽望向白马的视线,道:“若你所杀俱是该杀之人,我自然不管。”

乔羽冷笑:“望舒,我不知道你竟会养个小羯奴,还敢把你父亲的云岚天元掌教授于他。须知婊|子无情,我要你现在就把他杀了。”

周望舒方才看得清清楚楚,白马对乔羽的最后一击,正是父亲结合易理数术,自创的云岚天元掌,这世间除了自己和母亲,已无人能识,他亦不知白马从何处习得。

闲话不提,乔羽这声“望舒”听得周望舒摇头叹息,他罕见地反驳了乔羽,道:“他救过我的命。”

乔羽眉头紧拧,气得声音发颤,问:“你对他动情了?莫要忘了,你父就是如此——”她侧身指着已化作一滩烂泥的谢瑛,踢起地上那枚带着血肉的青铜面具,扔至周望舒面前,“你父就是如此被胡人给残杀了!”

“我与他,没有别的关系。”周望舒躲开带血的面具,“冤有头,债有主。当年杀害父亲的凶手早已被我杀光,陷害他的谢瑛业已伏诛。母亲,你难道要杀尽天下胡人?”

两人说话间,岑非鱼护着白马走了过来。

白马对周望舒说了一句:“对不起,周大侠。”继而向乔羽深鞠一躬,“对不起,方才一时情急,下手失了轻重。”他停了片刻,最终还是补了一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好奇而暗中窥探,让乔姐误以为我是贼人。”

岑非鱼愤愤道:“你脑子被打坏了?”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让我说我想说的话,成么?”白马瞪了岑非鱼一眼,眼神坚定,他嘴唇上还带着血,一颗唇珠鲜红欲滴。

岑非鱼见状,气闷地把别过脸去,只用一只手牢牢地搭在白马肩上,保护他。

其实,这句道歉并非白马的心声。他不明白,杀周瑾的是氐人,害周瑾的是汉人,天底下的人有好有坏,为何乔羽偏要把一切都怪罪到胡人的身上?为何她要迁怒自己?但他不想让周望舒难做,况且自己横竖无事,亦无须让岑非鱼出来抱不平,再添风波。

周望舒语气平淡,对白马说:“不关你事,是她迁怒于你。”继而对乔羽说,“请您莫要滥杀无辜。”

乔羽不为所动,笑道:“胡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你若不忍心动手,那就让开。”

白马觉得乔羽的“胡人即原罪论”完全不对,想要出声与她争辩,却被岑非鱼捏了捏肩膀。他侧目望向岑非鱼,见对方做了个口型“让溪云自己说”,这才继续保持沉默。

周望舒的心里,应当有一个结,若不是自己解开,便会成为一个死结,永远绑住他。

周望舒挡在乔羽面前,一动不动。

他闭目沉思片刻,再睁眼,是已经考虑清楚,对乔羽说:“白马曾救我于危难,助我找到并州军的内奸,他的部落受此牵连,被人毒杀灭族。但他在我落难时,仍旧对我不离不弃。多年来,他一直记得我的那一点小恩惠,知恩图报。”

白马听得周望舒此言,不禁微笑,觉得自己脚底长了翅膀,几乎飘上天去。

岑非鱼见状冷哼一声,伸手强行把白马的嘴角往下扯,觉得自己头上好像长了草,有点儿绿绿的。

周望舒握剑的手突然一紧,道:“其实,人心是相同的,无论胡汉,皆有好坏。你如此滥杀无辜,与你所恨的胡人有何不同?”

乔羽不再多说,直接挥剑刺来。

周望舒犹疑片刻,提剑相迎。

两柄剑均长七尺三寸,青玉为柄,夜里看来几乎一模一样。只听“叮”地一声,两把剑的剑尖竟刚好触在一起,在漆黑夜色中炸开了一点金白色的火星。

火光稍纵即逝,周望舒与乔羽一触既分,各自退后数步,准备第二轮的交锋。高手过招既是如此,不在于招式华丽炫目,在乎一毫一厘。

乔羽的嗓音细柔,声音大起来后就变得有些尖锐,夜间听来格外怪异:“你要为个白雪奴与我作对?”

周望舒:“我只是觉得您做得不对。”

乔羽一愣,下手越发凌厉——二十七年来,这是周望舒第一次忤逆她。她的功夫远在周望舒之下,两人却仍旧打了好一阵,看起来更是胜负难分。

事实上,周望舒并没有真的想与母亲一较高下,他的剑不是剑,而是沉默的反驳,和无声的抗拒。

这是一场母子间的博弈,作为母亲,乔羽只须以武力和权威取胜;作为儿子,周望舒既无法用简单几句话来说服母亲,又绝不能用武力降服母亲,他只有一种获胜的可能,那就是乔羽主动停手。

现在看来,周望舒的胜利遥遥无期,他只能与乔羽僵持着,期待她的恍悟。

夜风忽起,绑住谢瑛的木头架子也在风中被摧折了,忽然间噼里啪啦掉落在地上,带着他的尸骨,被吹得四分五裂。

白马让岑非鱼看着这两人,不要打伤。

岑非鱼则自动理解成不要打死,站在一旁看起热闹来。

白马跑到檀青身边,把他摇醒:“檀青?你伤了不曾?”

“睡得好好的,吵个屁。”檀青悠悠转醒,先是对白马一顿敲敲打打,看他没事才放心下来。然而,当他的视线掠过白马,望见院中缠斗着的两人,不禁瞪大双眼,“先生怎么变成两个了!”

白马倒抽一口凉气,看傻子般看着檀青,问:“你难道从未察觉?”

檀青正要还嘴,突然又瞪大眼睛,瞳孔剧烈收缩。

白马以为他又要大惊小怪,准备数落他一顿,不料檀青一把抱住自己,迅速侧向一滚。

凌厉的寒风擦过白马的脸颊,他凝神而视,发现那是一根从自己背后射来的寒铁短箭!箭有拇指粗细的,似以臂弩射出,速度与威力均比寻常箭矢高上数倍。

箭矢通体漆黑,毫不反光,几乎与夜色融于一体。故而,檀青发现的时候,箭矢已至面前。他想也不想,抱住白马,向左侧一滚,堪堪避开飞箭。

只听一声裂帛音,锋利的三棱形箭头旋转着划破了檀青的衣服,在他背上划开一道自左肩胛延伸至右腰窝的深长血痕。

“檀青!”白马发出一声怒吼,顺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寒铁箭,运起内劲灌注其中,反手便把这箭矢朝其来向猛力掷出。

浓墨般的夜色中,白马一对绿眸闪着寒光,像极了一面裂开缝隙的冰湖,冷冽,危险。这一箭掷回,蒙面的黑衣人始料未及,竟被插中胸口,登时没了呼吸。

死去的黑衣人咚的一声自墙头摔下。

数十名躲藏在墙外的蒙面黑衣人同时一跃而起。他们没有说明来意,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唯一露在外面的双眼包含杀气,或持刀疾跑,或举弩瞄准,均是对准了两个少年所在的方向。

白马汗毛倒竖,直觉他们是来灭口的。

灭谁的口?朝向两个少年人,自然是来灭赵桢遗孤的口!

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不多,然而每一支都威力十足。

岑非鱼没有武器,顺手抓起香烛和小铜鼎,向黑衣刺客掷出,令其中两人瞬间毙命。

“你两个躲开!”他一脚踢开摆放周瑾牌位的小方桌,挡住射向白马的箭矢。方桌撞开了大多数的箭矢,但仍有不少箭刺穿了桌板,射向前方。

白马抱着檀青狼狈地闪躲,凭着生存的本能在地上翻身侧滚,接连避开五六只寒铁□□。每一次都万分险要,但每一下都只是堪堪避过。

庭院很大,周望舒在乔羽的纠缠下无法脱身前来相救。

岑非鱼则缴了刺客的手中刀,提刀直冲上前,与他们打成一团,挡住了大部分刺客前行的道路。

仅有两名刺客从侧面突袭而来,持刀近距离截杀白马与檀青。白马躲得辛苦,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放松过抓着檀青的双手:“别怕,周将军在保护咱们。”

檀青咬牙强撑,他方才昏迷了一段时间,以为这是“先生”派来杀害白马的暗卫,故而一把推开白马,自行躲避,喊道:“你快跑,先生不会对我,嘶!不会对我下手的!快跑!”

一颗血珠落在岑非鱼的眉骨上,随风划过他的眼角,将他的眼底染成血红。站在他周围的八名刺客,仿佛已被定在原地。

岑非鱼一扬手中刀,甩出一连串腥臭的热血。

八名刺客如同被甩掉的血珠一般,接连倒在地上,瞬间身首分离。

突围而来的两名刺客配合默契,接连出击,将白马与檀青逼至角落。

“放你娘的屁!你的脑子被狗吃了吗?躲在我身后!”白马向檀青大吼一声,眼神一晃,发现檀青方才落在地上的长|枪,脚尖轻轻一勾,踢起长|枪紧握在手,使出他唯一见过的一记抢法——守志奉道。

白马目露凶光,眸如孤狼,双手握枪,先是向后一收,继而突刺斜挑。

他手中银枪长一丈三,来人手中短刀仅二尺四寸,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白马占尽先机,一枪挑飞了其中一人的兵刃,一脚将他踹开;继而飞身侧踢,正正踹在另一人的心口上,将他踢得一个趔趄,倒退数尺。

乔羽见到白马使出一招“守志奉道”,不可谓不惊异,手中剑停片刻。

周望舒趁这片刻时间,已经绕开乔羽,冲上前去,剑尖点在一名刺客颈间。

岑非鱼早已赶到白马身前,伸手一抓,捏住其中一名刺客的脖子,并顺手卸了他的下巴,以防他咬破口中毒|药,自杀而亡。

周望舒挑开刺客的面巾,赫然发现,此人他是认识的:“张晴山?”

岑非鱼一把扯开刺客的面巾,皱眉道:“张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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