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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争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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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成了董晗的事情,作为解困的奖赏,白马拿到了数十两黄金。

他又托人将各色珠宝零碎,拿去换成真金白银,心道,从前一直寻不到两位阿姊,只怕是银钱不够,眼下我有钱了,办事的人定然更加上心。

他在寻亲一事上,重振信心,可面对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大量财帛,却说不上有多么欣喜——他一日不脱离青山楼,一日不摆脱倡优的身份,命运生死,便都被握于他人掌中。

白马只觉得,自己也许能从此开始转运,期盼着从今往后,在生命中能少遇些风波。

未曾想,好运来去匆匆,他的期望,隔日便落空了。

春楼夜里吵闹,白马心事重重,难以入眠,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过往的画面:傍晚,匈奴人杀入云山;清晨,李夫人毒打自己;雪夜,周望舒救下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他;老麻葛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悄无声息,羯人惨遭灭族;元辰节,馄饨摊上,他遇到了一个浑身酒气的疯癫和尚。还有,云山边集上,那口味道很不对劲的麦芽糖。

过往种种,越来越模糊,因为他总是在努力向前奔跑。

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终于入梦。

只是,白马晚上睡得既晚又沉,直至第二日午时,才被饿醒,强撑着疲乏睁开双眼,感觉一缕凉风穿堂而过,吹起他羽扇般的睫毛。白马使劲眨了眨眼,不经意间,抬眼一看,发现原本被钉死了的窗户,此刻却是大敞着。

不仅如此,窗扇还被人换上五颜六色的窗纸!

他目瞪口呆地打量自己的房间。

地上,铺着盘金丝镶银线的细羊毛毯,毛毯厚重柔软,布满精细织造的棕红太阳花,金银细线,星光点点。墙上,挂着玛瑙象牙玉璧雕。就连角落里的破水缸,也变成了两三尺高的红珊瑚树。

奇珍异宝,像是自己长了翅膀,趁夜飞入他的厢房。

再看自己身下,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雕花的紫檀木大床。丝绸锦缎,作帘帐、作被单,就是铺盖和中衣这等私密物件,都在他毫不知情时,被人换成绫罗绸缎。

若非窗口一枝金楸檀,白马还以为自己被人丢进了皇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砰——!

大门被人撞开,两个壮汉抬着把紫檀木小躺椅,准备进屋。

“停停停!”二爷人未至、声先到,喊完三个“停”字,他猛然压低声音,嚷嚷起来:“我千叮万嘱,让你们把东西放在门口即可,爷又不是不给钱,你们非得抬到了地方,是个什么脾气?当心把我家小马儿吵醒了!他昨晚喝酒,睡得太晚,不晓得怜香惜玉吗?”

小……马儿?白马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这场面太过尴尬,自己不如继续装睡,莫让别人看了笑话。

杂役满头大汗,进退两难,硬着头皮,问:“爷,那您看,我们是放下,还是……退出来?”

二爷扒在门框上,将脑袋探进来张望,胡乱摆摆手,敷衍道:“我宝贝儿醒了,爷自个来,你们找老赵拿钱去。”

此人武功当真如此深厚?竟能从气息中,辨出我是睡是醒。白马心里咯噔一跳,再装不下去,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他对于自己的厢房,十万分的不习惯,面上仍保持着初醒来时的震惊神情,看二爷毫不费力地单手拎起一张大躺椅——那可是需要两个壮汉,才能勉强扛动的东西。

二爷径直走到西侧的窗边,先将躺椅放好,再铺上软垫。

白马实在无法理解,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不,您这是做什么?”

二爷胡乱拍拍坐垫,自在地躺了上去,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感叹:“呜——舒坦!”

“二爷,这是我的厢房。”白马瞪大眼睛,双眸几乎要射出愤怒的绿光,心道,你闯进来就算了,还好意思躺着?还呜呜怪叫!实在太不要脸。

二爷伸手一摸衣襟,不知从何处摸来小银针一根,边掏耳朵边说:“爷自然知道此乃你的房间!故而,我才未着人将它搬走。”

他像是累了大半天,此刻懒洋洋地一躺,表情极为享受,解释道:“一来,青州有些远,爷知道你喜爱这个房间,不然为何住了三年,却不曾逃离?我原本想着,让人单独把它凿下来,一路抬着去青州。可是,毕竟是抬着个房间,虽个头并不算大,但毕竟是个包袱,无法朝发夕至,磨磨蹭蹭,我不喜欢!再者,你就躺在房间里,若是半道醒来,出去尿尿,被人多看几眼,爷不就亏大了?二来,这房间破旧,没有咱家里的好,我看,不必带回去啦。”

“您发得什么疯……不,您发得什么慈悲?”白马看二爷自说自话,直是欲哭无泪。他心道,我问的是房间的事吗?尿尿如何就能吃亏?呸!我就算是吃亏,跟你有分毫关系么?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这地儿太破,住着不舒服,爷喜欢你,自然要疼你。铺上地毯,若咱俩夜里激战正酣,突然从床上滚下,嘿!”二爷越说越起劲,面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地上也不凉,咱们就继续干。”

白马:“……”

嫌破?嫌破就不要来,说得跟我让你来似的。白马一阵腹诽,骂完才发现不对劲,他被二爷搅得头昏脑涨,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这似乎不是房间破不破的问题。

二爷花言巧语一套套,白马越听,脸色越黑。

可是,看看自己的房间,再看看二爷满脸笑容,他的愤怒不知何时,已如烟云般消散,只觉得二爷总是如此奇怪——嘴上说着污言秽语,神情却自在坦然,做事虽十分激进甚至于无礼,可他的心,又好像赤子一般,没有污垢,叫人骂不出口。

他起身,对二爷行了个礼,恭敬道:“二爷美意,我心领了,多谢。然而,柘析白马虽身在此地,却从未将自己当作春楼中人。我会曲意逢迎,却不会假戏真做。无论如何,纵使身体残缺,我也并不是女子,多谢二爷错爱,白马对不住您。”

二爷吊儿郎当地听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白马。

少年刚过十六,身长已七尺有余,许是长得太快,略显瘦弱。他的皮肤上,几乎看不见汗毛,肤色极为白皙,当他沐浴着日光,会显出皮肤下的血管,仿佛能隐约看见鲜红的血液,在其中缓缓流动着。

那种白,不同于中原人的严密护养,是天然而成,未经修饰的,带着些远古的荒凉,像埋在天山里数万年的璞玉,甚至有那么点圣洁的意味。

看起来如此脆弱,却有着难以想象的顽强。

“我的眼瞎了么?”二爷嗤笑,朝白马勾了勾手指,“爷当然知道你是个带把儿的,如若不然,我还不稀罕呢。过来,过来!”

白马吃过一次亏,说什么也不愿过去,杵在原地,恭恭敬敬地说道:“您有事,吩咐就是。”

“你头上戴的是什么玩意儿?那东西也忒寒酸了,姓孟的送你你便收下?我给你的,比他给的好上千万倍!为何轮到我这儿,怜爱就变成了错爱?你跟他搂搂抱抱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说的!”二爷鼻孔朝天,唇齿间透着股酸劲儿,全然一副打翻了醋坛子的模样,。

白马又好气,又好笑,道:“逢场作戏罢了,我不想敷衍您。”

“听话过来,还能吃了你?”二爷柔声道,说话间摊开右掌,对准白马,五指虚虚抓握。他做着动作,自己转念一想,嘿嘿笑了起来,道:“爷吃不了你,最多是把你日了,你也不算吃亏么。”

白马面色泛青,咬牙切齿道:“二爷,我才十五。”

二爷竖着食指,左右摇晃,拖长了声音,道:“你今年十六、开年十七,二爷会摸骨,休想骗我。”

白马先前就觉得奇怪,心道,他知道我的名姓,许是从树梢上挂着的生辰牌上看到,可他还知我年纪,这事我一直隐瞒着,连愣头青也不晓得,若非周望舒向他提起,还有谁能说与他。

平日里,周望舒会谈及我?

白马不及细想,见到二爷的动作,脑海中便浮现出老麻葛的模样,她隔空将自己抓回时,强大无形的内力,就如一张网,让白马无奈、无力,避无可避。

他连忙用双手挡在身前,退后躲避,极其防备,道:“不,您说就是。”

二爷干脆伸出两手,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地比划,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却已把白马吓得左躲右闪。

他玩游戏似的,一通瞎胡闹,玩到后来,实在忍无可忍,收手、抚掌,发出一阵爆笑,叹道:“哈哈!瞧你那小模样儿,活像我会打雷放电似的。电芒钻进你心里,电得你小鹿乱撞。嗨,你这人,怎生得如此有趣?”

“若您无事,还请出……”白马几乎要崩溃了,那个“去”字还未说出口,二爷已随手扯起一条绸缎,他将真气灌注其中,缎子便如灵蛇游移,眨眼就缠住了白马的腰肢。

绉纱衣,宽袍大袖,颜色绿如碧波,缎带仅有掌宽,鹅黄明媚。

白马身无二两肉,腰腹被紧紧锁住。因常年练舞,浑身都是软的,突然被二爷扯过去,竟是双腿先跪到榻上,上半身朝后翻去,活生生地——下了个腰!

“嘶——”白马疼得嘶嘶吸气,趴在二爷胸膛上使劲喘。

二爷被他那模样吓住,立即松开缎子,关切道:“二爷给你摸摸,摸摸就好。”

“你松……!”白马紧咬下唇,努力压住心头怒火,暂时做小伏低,低声讨饶,“请二爷高抬贵手。”他心道,等练好了功夫,看老子不打死你!

“得了吧,你现在心里若不是想要打死我,我便不姓曹。”二爷的手,没有一刻是老实的,在白马腰腹上又掐又捏,带着股玩笑的意思,“我天,你如何生得这般软?”

“您自重。”

“已经很是克制了。你二爷见多识广,床上功夫知道两百多式,只可惜,不是人人都能体味。你看你,竟这柔若无骨,咱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日后、日后定是无边快活。”

“我日你二大爷!你放开我,下流!”白马彻底绷不住了,破口大骂。

“你怎能随意辱骂他人呢?”二爷玩性极重,甚至莫名其妙探出手指,去戳白马的肚子上的软肉,咋咋呼呼:“你可真有趣!软得我都不敢揉了,莫要任性乱动。”

“您是有身份地位的大人物,不可如此轻佻……”白马被二爷捏住痒痒肉,想笑不敢笑,努力憋着一口气。

可怜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突然发出一阵爆笑,如同离水的鱼一般跳来跳去,笑骂:“哈哈哈哈!哎!你快松手!别闹!你个臭流氓!放开我!哈哈哈哈!”

白马被挠得又哭又笑,心中那些杂乱的想法,忽如烟云随风消散。他也不再顾虑,反手去挠二爷。

两人短兵相接,你来我往,不觉已过一刻。

“你是三岁小孩儿么?”白马气喘吁吁,他的动作并不慢,但几乎没能接触到二爷的腰。胡闹过后,他终于意识到两人身份上的差距,决定及早放弃,“哈!别闹了!”

二爷突然拽住白马的脚踝,将他的袜子摘掉,捉住他的脚踝,用绸缎上头的碎须,搔他脚底心,“说,服不服?要不要让二爷疼?”

“不服!你放、放开我!”白马笑得眼角飙泪,一会儿捂着肚子,一会儿将二爷的肚子当枕头捶,“我天!怎么、哈哈哈怎么、怎么会有你这样奇怪的人!”

二爷突然停下动作,把手放在白马胯间捏了捏,懒洋洋道:“看来,我将你伺候得很舒服么?”

白马未有所觉,整个人都窝在二爷怀里,脑袋正磕在他肩头。此时,突然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胯间的感觉极怪异,那处微微发热,略有些肿胀,像个……像个去了皮的软香蕉。

他自然知道,自己是起了反应。

他被去势时年纪小、做得不干净,五六年后两侧的囊袋逐渐鼓胀。冯掌事也说过,他也许还能人事,只不过仅有的几次被迫受调|教,他都觉得痛苦大过欢乐,那话|儿毫无反应。

不想,自己在二爷手中,连着两次如此狼狈,白马心头怒火高涨:一则,是以自己的残缺示人,他内心不可谓羞愤。二则,是想起前几日听墙角时,二爷所说的话,觉得这人说话真真假假,做事颠三倒四,不知能不能相信,不敢轻易相信,似乎白瞎了自己的感动。

白马害怕,怕自己喜欢上二爷,结果,对方不过是玩玩而已。

“你欺人太甚!”白马暴起,劈掌直击二爷面门。

“我?”后者满脸疑惑,随手化开少年的攻击,“咱们玩得好好的,你怎么说打人就打人。”

“花言巧语!”白马见过太多人沉溺情|欲中的丑态,再看他那漫不经心的模样,更觉受到侮辱。

“再说,我也不是有心的,爷什么大风大浪未见过,怎会打你这身无二两肉的小鸭子的主意?别打了,乖。”

“不打我主意?那四次三番调戏,都是你酒后梦游不成。”

“那是爷喜欢你,想要追求你。发乎情,止乎礼,何错之有?”

可怜白马心思重,几次三番被二爷带入这荒唐的窘境,心中羞愧大于愤怒。他闻言,有些不知所措,被二爷带得如同小孩吵架般回了句:“那也不行!就是、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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