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阴阳两隔（1/2）

“化大革命结束以后，恢复了高考，我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有想到一次考了，可是在外地，当时我想放弃，毕竟当时孩子已经一岁了。可是他坚持让我去学。”奶奶把眼神从窗户外面收了回来，缓缓地继续说道。

“他知道，大学一直是我的梦想，他不希望我留下遗憾。我们当时为了这件事几乎是天天吵架。”

“后来，他几乎是把我赶回了娘家，他知道，只有这样，我才会去学。”奶奶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衣角。

也许很多时候，放手不是因为不爱，只是因为太爱了吧，所以希望对方能过得更好，即使代价是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

“那您后来去学了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并不希望故事的结局是奶奶去学，然后和爷爷分开。我想，对于奶奶来说，所有的遗憾与痛苦，应该都不和心爱的人别离。

“我去了。”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是无限后悔的声音。

“一开始，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写信联系，我在信里向他保证，等我毕业以后，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他每次都回信让我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念书。可是那时候，我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对。”如果有如果，大概这个世界真的会少了很多离别吧。

“可是毕业以后，我因为成绩优异，又获得了公派留学的机会。我那个时候，只是一心想着，等我毕业回来，全家人都能过得更好了，他在信里也很支持我，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去了美国以后，我的学习更忙了，每天都是焦头烂额的，每次想家了，我都还是会去吃金枪鱼三明治和黑咖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怎么样都没有当年他拿回家的好吃。”

“再后来......他的来信越来越少，每次心里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我以为只是因为他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实在是无暇给我写信，也没有多想。”

“直到三年后，我毕业以后回国，才发现一切都早已不一样了。”奶奶再也说不行去了，控制不住地大声哭了出来，我紧紧地抱着奶奶，希望可以稍稍让她得到一些安慰。

“原来，在我刚刚去大学没多久，他被查出来了体内有肿瘤，而且是恶性的，可是，他一次也没有向我提起过，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突然不知道今天这样问奶奶过去的事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本来隐藏的伤疤，这样被揭开，其实痛苦程度并不亚于伤口出现的那一刻。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希望受到影响，所以提前写了很多很多封信，叮嘱朋友按顺序定期寄给我。”

我仿佛也看到了当年每天在深夜，咬着牙忍着疼痛，一个字一个字在纸写下对爱人的思念的爷爷，因为病痛冒出的豆大的汗珠也顾不擦去，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让自己心爱的人晚一点，再晚一点知道，千万不要影响了她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