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弃治五四步(1/2)
穆清苑从陈州府内的粮商手中粮的过程还算顺利。这些商人也是识时务的人,尽管不忿穆清苑以武力手段相威胁,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开了粮仓,将屯的粮以灾前的价格卖给了穆清苑,虽然没有狠赚一笔但也没亏。
穆清苑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现在整个陈州府都在闹荒灾,纵使他手中有足够的银钱将粮商手中的大米全部买下,却也不能为此断了别人的生路。所以他每家都只按需购买了一些。
就这样东拼西凑好歹是凑出了一些。知府的主簿清点了穆清苑收来的粮,加上他之前带来的四万石,不多不少正好足够百姓们撑个二十多天。剩下的日子再想想办法总能度过去,到时钦差也到了,百姓们就不至于饿死了。
可这终究不是办法。旱情不减,土地干涸,庄稼没有收成,而朝/廷不可能无休止的放粮赈灾,若他们只等着救济,陈州早晚会变成一座死城。而现在除了祈祷老天早日降雨外,就只能派人去寻找水源了。
这方面穆清苑并不精通,所以只能遗憾的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陈州府知府也只是说说而已,穆清苑已经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他又怎么好再责怪别人不能帮忙寻找水源。
知府放粮的告示已经在几日前发了出去,下面的县村也派了人来领粮。穆清苑在见到这些人后一言不和就开始威胁,说什么若让他知道这些粮食没有被交到百姓的手中而是被某些人中饱私囊,那么他定会让那些人后悔来到这世上!
知府坐在堂上不置一词。他悄悄瞥了眼下座神色各异的同僚们,暗自叹了口气。
粮食很快就分发了下去,有人不信邪的将粮食领回去后自以为聪明昧下了一部分然后掺进石子或糟糠,以次充好的分给了治下的百姓。可是没多久这么做的官员身上便接二连三的开始出现怪事,没过多久贪墨赈灾粮食的官员一个个像是遭了报应一般非疯即傻。
收到消息的知府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随即一面安排手下下去稳定民情,一面派人快马加鞭将现在的情况禀报上京。尽管知府知道其中的原因,但在他的奏折里却只字不提。倒是那几位已经疯了的官员还被他参了一本。
主簿不解,知府摇了摇头,只叮嘱主簿说:“这件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大约是遭了报应吧。”
有了穆清苑的帮助,陈州知府好歹是终于撑到了钦差的到来。
可惜,在他以为陈州百姓就要有救了之时,顶着钦差身份而来的安乐候庞昱却扣下了所有的赈灾粮。知府据理力争,却被安乐候以顶撞上峰为由罢官收监,而跟在他身边兢兢业业的主簿也被安乐候的手下直接杀害。
而此时恰好不在陈州城内的穆清苑和李朝暮并不知道,陈州府已然变天。
穆清苑和李朝暮此时正在某个村庄里。这里因为旁边就是一条河流,而此时河流还并未断流,虽然已不足以支持灌溉,但至少还能保证人畜的饮水。
二人是跟着当地的县官一起来的。这段时间他们也已经走了其他地方,在寻找任务目标的同时也将那些贼心不死的贪官给整治了一番。虽然去了不少地方,却依旧是对任务目标毫无头绪。
若在这个村子里还找不到,他们就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因为这里的灾情还不算太严重,县官领到的粮食也不多,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全部分发给了当地的百姓。在放粮当日还叫上了穆清苑和李朝暮,说是要让百姓们见见恩人,若不是他们只怕大家还在忍饥挨饿。甚至毫不理会穆清苑的推辞,直接抓着他的手就出了县衙大门,对还在领粮的百姓们大声喊着这些粮食是怎么来的。
“……”
穆清苑笑得有些僵硬,听着乌压压一片的人群里那些感恩戴德的话只觉得有些尴尬。他跑来送粮的心思本就不单纯,被人当做大善人什么的,实在是有些羞赧。
可这位一根筋的县官一点也没察觉到穆清苑笑容里的尴尬。他似乎还觉得不够,直接又将穆清苑拉下阶梯,拉到百姓的面前,然后给了他一个铲米的大勺,意思很明显了。
穆清苑拿着大勺哭笑不得,却也没有拒绝县官的好意,将趴在自己怀里的兔子放到了肩上让它自己扒好,便与县官一起给百姓们分粮。
这县官分粮也和他本人一样简单粗暴,规定你家有多少口人就来领多少粮,少了补多了退。可要是有人冒领就直接抓了二十板子下去!
百姓们没有意见,就是想要动点歪心思的也不敢这时候冒头,二十大板看着不多,可真被打了也只有等死的份,这时候每家都在为生计发愁有怎么还会有余钱帮自己请大夫。
而就在穆清苑分粮的途中,沉寂许久的系统总算是出声了。
“任务目标已出现!任务目标已出现!”
有句话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穆清苑在听到系统声音响起的时候直接就呆住了,就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善人?”正在等着领粮的人见穆清苑突然停住不动了,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声。
穆清苑连忙回神。他一边为眼前的人分米一边又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们。
此时在穆清苑面前的大约是一对母女。女儿看上去约莫是双十的年纪,她一手小心的搀扶着身边的老妪,一手抓着粮袋;那老妪则不大能看出实际的年岁,她面容虽然看上去沧桑也有一头的华发,但穆清苑细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她在年轻时定是花心思保养的,否则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看着没有多少的皱纹。照理,真正的村野农妇是不会像她这般的。
穆清苑留了一个心思。加上系统又是在这时候出的声,若说她们与自己的任务无关似乎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穆清苑一边为这对母女分好粮,一边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两句。直到这母女二人离开后,穆清苑才问系统是不是她们。系统却回答说,任务目标只有一人。他再问是女儿还是母亲,系统却又不出声了。
穆清苑无法,只能继续一边继续手中的事,一边若无其事向其他人打听那母女二人的事。原来那女儿叫梅娘,大家都叫她的母亲李婶,她们在这生活了十多年,大家都没见过梅娘她爹,便都认为李婶是个独自带着孩子的寡妇。
分粮结束后,穆清苑就找到李朝暮将那对母女的事说给他听。李朝暮也很吃惊,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目标。二人商量了一阵,最后决定李朝暮先暗中去看看她们的情况。
这次任务没有任务提示,不像第一次明确提出要给诗音找一个如玉郎君,也不像第二次时让他将汤姆培养成合格的王者,除了一句“霜殒芦花泪湿衣,白头无复倚柴扉。”就什么都没有。
到底要怎么做,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很快,前去打探消息的李朝暮回来了。
他暗中跟了几日发现,那老妪似有眼疾,而那女儿正在劝说母亲前往陈州城。现在他们所在的村庄虽然受灾还不算严重,但若一直无雨,河流干涸是早晚的事,只怕到时会比现在更加艰难。与其等着别人来救济还不如入城去试试,她善刺绣,有一技傍身,奉养老母也足够了,哪怕是陈州城不行,也可以去其他城镇看看。
穆清苑听了虽然佩服梅娘的胆识,但也觉得这妮子胆子也太大了点。
荒灾之年,她一介女流,带着个眼睛不便的老母,又没有什么武艺傍身,一旦在路上遇到草寇结局可想而知了。
但既然她们母女中的其中一人会是穆清苑此次任务的目标,他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们母女出事。系统那句“目标身死便直接视作任务失败”他还清楚的记得,再不济,他便护她们一世喜乐安康。
穆清苑向来是个行动派,当他决定好要怎么做的时候就不会再犹豫。很快,在穆清苑的刻意为之下,这对母女慢慢的就同穆清苑熟悉起来。梅娘显然是没有太多心眼的一个姑娘,尤其在穆清苑表示能够为李婶诊治她的眼睛后,更是直接上升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
而李婶则小心谨慎了许多。他总是趁穆清苑在给她看眼睛的时候说自己一个老婆子半条腿都迈进棺材里了,看不看得见也已经无所谓,不值得穆清苑这般费尽心机。
穆清苑知道她话中有话,是在怀疑自己接近她们母女的理由。但他一句话也没有反驳,他本来就别有用心,也就不用在自欺欺人的说自己只是好心了。只不过,不知这李婶心中担心的事究竟是什么呢?
经过几日的诊治,穆清苑发现李婶的眼疾并非是病理所至,而是因为她常常垂泪才伤了眼才致的盲。
穆清苑问李婶因何时常垂泪,李婶只是叹了口气,什么话都不说。
穆清苑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再继续追问,只说若还继续这样下去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她这双眼。
梅娘闻言吓了一跳,哭着问李婶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常常惹得母亲流泪还伤了眼睛。李婶只是慈爱的摸着梅娘的头说与她无关全是自己的原因。
之后又过了两日,某天一早李婶就叫来了梅娘,将家里的一点粮食和碎银交给了梅娘,让她跟着邻居的大牛二喜俩兄妹一道去城里谋生。梅娘既惊又喜,因为之前她劝了母亲许久她都没有答应,没想到现在又愿意进城了。
可是接下来李婶就给梅娘浇了一盆凉水。
李婶告诉梅娘,她不会和他们一道进城。梅娘忙问为什么,李婶说她的眼睛不方便,带着她上路也是累赘。
梅娘心里难受,说要是母亲不与她一起进城她便也不去了,放母亲一人在家里她也不放心。
李婶摸着梅娘的头,笑了笑,说:“傻孩子,等我治好眼睛了就去城里找你好不好?”
梅娘也想了起来,李婶现在正在诊治眼睛的确不宜现在就离开。她有些闷闷的抱住李婶的腰小声的说:“等我在城里安顿好了就把娘接过去。”
“好。”李婶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无神的双眸没有焦距的盯着一处,没有人能猜出此时她正在想些什么。
梅娘最终依依不舍的同李婶告别,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还拜托穆清苑照拂一下她的母亲。
梅娘他们去陈州府的路是李朝暮帮忙规划出来的,一路上也算太平,走了两天后总算是安全到达了陈州府。
这边送走了梅娘,李婶好似放下了一身的包袱,在穆清苑的面前她也就不再伪装。在穆清苑再一次以诊治为名上门时,李婶直言不讳的问穆清苑:“老婆子还能活多久?”
穆清苑拿着银针的手顿了顿,脸上随即扬起一抹有些怪异的笑容,他说:“只是治疗眼睛而已,李婶怎么一副自己大限已到的样子。”
李婶冷哼了一声,“老婆子虽然眼盲,但心还没瞎!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敢发誓说接近我们母女就没有一点目的吗?”
“我的确是有目的。”穆清苑坦然的笑出声,“但并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样。”
李婶却不上当,“你又怎么会知道老婆子心中所想之事!”
“我当然不知道。”穆清苑点了点头,对没有诈出李婶的话有点遗憾,“但你的防备太明显了,你在怕我,为什么?我们无冤无仇,我自问没有做任何伤害你们母女的事,你这防备太奇怪了。”
李婶此时却沉默不语。
穆清苑见她不再说话,便又开始手上的动作,拿起银针准确的朝李婶眼睛上的穴位扎上去。
轻微的刺痛后有些许的暖流在眼睛的周围流淌,这是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暖意。二十多年来这双眼睛时时被冰凉的泪水浸泡,早就已经忘了什么是温暖。
李婶一动不动的任穆清苑施为,若对方真是来杀她的,她也逃不过,不如就这样吧。
一时间屋里一片静谧。
待李婶昏昏欲睡之时,穆清苑将银针一一从她的脸上拔出,然后取来干净的绷带轻轻将她的眼睛蒙住。
“在我施针期间眼睛不宜见光,就先这样吧。”穆清苑一边缠绕绷带,一边又忍不住碎碎念,“其实你可以跟梅娘一起进城,反正过两天我也要带着你回陈州府。”
“为什么?”
“这里没药啊!李婶。你不会是以为你的眼睛只要我扎两天就好了吗?”
“……”所以是我想多了吗?
李婶心里有些复杂,她一直以为这位众人口中的善人会是那人派来取自己性命的杀手,而且对方还没有否认自己是有意接近她们母女,只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就是不知他的目的何在。
穆清苑这边是按部就班的给李婶诊治,另一边进城不久的三人却是遇到了大麻烦。
之前说到那安乐候庞昱顶着钦差的身份来陈州赈灾,却私自扣下了赈灾的粮银关了知府,利用手中的权利将城门一关坐地为王起来。他到陈州没几日便开始大兴土木,到处抓壮丁。甚至是建起了一幢专供他取乐的软红堂,将抢来的良家妇女全部关在了里面。
梅娘同大牛二喜三人甫一进城就被安乐候的爪牙盯上,三人刚落脚没多久就被安乐候的手下带人抓了起来。
大牛拼死跑了出来,在一户人家的帮助下暂时躲过了一劫。梅娘与二喜却没有那么好运,二人双双被抓进软红堂关了起来。
被救的大牛醒来后就要去告官,却被那家人死死拦下。大牛不明白都有人强抢民女了,为什么还不能去报官?
救下大牛的老汉啜了口烟枪,神色绝望的说:“抢人的就是官!你去了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大牛不信,那老汉狠狠敲了下他的头恨不成声的说:“我的一双儿女也被抢了去,我骗你作甚!?趁夜快点逃吧!别回来了!”
“知府呢?知府大人不管吗?”
“知府……唉……知府大人都被关起来了,他怎么管?!”
“什么人敢关押知府?”
“还有谁,钦差呗!把这陈州府弄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的不是别人,就是朝/廷派来给咱们赈灾的钦差!我看他不是来救灾是在来当土皇帝来了!”
大牛彻底呆住了,他呐呐的问:“难道就没人能管了吗?”
“没用。”老汉叹了口气,“凡是想要上京告状的人都被杀了。如今整个陈州府只许进不许出,也不知前次跑出去的还有几个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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