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三 再而三（1/2）

日薄西山时，杜小薇终于登上了华山北峰，遥望落日余晖中更加险峻的东峰，只能是望山兴叹了。

身上的藏蓝色运动衫不知被汗水打湿几次，湿了干，干了湿。不仅十分不舒服，如今站在北峰峰顶，已经可以用“凛冽”来形容的山风中，再也难以承受那彻骨的寒意。

原本就不是为前来登山散心的杜小薇，游目四顾一番，心中难免会略有遗憾。不过此行的目的既已达成，还是在举目望了一眼心中选定的绝壁后，毅然转身前往下山的缆车入口处购票排队，准备回到山下过夜。

之所以要选中华山作为自己将来的归宿，是源于记忆中《红楼梦》的《葬花词》里的一句话——“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浊陷渠沟”。不仅立于华山之巅可以远望家乡所在，更重要的是，将来纵身跃入万丈深渊，自然不会被人发现自己的尸体，那么被感染hiv病毒的真相就再也无人得知。自然不会传到乡里乡亲耳朵中，让父母因养了自己这样一个女儿而抬不起头来。

默默想着心事，随着排队的人流一点点前移，最终踏入缆车时，却意外见到了那个曾在半山腰遇上的，勾起自己记忆的年轻人。

“你好。”

“你好。”

彼此微笑着淡淡打声招呼，杜小薇发现缆车车厢内，靠近厢壁扶手处只剩下年轻人所在还有空闲，而对方也正向旁边微微挪动一下身体，从而腾出一个足以让自己站立的位子，只好脸带谢意抬脚走了过去。

“谢谢。”

杜小薇虽然心中好奇，但是除了一声道谢外，并没有询问对方为什么也要下山。抓着扶手，目视缆车外让人目眩的高差，并仔细体会着每当缆车经过一处支撑点时，来自溜索微小变化带来的刹那失重感觉。脑海中自然而然想象起，将来在自己那纵身一跃后的短暂时间里，内心将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之前是不是经常乘坐缆车？”

身旁年轻人的搭讪打断了杜小薇的沉思，收回目光侧转头看了对方一眼说：“没有，这是第一次。”

“呵呵，那你平时一定是个非常淡定的女孩子。”

“何以见得？”

“我所见过的第一次乘坐缆车的女孩子都会紧张，特别是缆车经过每一个支撑点产生刹那失重感时，很多女孩子都会尖叫出声。即便能忍住，也会被吓得花容失色。”

听得出来年轻人谈吐不俗，不像平时遇见的那些装逼耍酷的人。于是杜小薇开口解释了一句说：“紧张谁都会有，只是程度略有不同。”

“听你口音像是将军市那边的人。”

年轻人的这句话多少让杜小薇有些惊讶。自己说的普通话中的确带有些微将军市本地话的尾音，不想对方竟能够听得出来。“看来你对将军市一定很熟悉。”

“是啊，我家就在相邻的乌鳢市。而且，我本人就毕业于将军市科技大学。”

“哦，怪不得。”杜小薇随即又补充一句道：“你没听错，我的确在将军市工作。”

“呵呵，那我们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杜小薇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目光又移到了缆车外的风景上。此时的日头已经落山，远处被杜小薇选中的那处崖壁顶端，隐约还有一抹落日余晖。不过悬崖之下的山涧中，早已有暮霭在涌动。十月底的白昼本就短，想来下了缆车再坐车进城后，天就应该彻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