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章一百一十六(2/2)
那四艘船确实过载,里头有一大部分东西是泰汇昙要亲手献给太子,暗中献给肃王,用作两边打点讨好的。
结果,他把自己后半生的官途都给献出去了。
昭王殿下看他两眼空茫的样子也不着急问话,只叫人端上一碗胡辣汤来。这么多天来,泰汇昙终于是吃上一点热的东西,当下便哭得稀里哗啦的。
养尊处优太久了,真的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昔日江南一别,没想到再见面时竟是这种情景,”梁煜拨了拨茶碗盖子,说着唏嘘却没有什么唏嘘的样子。
泰汇昙糊着一把鼻涕,瓮声道:“罪臣有负陛下圣恩啊。”
“你的确有负天恩,”梁煜如此道,比阴暗的牢房更加冰寒的视线落在泰汇昙身上,“父皇很生气,也不知泰总督的家产几何,够不够那一船盐税。”
那一船盐税,泰汇昙还真看不上,闻言立刻高呼:“罪臣愿倾家荡产!”
梁煜笑了一下,慢悠悠道:“大人,话不要说得这么满。不过丢了一尊石佛,一船银子你就要倾家荡产。那若要是别的些事,大人拿什么来买自己的命?”
泰汇昙的心狂跳起来,手里的陶碗啪一声摔得粉碎,惊恐不已地瞧着梁煜。
“泰总督可知,今日我为何单独审你?”梁煜好整以暇地问。
“不,不知,”泰汇昙低下头,内心的恐慌在不断放大,冻僵的脑袋终于意识过来这小小房间里,只有他和昭王两人的不对来。
“大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梁煜微微一叹,似是很不满意泰汇昙的回答。
泰汇昙被叹得全身僵硬。那年在梁溪的那场宴上,他曾用同样的语气用同样的话,感叹着当时木讷不知变通的皇子殿下。今天这句话,被完完整整地还到了自己身上。
“泰汇昙啊……”昭王殿下感慨地喊了一声,“父皇叫我单独审你,说明还想给你翻案的机会。可你如此不识时务,我又如何帮你呢?”
泰汇昙的脑子里过过一幕又一幕,那些足以叫他下无数次大牢,抄无数次家的东西。
“殿下,我,罪臣真不知,还请殿下解惑。”泰汇昙有些急了,如果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罪名,他怎么据此为自己辩解脱罪。惶恐的同时,他开始不断思量能叫永嘉帝特别生气的事情是什么。
梁煜由着他想,他想得越多也就越不安,之后也才能更好的套话。永嘉帝确实是在怀疑泰汇昙,怀疑他带着那么多东西上京乃是别有目的。否则与其所言对佛像万分珍重的态度实在是太不一样了。永嘉帝根本就认为,泰汇昙带来那么多东西根本就不是只献给自己的。
或许是献给他几个儿子的,或者是贿赂给朝中大臣的。
永嘉帝很恼怒泰汇昙的鲁莽与急功近利。如若不是他这样的神来之笔,自己何须搬到大相国寺吃斋念佛,整日腰酸背痛没个舒坦劲儿。最重要的事,朝中那些过于耿直的御史,果然拿着这件事来做苗头,上奏说修宫殿乃“是年以来,意在纵奢;劳民伤财,纵欲以劳人。”
这是永嘉帝最烦的一件事。想他多年勤勤恳恳,勤政为民。如今不过奢享一二,怎么就不能了?非得过得如苦行僧一般,这帮子言官才满意不成?
上一回太子失德,就有言官骂到他鼻子上说他教子无方。这一回,被逼着躲到大相国寺里的永嘉帝便更不想背这个骄奢淫逸的锅。
于是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诈,他暗示给梁煜的意思很明显,他要泰汇昙承认这一切都是他泰汇昙自作主张,沉没石像。与皇帝的品行没有丝毫关系。
这是一把极好的刀子,梁煜握在手里实在舍不得就这样随便剐几刀。
漕运总督当然是有罪要认的,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轻若鸿毛,不痛不痒的小罪。梁煜决定叫自己父皇拿到的不是一张只说当前糊涂的罪状。而是过去记载着在运河上来往的多少民脂民膏被吞没,被挪用的血书。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小从日本回来,就去聚餐了。然后我这个体能废逛了一下午就不行了。回来睡午觉,睡到了晚上十点= =啊,太丢脸了……等下还有一章,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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