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上元节(2/2)
刚走没几步,就看到前面一盏彩灯眼熟得紧。
“哎?这不是二姐姐的灯嘛?”思冰眼尖,一眼认出了“大黄鸡与小黄鸭之恋”。那灯下空空荡荡的,一根布条也没有,她忽然有点幸灾乐祸,“嘿,还没人给二姐姐的花灯贴条呢。”
林姨娘看着那歪七竖八的针脚,毫无美感的绣图,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大姑娘说得对,刺绣啊就得看真功夫,搞些什么旁门左道的,那就是不行。”
思茹干笑两声,丑就丑,要你喜欢。
思君忙道:“不是的,二妹妹心思灵巧,图样新颖,自然有我们比不上的好处。”
“就属你最会说话。”林姨娘尖着嗓子笑她,“好的也叫你说了,歹的也叫你说了,难怪老爷最疼你。”
思君尴尬地垂头不语。
这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也逛到永乐街的尽头。街头和葫芦街交界的那块空场地,此刻临时搭起一座戏台子,下面挤满了人,个个都在翘首以待即将开演的《玉堂春》。
其实《玉堂春》并非什么新鲜戏目,但唱这出戏的“彩云班”却是卢家千里迢迢从京城请来的。彩云班中有一青衣久负盛名,人称“京城第一名旦”。此刻台下人头攒动,道路挤得水泄不通,也大多都是冲着这位青衣来的。
花灯一直沿街挂到了戏台下,最邻近戏台那盏六角灯格外明亮,吸引了不少人驻足欣赏。
思茹探头去望了一眼,发现那盏花灯下密密麻麻贴满了红布条,甚至比思君那盏“凤穿牡丹”还要多。她好奇地绕过人群,走近一看,只见那花灯上并非绣的什么传统的吉祥福瑞图案,而是利用六张灯面相连,绣出整整一幅田园山水。那山水图仅用黑白两色,将秋日、远岚、流水、小桥、山居一并勾勒,借着灯中之烛,照得那山水明净如少女初妆。
“好绣工!好意境!”周围的人群纷纷称赞不已,“不知是哪位姑娘的绣作?”
为了公平竞争,参赛绣娘都将自己的名字绣在花灯底座上面,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思君显然也注意到这幅“神作”,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声,这叹息里即有发自心底的钦佩,又有些相形见绌的黯然。
思茹感觉到她的手心凉了一截,安抚道:“姐,你别丧气。我看她绣工未必强过你,明明是沾了这幅画的光。”
林姨娘嗤笑:“看来今年彩灯大会的头名要花落别家咯!”
有其母必有其女,思冰不忘补刀:“金元宝也飞了。”
卢家财大气粗,往年的彩灯大会,胜者都可获得一锭货真价实的金元宝。其余人按灯下布条计数,一根布条奖励铜钱一枚。铜钱就算得的再多,与那锭金元宝自然是相差甚远。
林姨娘笑道:“好歹还有几十文铜板呢,也不错了。”
思真一听到钱,又想起没吃着的红糖包子,再度嚷嚷起来:“阿娘,真儿要吃包子——”
“别吵!”
只听一声梆子响起,台上不知何时已有一红衣女子出现。那女子扎着青绸,梳着水鬓头,衬得丰颊面颐犹如芙蓉之色,眼中波光流转,朱唇未启,便让人觉得她别有一番动人风情。
随着那声梆子落下,女子徐徐开口:“将身儿来至在北楼之上,想三郎那时节何等欢畅……”这两句唱的低回婉转,凄清至极,唱到那“银花尽恶鸨儿就变心肠,四九天将公子赶出门墙”时,忽又眼波一横,露出忿然之色。那张芙蓉面上竟像一时生出棱角一般,平添三分英气。
“好!”“好!”
不过短短四句,台下叫好声不断。
因着时间有限,又值上元佳节,彩云班仅选择了《玉堂春》中《庙会》与《团圆》两折喜庆热闹的经典戏目。
可大家都觉着,即便只看这半出《玉堂春》,她也当得起“京城第一名旦”的名号!
众人沉迷戏中不能自拔,可那思真才不管什么梨园盛景,脑子里从始至终就只有“红糖包子”四个字。
林姨娘被他吵得濒临崩溃的边缘,偏偏戏台下人越来越多,她抱着个孩子也挤不出去。这会儿她胳膊又酸又痛,突然恼上心头,狠狠揪了下思真的屁股:“你给我老实点儿!”
思真“哇”得一声就哭了,引来周围人纷纷侧目。
思茹本就自诩粗人一个,对这些“咿咿呀呀”的唱腔提不起兴致,此刻又被人挤得喘不过气来,便趁机道:“姨娘,我去给真哥儿买几个包子吧。”
“哎,哎。”林姨娘连点了几下头。
思茹逆着人潮走回永乐街,包子铺前已经空荡了不少,写有“红糖包子,一文一个”的木板儿格外显眼。
“老板,来五个红糖包子。”她掏出五文钱,拍在案桌上。
“好嘞!”那卖包子的捡起铜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屉刚蒸的,还没好,姑娘再等会儿?”
思茹摊手,钱都被你收了,我能不等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茹儿会在包子铺会遇到什么人捏?:p</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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