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荆棘路(二十二)(2/2)
谢荣把大件给收拾好了,转出了门,见到郁桂舟眼前一亮,还不忘问着郁老祖父子:“祖父,爹,我出门一趟,晚上弄几个好菜。”
“应该的,应该的,”郁老祖点点头:“明儿要回去了,晚上和你五叔好生喝一喝。”说完,他沉默了下,又嘱咐谢荣一番:“多买些酒菜,待会把你婉姑姑母女也请过来一起吃顿饭,你们两还没见过她们吧。”
他说的没见过的指的是郁桂舟和谢荣。
谢荣愣了一下,随即就回了神,笑道:“我这就去,也不知道婉姑姑和书姐儿爱吃些什么?”
“鱼,她爱吃鱼,”郁当家想也没想的回道。他还记得郁婉小时候还是丫头片子的时候,大房逢年过节回来祭祖,他们几个一对上,必然是要抢他的东西,嘴又毒得很,那时候郁家还富贵着,请个会除腥的厨子做几顿饭还是很容易的。
郁家败了后,郁当家时不时还在想,他当初怎就没偷偷跟着厨子学两招呢,好歹也是个手艺不是?
郁婉爱吃鱼,说来还得归功于郁当家的功劳。
“好,媳妇知道了,我这就去瞧瞧有没有新鲜的,”谢荣说完就要朝外走,被郁桂舟喊住了:“我们一起去。”
郁桂舟自然是舍不得小姑娘大包小包的提东西,身为一个男人,怎能见到当媳妇的忙里忙外而袖手旁观呢?
两人一走,郁当家就乐了起来:“这小子,儿媳妇买个东西还非得跟着,真是黏糊。”
“你不黏糊?”郁老祖白了他一眼:“当年也不知道是谁非看上了丁氏死活要娶,娶回来不也黏糊了好些日子?”
郁当家老脸一红,险些没站住,他双眼四处瞥了瞥:“爹,这都啥时候的事儿了你还拿出来说,幸而舟哥儿两个走了,要不我这当老子的脸往哪儿搁?”
郁老祖更是惊奇了起来:“你还有脸?”
郁当家顿时气得胸脯起伏不定,脸颊赤红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明摆的歧视吧!
“行了行了,”郁老祖也给人留了几分薄面,把郁当家赶了出去,让他去城西通知一声郁婉母女。
郁桂舟提着篮子,一路跟在谢荣身后,见她在摊子上不停的转悠,一路上还跟小贩们讲讲价,最后各种菜色都买了不少,等最后到了买鱼的摊子上,她反倒皱起了眉头。
郁桂舟一直沉默的当个搬运工,此刻自觉的上前两步,问道:“怎么了?”
贴心自觉的好男人模样!
谢荣指了指那水桶里都快摆动得累了的鱼,朝他问道:“买哪种?”
原来这小摊上有两种鱼,谢荣一见这个就有些懊悔了,她只顾着听到婉姑姑爱吃鱼就出门了,早知道应该打听清楚,婉姑姑喜欢吃哪种鱼才是?
郁桂舟朝水桶里看,果然见到有两种,恰好摊主刚把来买鱼的妇人送走,笑呵呵的看了过来:“公子和小娘子可是要买鱼?我王小二这里的鱼那是最新鲜不过,都是从河里摸过来的,味轻,这扁的鱼刺多,长不大,这大些的,刺儿大一些,两位看看要哪种?”
随着他的话,那木桶里的几尾鱼响应似的摇头摆尾,溅起地上一片水花儿,郁桂舟拉着谢荣退了几步,对小贩说的新鲜再肯定不过:“那就两种鱼各来一条。”
“好嘞,”摊贩麻利的从桶里抓了两条,过了重,笑呵呵的说着:“客观真是赶巧,你瞧这两鱼共有三斤,九十文银钱。”
郁桂舟点头:“就这两尾了,串起来吧。”
小贩一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鱼天生天养,长在河里头,村里也没人吃,倒是拿到城里来卖是一条路子,那河里时常有娃子在里头逮河虾,加上吃的又少,像这大尾的鱼一般有两斤重那还是他运气好才碰着的呢,他一边应道一边拿了一旁放置的木棒朝鱼头上敲了敲,等鱼不摆尾了,这才用草绳穿了递给他们:“客观你拿好。”
郁桂舟和谢荣一人接鱼,一人掏银钱,等把鱼放篮子里装好,小两口正要走,郁桂舟余光撇见那鱼桶旁还有个小罐子,里头像是有甚在敲一样,他随口问了句:“这里头是甚?”
小摊贩刚把银钱揣进兜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道:“是数只河虾,我摸鱼的时候顺手捉的。”
郁桂舟顿时来了兴致。他本身就是个爱吃虾的人,到了大魏两年多,谢家村那地方不依山,不靠水,连条小河沟都没有,别说吃虾,就连吃鱼的次数都少得很,还是后来用稻田养鱼的法子这才吃了不少鱼,这般想着,他已经在小罐子身前蹲下了身,揭了盖口一看,见罐子里密密麻麻装了不少,这些河虾个头不大,但胜在还有两嘴肉。
郁桂舟脑子里已经幻象出了好几锅香辣虾了,咽了咽喉头的口水,他非常之大气:“我要了。”
“这虾给我包起来!”
在他话音刚落,又一道声音接着说道。
郁桂舟顿时挑起了眉,居然有人跟他抢虾!作为一个有学识的读书人,郁桂舟根本不屑于用自己的的博大胸襟去跟人在大街上争论,那会有失他读书人的身份。
在小摊贩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把盖子放了回去,一手就把罐子给搂在了手上,转身,面朝着谢荣笑了起来:“媳妇,给钱。”
刘管事做为渝州城刘主薄的下人,得夫人看中,特派他管着采办一事,还赐他姓了刘,平日里,在这城里,哪个摊贩见了他不弯腰讨好,哪个百姓敢跟他争看中的东西!
这还是第一回有人不卖他面子。
为了在随同过来的下人面前不掉价,刘管事当下就对着连眼神都没看过来的这对普通夫妻怒喝一声:“小子,你可知我是谁,这虾我们刘府要了,你最好乖乖识趣,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郁桂舟见谢荣付了银子,这才转头打量了刘管事一行,对他口口声声声称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嗤之以鼻:“我要是就爱吃罚酒又如何,难不成你一个下人还有权利威胁我一个平头百姓?”
下人那可是有卖身契的,而平头百姓最少也是个良民,谁优孰劣一目便知。
刘管事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虽然他是个下人,但弯腰叫他刘爷的人太多,腰板一挺直早就觉得今非昔比。
就算他是个下人又如何,他至少能仗势欺人不是?
但在大街上被人口口声声下人长下人短的,还是戳中了刘管事藏在心里的那根儿刺儿,提醒着他哪怕如今被不少人口口声声叫爷,骨子里也是个下人。
如此一来,刘管事更是恨得牙痒痒。
他带来的两个下人都是惯常跟着他的,最是会看菜下碟,当下就为刘管事出起头来了:“小子,你少得意,你知道我们刘爷是谁?”
“敬酒不吃还想吃罚酒,这不是拿鸡蛋撞石头,活腻了吗?”
周围的小摊贩们想然也是常见到这一幕的,纷纷小声劝告郁桂舟两个不要跟他们作对,这几个虽是奴才,但背后的主子是刘主薄,仅此于姚大人的大官,平常百姓跟他作对,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吗?俗话说得好,这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郁桂舟没吭声,拉着谢荣听着四周小摊贩们一人一句的劝告,还借着袖子拍了拍谢荣的手安慰她。
刘管事见他不吭,还以为这是知道利害关系了,冷笑一声,朝他伸了手:“拿来吧,年轻人,下次行事可别如此鲁莽,若非家里小姐急着要尝这河虾,你落到我刘爷手里,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不知道你家小姐知不知道这河虾是从别人手里抢的呢?”郁桂舟浑然不在意的提着罐子,随意说道:“只怕依着咱们渝州府大家千金的贤惠,若是知道自己的吃食是下人们威胁利诱从别人手里抢过去的还能否吃得下呢?”
若不是,那刘家千金自然不会做这种有损名誉的事儿,若是,被人传出去,只怕这深闺里的小姐也要被人议论了。
刘管事眼见他轻飘飘的就把话给抬到了事关自家小姐的名声上,直恨得不行,但他还是知道分寸,咬牙切齿的替刘小姐洗刷冤屈:“小子说笑了,我家小姐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岂会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郁桂舟这才抬眼正视他:“既然你家小姐是个再贤惠不过的人儿,那做出这种没有分寸的人岂不是你这个奴才自作主张!”他目光如炬:“就你一个下人,也胆敢对本秀才公呼小子,且不知你哪儿来的大脸,就凭你这一点,本秀才也能拉你去府衙,让人打你二十板,治你这失言之罪!”
郁桂舟的疾言厉色让刘管事三人都大惊失色。
“怎么,不像吗?”郁桂舟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的说道:“虽说穿得普通了些,但本秀才自认一身气度还是你这种人望尘莫及的,刘爷也不过如此,一双狗眼看人低,看到了别人,却没低头看看自己罢。”
作者有话要说: ╭(╯e╰)╮又打不开网页,只能用手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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