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2)
安妮敲门进来:“戚先生,这是章先生秘书送来的资料。”
戚时安吃着奶油包:“放桌上就行,顺便给我重新泡一杯黑咖啡。”
安妮反应迅速,立刻伸手拿了桌上那杯,解释道:“排队的人太多,早餐是沈组长帮忙买的,估计是拿错了,我马上去给您泡一杯。”
办公室的门关上,戚时安把最后一口奶油包咽下去。
他没想到沈多意喝个咖啡要加那么多奶,看来很怕苦。
“戚先生,”安妮去而复返,手中多了杯咖啡,“抱歉,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我另外泡了杯多加奶的,立刻给沈组长送过去。”
戚时安没抬眼:“不用,再应酬你一遍反而让他累。”
沈多意在咨询部的会客室见客户,巧的是这位客户在保险公司办了巨额保单,他们之前打过照面。从投资项目的选择到风险预估,还有前景分析和损失模型的建立,沈多意做了详尽的说明,水都没顾上喝一口。
聊到最后,客户问:“我之前的保单就是你设计的,听说最近推成明星产品了。感觉你在保险公司的前景不错,怎么跳槽了?”
沈多意笑笑,避重就轻道:“您过奖了,以后如果您还有保险方面想了解的,随时找我都行。”
把客户送到门口,回办公室时碰见齐组长出来,对方说:“到饭点了,直接去餐厅吧。”
“好,没想到跟客户聊了一上午。”沈多意惊觉时间过得太快,前往餐厅的路上和对方讲了讲客户的想法,他虽然觉得每个组之间应保持泾渭分明,但毕竟同属一个部门,所以没有藏着掖着。
公司餐厅座位间距不大,此时人也不算太多,齐组长扫了一眼,说:“戚先生今天下来得这么早,他一般都是过了高峰期。”
沈多意心中“咯噔”一下,他以为在那晚闹僵之后,自己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谁知他并没有做好碰面寒暄的准备。
他找了个借口:“我想起来早餐买了没顾上吃。”
早餐吃了很多的戚时安又端了满桌的菜,筷子刚碰到碗里的饭就感觉到眼皮突突直跳,皱眉抬眼望见沈多意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
他出声叫道:“齐组长,我菜要多了,一起吃吧。”
齐组长落座,两个人面对面开吃,戚时安默不作声,吃到一半才问:“跟着我这边开了次会,怎么样,你们部门感觉有帮助吗?”
齐组长认真回答,答完不失客观地说:“可惜刚才沈组长回去了,不然可以多反馈点看法给您。”
戚时安无所谓地问:“他上去干吗?不吃饭啊。”
“说是早餐买了没顾上吃。”齐组长表示理解,“上午有个大客户,可能也因为比较忙吧。”
来用餐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戚时安速战速决,吃完又要了杯多加奶的咖啡。他一路上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犹豫要不要去咨询部送趟外卖。
可身体却好像听命于另一套系统,进入电梯后直接按下了咨询部所在的楼层。
前台小姐已经不想活了,戚时安端着咖啡经过,不大高兴地说:“换点贵的化妆品吧,每天对着门口补妆很煞风景。”
他直奔沈多意的办公室,走到门口却发现里面没人。
戚时安独自尴尬,甚至为自己主动而来生起闷气。当初围追堵截都没被这么躲过,如今做正人君子反而这种待遇。他进去把没动过的黑咖啡换掉,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是老板,让沈多意上三十层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何苦这么费劲。
然而就算要躲,也不会未卜先知,沈多意正坐在茶水间里,准备吃刚洗好的大鸭梨。
“可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生气?”戚时安气定神闲,“因为在你心里,我不只是老板,对吗?”
沈多意思潮起伏,目光都不知道该落在哪里,他攥着报告,瞥见了上面的红色批语,急中生智道:“对,亦师亦友,如果旧事不提的话。”
他已经签了协议与合同,只想好好工作,升职加薪。戚时安的出现是个意外,但他无法避开的话,就把意外的影响降到最低。
再不回去,部门里其他同事就要八卦了,戚时安也不想再轻裘缓带地折磨人,像个使温柔刀的刽子手,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既然刽子手收了刀,待宰的沈多意便如蒙大赦般撤离了三十层会议室。没多久临近下班,想到吃晚饭的时候还会见面,他连写工作概要的思路都想不起来了。
正直春季,开欢迎会的地方却叫“夏天餐厅”。整个三四层都被预留下来,明安所有部门的员工将在今晚进行本年度第一场聚餐。
三楼是中式装潢,四面墙体挂着无数盆绿植,树叶掩映下还有几个型号不一的鸟笼。等菜上桌的间隙,股票部的聊股票,外汇部的聊外汇,无关实盘操作技术的部门什么都聊。
沈多意安静地坐在位子上喝水,喝完用手机搜索小篆,想知道墙上那副字写的是什么。旁边平级的齐组长探头看了眼,说:“这还用查啊,风行水上,自然成文,《庄子》里面的吧。”
沈多意其实在查复杂的落款,句子本身他是看得懂的,而且知道出处是《易经》,并非《庄子》。他冲齐组长笑笑,然后收起了手机,转移话题道:“怎么还不上菜,我肚子都叫了。”
戚时安张罗的欢迎会,对外却只宣称请客吃饭,而且直接请了全公司的人。正因为如此,最大程度的热闹包围着沈多意,但不会有人过分关注他,他觉得很舒服、很惬意,既能被其他人的快乐感染,也不用客套的去交际。
菜品终于上桌,戚时安几乎是立刻拿起了筷子,他不吃第一口,底下的人不好开始。边吃边听章以明在耳边絮叨,顺便望了眼远处的沈多意。
现实总是距理想十万八千里远,从落座就被汇报工作的高管包围,偏偏章以明还要守着他大吐苦水。“先吃饭吧,嘴不累么?”他受不了了,“来,吃个虾仁。”
章以明嚼着虾仁继续叨叨:“以后和证券交易所的人应酬轮着去,下次该你了,凭什么每次都是我上?”
戚时安反问:“那你替我操盘?”
“少来啊。”章以明偃旗息鼓,把杯子里的酒喝掉一半,“时安,你到底和沈多意什么关系?”
戚时安沉默不言,看见沈多意正啃着螃蟹腿笑,难得一见的傻样让他很想拍下来。章以明搭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要是没什么关系,我就不看你的面子了。”
戚时安终于对章以明说的话提起了重视,微微侧过脸去:“什么事儿?”
“能是什么事,公事呗。”章以明把剩下半杯酒也喝干净,“他和保险公司的旧上司关系不错,业务上有没有断干净还难说,而且执照还挂靠在其他咨询公司赚外快。”
戚时安想起用旧没换的钥匙扣,也想起沈多意为赚两千块钱疼得冷汗直流。他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审判对方再一次的“甘为五斗米折腰”。
酒过三巡,座位都乱了,有的吃饱上楼看风景,有的去笼子前逗画眉,沈多意抓着条蟹腿啃到了天荒地老,满手都是熟螃蟹的气味。
洗手间空着,他仔细地洗了几遍手,确认只剩下洗手液的香气才作罢。洗完没回座位上,溜达着上了四楼。四楼的壁画浓墨重彩,地上铺着花纹繁复的织锦地毯,好像是西亚的风格。
四楼也没有窗户,感觉像待在露天的旅馆,风灌进来拂在脸上,有点舒服也有点凉。沈多意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正好接起一通电话。
“师兄,适合老年人的新险种,有没有兴趣?”
“你设计的?”针织衫一吹就透,他往怀里抱了个靠垫取暖,“说来听听,合适的话就买,当支持你工作了。”
孟良在电话里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都是内行人,听俩关键词就知道本质。沈多意默默盘算,仰着头枕在了靠背上:“和白金计划有点类似,正式推出了吗?”
孟良乐道:“其实还没。”
“那你啰嗦半天,求教就明说行不行啊。”沈多意笑骂对方,音量也不自觉抬高了,正高兴着,整片视野被突然靠近的人影遮了个严实。他吓得从半仰的状态弹坐起身,心有余悸地说:“戚先生,怎么走路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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