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疼(1/2)
——不对啦!只是亲而已!哪里有嫖!不是嫖, 哪来的嫖.资啊!
——唔……所以亲也算吗?好像……不算?究竟算不算啊!!
骆缘拉上钱包拉链, 决定把自己的胡思乱想搁置, 还是先找手机。
林警官说最近遇到急的事情, 不要打他的手机, 要拨所里电话。
按出保存的号码,在点下通话键前,骆缘犹豫了几秒。
叶冶去哪里了?最大的可能性是他回家了吧。因为忽然恢复记忆, 所以回家?
小区外的监控显示,他是自己走出去的,不存在被人胁迫……报警找他, 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
不不不,万一他是记忆混乱,不清醒间闯了出去。或者在回家路上,他精神不佳、旧疾复发, 又变了狗……只有亲眼看到叶冶遇到危险了,才不是小题大做吗?当然不是了!所以要报警,立刻!!
接电话的不是林天警官, 是一个声音听上去很成熟的中年男人。
对方听她说了大概的情况, 叫她来所里细谈。
骆缘还想再说点什么, 电话那边就被掐断了。
相当公事公办的态度,仿佛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她的通话。骆缘叹了口气,回屋子简单换了一套外出的衣服, 打伞出门。
下大雨, 连车都难打。从家出来就叫了车, 一直走到小区外的马路上,还没有人来接单。
骆缘正心急呢,隔着厚厚的雨,她突然瞥见对面有一辆车子亮起了光。
定睛一看,那恰好是一辆出租车。
感叹自己的运气太好,骆缘快步赶到马路对面,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即便撑伞,她还是被雨淋湿了一些。
车内开了冷气,一坐进去,骆缘就打了个喷嚏。
“小姐,去哪?”司机师傅按下计价表。
骆缘报出离家最近的那个派出所名字,有点冷的缘故,抱紧了手臂。
“天气这么不好,还出门去派出所啊,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与她聊天。
“嗯。”本身是内向的性格,与陌生人谈话不太自在,她就没有多说。
按说健谈的司机碰到不爱说话的乘客,一般也会收敛。但身旁这个司机师傅似乎热情不减,沉默了一会儿,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是什么事啊?”
骆缘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晚上的光线不佳,看不清司机的脸。
已经错过比较恰当的回答时机,她索性没有回答,装作自己没听见。
雨刷机械地摆来摆去,雨滴刚落上玻璃,转瞬间被.干干净净地扫去。
清淡的茉莉花香气,闻着让人有些犯困。骆缘感到疑惑,她满心的焦躁,不知怎么的,意识却昏沉了起来。
……司机的声音吵醒了她。
“小姐,到了,一共二十三。”
骆缘打了个激灵,手臂冰冰的,像被冻住的冰块。
“哦,好……谢谢。”她扫了眼计价表,不加疑心地拿出钱包付钱。
时间是晚上八点,自己睡了大概大十几分钟。
看价格司机并没有趁机绕路,她跟他道了谢,打伞下车。
进到所里,没多等待,她被一位阿姨领进一个小房间。
在通过房门时,门边有一道隐蔽的红光晃了晃,骆缘没有把视线放在那里,自然就没有注意。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阿姨跟她说。
骆缘应了声好。
这既视感,仿佛上一次见到林天时的场景。
走出门后,阿姨回到自己的岗位,拨了内线。
“她身上也有了?”那边的人问。
“嗯。”她简要地答。
本想着见到的人,是一直负责叶冶事情跟进的林天。
不想门一开,来的是个生面孔。
“骆小姐?”中年警官板着脸,眉心有一道很深的皱纹。
“是!”骆缘一下子听出,这就是刚才电话里的声音。
大概是和林天接触惯了,见到严肃的警察叔叔,反而感到紧张。她连忙坐直了身子,屁股也夹紧了许多。
“你之前收留了一个意识不清的市民,想帮他找到家人?”警察叔叔坐到她的对面,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
骆缘点点头:“是的,具体情况我有跟林警官说过,他也一直帮助我调查。今天下午,我收留的那个人忽然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走之前,他……”
“他是自己走的?”警官打断她的话。
不明白警官为什么把重点放在这句话上,她被堵住了一嘴的话,答道:“嗯。”
“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圆珠笔的笔尖点着纸面,警官抬起头,问她:“骆小姐,你为什么要报警呢?”
“我的意思是,他恢复了意识,自己走掉了,不是很好吗?”他沉静地望着她。
“可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恢复啊!”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无理取闹,她回话得十分迫切。
警官皱了皱眉:“为什么?他出去时举止怪异?”
回想起监控里看到的画面,骆缘只得摇摇头。
“不过,他平时……”
好不容易想起一些端倪,她又一次,被强行打断了。
“骆小姐,你做得很好,你已经报案了,剩下的交给我们来管就行了。”警官合上手中的本子,用那张面瘫脸,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算是和蔼的微笑。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却也十分官方。
骆缘想不出反驳的话,似乎这确实是当前最有效的解决方案。
她垂下头,闷闷地回道:“好的……”
警官起了身。
她仍是放不下心,仰起脑袋,鼓起勇气多问了一句。
“你们会尽快去找他吗?我怕他遇到危险。”
女孩子的眼眶微微湿润,日光灯的光芒下,它显得通透又明亮。
“他……”警官那张雷打不动的铁面,似是有些松动:“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语气刚刚软化,她不及反应,下一句,他又立刻强硬了起来。
“实不相瞒,我们这里查过他,发现他的背景不怎么干净……目前我们查到的东西还很有限,我们会继续查的,你不要再参与进来了。”
——嗯……原来,真的是这样。
叶冶,是坏的?
怪不得,林天警官没有保持着一个帮助良好市民的心态在做事;怪不得,林天警官频繁地与自己私下接触,对叶冶的调查却始终没有能回馈给她的进展;怪不得,叶冶在见到警察之后,当天下午不告而别……是不是他知道自己的所有行为已经暴露在警方的监控之下了,所以她家不能再呆。
竟然,这么的通顺。
那么,在其中的自己算什么?
利用的工具?寂寞的消遣?
骆缘情不自禁地往消极的方向想。
她本就是一个自卑的性格,从不敢设想叶冶也喜欢她这种虚妄的可能。那如果不是喜欢,他那样对她,还能为了什么?
言情小说不能给她答案。
仿佛一瞬之间,所有的剧情都在往“渣贱”、“虐心”,“be”的标签上狂奔,骆缘拒绝承认。
她坐车回到家,远远看到屋子里亮起的灯。
兴奋不到0.1秒,她想起是自己出门时忘记关了。
可就是这0.1秒的反应,她清楚知道自己还在等,等待转折。
等待的第一个夜晚,通宵写文。
连载小说里的女主角,是一个与骆缘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她是职场的新新女性,聪明干练,崇尚心灵的自由,享受身体的欢愉。她约.炮的风格也分外洒脱,通常男性在睡觉,她在抽事后烟;抽完烟,留下房钱,穿裙子走人。
“你看、你看,你写就会写,为什么自己做不成这样的人呢?”
骆缘自言自语着,拿拳头愤愤地锤了锤自己的心口。
“叶冶只是亲了你几下,你还想怎么样,要他负责?叫他和你结婚?能不能学学自己笔下的女主角,活好不粘人!现在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是怎样?他亲你的时候,你不是有享受到吗!”
——这样的自己实在太讨厌了。
——简直是对方勾勾手指,她就要过年去人家的家,管人家父母叫爸妈。
深刻的反思后,骆缘进入到等待叶冶的第二天。
客厅放着音乐,她抱住腿,伤心地跟着唱。
“一个人失眠,全世界失眠;无辜的街灯,守候明天;幸福地失眠,只是因为害怕闭上眼,如何想你想到六点。”
回头一看,真的正正好凌晨六点,叶冶离开超过半天。
“想起我的时候,你会不会,好像我一样不能睡,想像你的暧昧,我会不会,数不到绵羊一双一对。”
叶冶会想起她吗?她的好。
想来没有为他做过饭,他回忆起来,应该能记起的是……她点的外卖很好吃。
——这个点有值得感动吗?
而自己想起他,只能捧着冰柜里的死老鼠尸体痛哭……额,不知为什么,感觉怪恶心的。
骆缘忧郁地看了一会儿死老鼠小冰丘,最终还是放弃了想念叶冶。
等待叶冶的第三天。
骆缘给家里做大扫除。路过书房的一个小角落,不小心踢到了一颗弹力球。
把它捡起来,归到叶冶东西的那一堆。
大扫除完,去倒垃圾。她想了很久,还是没能狠下心,丢掉他的东西。
——都是花钱买的!钱是辛苦码字赚的!怎么能随随便便浪费钱呢。
既然想要废物利用,她索性将叶冶的睡衣穿到了自己的衣服外面。
不怎么御寒,心里还是冷冰冰的。
等待叶冶的第五天。
恢复了不规律作息的骆缘,清早被电话铃吵醒。
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名称是【未显示主叫号码】。
她心有余悸地回想起某天半夜,这个来电名称那边传来的小孩哭声。
“喂?”她小心翼翼接起电话。
意想中的怪声没有出现,那边是一个声音娇媚而性感的女人。
“你买的那只狗跑回我这儿了,你知道吗?”
愣了几秒,骆缘才反应过来电话那边的是谁:“东烜娱乐.城的老板?”
女人轻笑一声,道:“是我。”
——第一个念头是:叶冶找到了。
——第二个念头是:他居然回去了。
仿佛喝下一口滚烫的开水,又被泼了一脸冰水。
骆缘脸色变了几变,沉声问她:“他什么时候到你那儿去的?”
“五天了吧,”老板的声音微微的倦,慵懒间带了点不耐:“……缠人啊,他比以前还要缠人。”
这样的烦躁,对于骆缘,仿佛是炫耀。
她感觉像猝不及防咽了一大口醋,喉咙口酸酸胀胀的,憋屈得她连话都讲不出来。
“你呀,怎么没有把他看好呢?”
女人懒得费劲跟她兜圈子,倒真是像非常诚心的,想要甩掉叶冶——这个她眼中的烂摊子。
“既然你已经买下他了,就快点过来,把他领走。”
骆缘没有往下探寻她话里的意味。
那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嫉妒得快要发疯。
她注意到,另外一件挺奇怪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当初在娱乐.城,她是一次性付的款,并未留下任何自己的联络方式。
女老板但笑不语。
骆缘被她笑得瘆得慌,“你笑什么笑”都想骂出来了。
“今晚八点,我在上次见面的地方等你来。”
留下最后这句话,女人挂了电话。
“……”
骆缘听着手机的嘟嘟声,一脸懵逼。
——喂!这位大姐!我还没说要去呢!!
警官说叶冶的背景存疑,不让她插手他的事,现在她如果把他领回来了,算是插手还是没插手啊……肯定算插手了吧。
未显示主叫号码,连回拨都没法回拨,这下尴尬了。
所以,现在要不要把叶冶的去向和警官报告?
按她一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胆小如鼠的好市民心态,报告是比较正面的选择。
可是,心中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还在等待叶冶。
她想亲口问问他。
他真的是坏的吗?他真的在利用她?他们之间不存在误会吗?
她怎么就没法相信,他是坏的呢?
……骆缘花了足足一个半小时,做心理建设。
曾经,净网力度没有这么大,黑.道文风靡网络。
善良的女主痴痴爱着刀尖上求生存的男主,可以为了他拿起枪,火拼别的帮派;而女主身陷险境,坏人让男主只能自己一个人来、不要报警时,男主十成会乖乖照做。
这类的文,常常会被骂三观不正,不过那种愿意以身犯险的爱情故事,有它能够感动人的理由。
出于安全考虑,她最终还是给所里打了电话。
其实她想把叶冶接回来,是有原因的啊!
如果他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更容易清楚调查他的身份;如果警方那边关注的是叶冶背后的势力,对方已经注意到她了,她去接回叶冶,也不算什么打草惊蛇。
这两个她冥思苦想,好不容易找到的借口,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警官那边直接同意了。
……
画上完整精致的妆,换了件自己衣柜里最美丽的夏装,又因为遵纪守法地得了警察叔叔的批准,底气十足的骆缘出门了。
华灯初上,东烜还不到最热闹的时候。
人们还没有喝醉,仍穿着整齐的服装,各个正正经经。
那天魔鬼们在此处的狂欢,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透过电梯壁的玻璃,骆缘看向二层中心的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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