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血案与血缘(2/2)
江洲为这个忘年交的老友提心吊胆,“忤逆的儿孙就是要命的小鬼!”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差。
想起十几年朝夕相处的一幕一幕,江洲心里久久平静不下来。张仲书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总是为别人思虑的多。这阶段看江洲太忙,也没怎么找他说话,江洲觉得倒是自己忽略了这个老人。
何助理扔掉烟蒂狠狠地踩了一脚,又用力碾了碾。看着江洲说道:“张总没少和我提起过你,对你的能力很认可,对你人品很信重!我猜想这是他老人家怕自己不成了,急着找你托付后事啊!你早些做好这个准备吧。”
傍晚时分,天牛和慧姑赶到了医院。
张仲书还没有出急救室,江洲看见慧姑眼角挂着泪花,两手紧紧地抓着衣襟。
江洲扶着她劝道:“二婶,你别担心。我想张伯不会有危险的,你坐下歇会。”慧姑对江洲的话浑然未觉,嘴唇颤抖着自言自语:“我们这帮插过队的老伙伴走的走,散的散;仲书要是一走,这城里就剩下我一个啦。”
慧姑抬眼盯着儿子,继续说道:“人总是难免有这一天,可是,不来的等也等不来,该来的躲也躲不过,娘也不想再躲啦,娘好累!”
天牛扶着她婶急忙说道:“娘,您想得太多。张伯会好的,您年纪也不算老,都会没事的。”二婶摇了摇头没再言语。
江洲惊异地看着她,觉得她的话很隐晦,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张仲书终于被推出急救室,慧姑和天牛哥迎了上去。江洲和何助理迎向医生,主治医师是德高望重的杨院长,他是张仲书的好朋友。
何助理急切地问道:“张总怎么样?严重吗?”杨院长看了看他们,又瞧了瞧已经推远的移动病床开口说道:“仲书现在很虚弱,他是受了强烈的刺激引起了急性冠状动脉供血不足,导致心脏骤停。好在送来的很及时,具体情况还有待观察。”
刚松了一口气,要说声谢谢。
杨院长眉头紧蹙地说道:“可是,他患有严重的糖尿病。这也是引起心脏供血不足的主要原因。如果只是这些还有治愈的希望,可检查中发现他还患有冠状动脉瘤。通知家属,趁着他现在病情比较稳定的情况下,把公司和家里的事都安排好,免得以后措手不及。”
杨院长说完摇了摇头离开了。江洲和何助理相视无言,无奈地去病房看张仲书。
张仲书住的是单间贵宾病房,慧姑和天牛站在床边陪着他。
张仲书脸色恢复得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只是显得很疲倦很颓废。他看到江洲勉强地抬手招了招说道:“江洲,你过来陪陪我!好久没见到你啦!”
江洲急忙走过去,伸手拉住他的手。慧姑向江洲问道:“医生开了处方没?让吃些啥药?”江洲努力地笑着说道:“没啥大问题,医生说是急火攻心,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慧姑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抹眼角说道:“你们去休息下吧,我有些话想和仲书说。”
“好!”江洲满口答应,弯腰把张仲书的手放进被子,然后与天牛及何助理一起走出病房。
何助理对江洲说道:“我抓紧回公司,把该准备的档案都准备出来,你想办法说服张总,安排好公司和个人资产的所属权移交。至于想什么办法能够委婉不动声色,那就看你的了!”何助理说完转身而去。
谢天牛惊异地看着江洲问道:“你不是说张伯身体没大碍吗?怎么?”江洲拦住他,压低声音把真实情况详细地给他说了一遍。
等江洲天牛他们出去,慧姑关上病房的门,然后坐回到床边轻轻地问道:“仲书,你感觉怎么样?渴不渴?”
张仲书看着慧姑答道:“没事,挺好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还为我折腾这身老骨头干嘛?”
“你病成这样,我能不来看看吗?我是怕以后,想看没机会再看,这辈子老了老了,还留下遗憾。”慧姑看着他满头的白发说道。
张仲书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慧姑,都这么大年岁了,还说什么遗憾不遗憾做什么?再活还能活多久?”
慧姑把毛毯给他往上拉了拉,嘴里骂道:“老东西,你还记得我叫慧姑啊?我以为你早就忘了!你还记得齐家岭吗?”
张仲书眼睛一亮,说道:“怎么会不记得?那么多年的青春全都扔那了。”慧姑又迟疑地问道:“那你记不记得,岭后看青的瓜窝棚?”
张仲书脸上露出一丝痛苦,满脸歉疚地问道:“你还用问吗?不死就不会忘,你问这些是不是在恨我呀?”
“如果我恨你,我就不会和你说这些了。我本来打算这辈子,都不会和你说,但是,我怕我以后会后悔。再者,这样对你和天牛都不公平。”
张仲书惊诧地看着她,呆呆地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慧姑拉住张仲书的手,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既然你还没忘了岭后的那个瓜窝棚,那我就告诉你。我在那怀孕有了你的骨肉,天牛就是你的亲生儿子!”
张仲书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半天才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慧姑抹了抹眼泪,坐直了身子说道:“我家天牛是你的骨肉,是你的儿子,他姓张不姓谢。”
张仲书痛苦地按着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慧姑吓得急忙上前,用手掌按摩他的胸口说道:“你先别急,我慢慢跟你说。”
慧姑倒了杯水拿到张仲书嘴边,抱起他的头,慢慢地喂给他喝下去。
然后说道:“当时你回城的消息,已经到了齐家岭,我就没敢把怀孕的事告诉你。如果我说了,你会舍得我们母子自己回城吗?如果咱俩都留在那受罪,还不如让你先回城。为了你,我吃苦受累也认了!”
张仲书老泪纵横,拉住慧姑的手问道:“这么多年,你们母子是怎么过来的?一定吃了很多苦!”
慧姑把他的手,反握在手里揉搓着说道:“你走以后,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想瞒也瞒不住了。老书记发现后把我找了去,说这样下去,一定会被戴上资本主义生活作风问题的大帽子,到时候想活都难。多亏老书记心眼好,给我想了个主意。让我嫁给谢老拐,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生下孩子。你也知道,谢老怪打辽沈的时候受了伤,根本就不是男人。这样,我才答应嫁给他。后来,你回齐家沟找我,我知道你考上了大学,就更不能再拖累你。
所以让老书记捎话给你,坚决不见你,你知道我当是心里多难受?可为了你,我只能这么做。后来,谢老拐放炮崩山炸死了。
我和天牛也回了城,可是,我听说你已经成家,我就只能和天牛相依为命过到现在。”
慧姑帮张仲书擦干流了满脸的鼻涕眼泪,张仲书痛苦地说道:“慧姑,你为我牺牲这么多;我张仲书这辈子还不清啊。”
慧姑拍着他的手说道:“既然年轻时候爱过了,不后悔!有啥还清还不清的?本来不想把这些告诉你,就烂在我心里算了。
可是,今天见你这个样子,我怕你一下子过去,就回不来了。我怕将来我自己后悔,不能让天牛认祖归宗,我死了也闭不上眼。”
江洲和天牛正在走廊说话,慧姑来招呼他们。
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她拉住天牛说道:“天牛,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跟我来!”
江洲看着他们母子,站在原地没动,慧姑看着他说道:“江洲,你也过来。你是天牛的好兄弟,也给天牛做个见证。”
江洲只好跟着她走进病房。
慧姑拉着天牛,来到张仲书的床前,江洲看见张伯的眼睛噙着眼泪,满是渴望和情义。
慧姑仰头看着天牛哥的脸,慈爱地说道:“天牛,这些年,娘都没能和你说实情。其实,你不姓谢,你姓张。这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天牛,快叫爹!”
江洲和天牛都呆住了,天牛看了看张伯,又看了看江洲,最后疑惑地望着母亲惊诧地问道:“娘,您说的都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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