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解毒(1/2)
俪山大长公主神情顿了顿,脸上闪过片刻的犹疑,点点头道:“仙儿,但凡我能有一丁点的办法,岂会不救你母亲,她到底也算是我养大的,我待她比亲生女儿还亲。”
“……呜呜……母亲……”叶仙乐哭的扑到温安公主怀中,她恨过自己的母亲,也恨过自己的姐姐,可当她失去她们的时候,她才发现她背后已经没有一点儿依仗了。
似乎不能承受叶仙乐带来的重量,温安公主突然喘的紧了起来,常颜一把拉过叶仙乐道:“仙乐表妹,你这样压着姑姑,她会受不得了。”
叶仙乐刚起身,水桃就急慌慌的跑进来禀报说太子和太子妃来了,叶仙乐顿时大怒,厉声道:“谁让她们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母亲不需要他们来看!”
“不,本宫要见她,本宫倒要看看她是何等嘴脸!”
温安公主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凭空就咬牙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其实,在这个时候,她最憎厌的就是叶画,她怎么可能想见到那张让她憎厌的脸,可是她心里一直埋着一个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想法,求生的**让她想求叶画为她寻来神医薛痕,哪怕要她跪下,为了活着,她也愿意。
这样的想法,她断不会告诉旁人,也断不能让别人看到她向叶画摇尾乞怜的样子,这是她做为一个公主最后的骄傲和尊严,哪怕这骄傲和尊严早已被自己践踏在脚底,她也不能让人看到。
“姑姑,你和仙儿,颜儿先出去一下,我想单独见见那个贱人。”
俪山大长公主又痛洒了两滴泪,带着叶仙乐和常颜一起先离开了。
当裴凤祈和叶画走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一股腐朽的气息,还夹要着难闻的药味。
“姑姑,我们来看你了。”裴凤祈声音平稳的没有一丝弧度。
“是你们自己想来的,还是皇……皇兄他……让你们来的?”温安公主心里还存了一份可怜的希冀。
“姑姑何必还要明知故问,添了伤心。”
“……呵呵……皇兄他真是好狠的心啦!”温安公主心里的那点希冀被彻底击碎,倘若皇兄还对她有一点点情,在她死后,叶家就不会草草将她埋葬,也不敢亏待她的仙儿和霁儿,她翕动着嘴唇道,“太子,我有话要和叶画说,你先出去吧。”
裴凤祈看了看叶画,叶画悠凉一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凤祈,你在屋外等我。”
“画儿,若有事,你就叫我。”裴凤祈心里不放心,他知道温安公主恨毒了画儿,临死前又能对她说什么,做什么?
他一个转身,就守在了屋门外。
叶画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温安公主,泰然问道:“不知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
温安公主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恨她,又盼着她能救她一命,这是一种带着耻辱的痛苦,折磨她的心如火烧,几经思量,她的眼神终由怨毒化作一丝软弱而可怜的乞求。
“叶画,你……我到底要……本宫如何做,才肯请……请来神……神医薛痕……”说到最后,她气喘成一团,胸口处起伏难平,痛苦的将身子佝偻起来。
叶画神色平静如常,只蹙了蹙眉道:“有关神医薛痕,我早已说的清清楚楚。”
“不……你骗本……本宫……你是不想救……本宫……你说,要……要什么条件?”
叶画冷笑一声,声音冷冽如碎冰一般:“你以为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格?”
温安公主神色变了变,转而抖着虚弱如纸般的身体,想挣扎的下床,除了跪在她的面前,她好像真的没有一点谈条件的资格,她努力了半天,正要滚下床来,叶画冷冷道:“公主,你不要再做徒劳,连你最信任的人都不肯救你,更何况是我?”
温安公主陡然一震,曲起胳膊肘支撑住身体,从嗓子里嘶吼了一声:“你……你说的是谁?”
叶画轻轻拂了拂袖上的沾染的灰尘,嘴角含笑,那笑却像极了一朵罂粟花,虽美却是有毒,她一字一句淡淡道:“就是那位特地从俪山赶过来,满口疼你爱你的俪山大长公主。”
“不,绝不可能!”她整个人因为惊怒突然坐起,根本不肯相信的盯着叶画,一对深陷入眼眶眼睛往外突起,她伸手指着她道,“你这个贱人,在本宫临死前还要挑唆本宫与姑姑的关系。”
“挑唆?”叶画连连冷笑两声,“你都快死了,我还要挑唆你和她的关系做什么?枉你视她为母亲,却不知道她手上有一种极其珍贵的药,起死回生丹。”
“不,不……不可能,姑姑她待我好,不……不会不救我……”她是病入膏肓之人,想摇头都没有力。
“你可真是天真,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女儿都能牺牲,更何况是你,那样千金难求的灵药,她自然要留给她自己,怎会舍得给你。”
这一句话,彻底的将温安公主心里仅存的那点温情和希望尽数打碎,她整个人如早已腐烂的木头一般,不堪一击的倒了下去。
连自己的亲姑姑都不肯救自己,更不要说是恨毒了她的叶画,她真是想的太多了,她依旧盯着叶画,大口大口喘着气,只是喘出的气多,吸出的气少,声音阴厉道:“叶画,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要害我,害我的孩子?”
“若不是你们先起了害人之意,谁又会来害你们,这一切不过是你们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罢了。”
她的声音悠悠荡荡,再不想跟她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
她和凤祈来看她,不仅是因为她还挂着嫡母的名份,更因为温安公主始终是皇上的亲妹妹。
皇上可以气她,恨她,对她绝情,可皇上未必能允许别人这样对他的妹妹,谁知道在哪一天,皇上又会突然念起这个妹妹的好来,到时她和凤祈若不能在她临死前回来看望她,就必须会成为一个被人发难的把柄。
“……呵呵,本宫好生后悔啊,当年本宫为何要选择皇兄啊,太子哥哥,本宫该……该……皇兄,姑姑,你们好……好……”温安公主断断续续的话轻轻飘入叶画的耳边,叶画并没有听得明白她究竟是何意思,什么叫她选择了皇上。
“哐啷,哐啷……”屋子里只留下风吹着门,门兀自开合的声音。
温安公主的心要这一刻彻彻底底的死了,她空洞的眼睛盯着帐顶,已经冷成了灰烬。
叶画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大长公主姑姑连自己的儿子女儿都能牺牲,还会在乎她死不死,她这会子假惺惺的跑过来看她,真让她觉得恶心。
这一晚,她痛苦的挣扎了许久,带着满心死灰和深深恨意,头向床外头一歪,滚到了枕头下面,然后再无法动弹。
死的时候,俪山大长公主守在她面前,看到温安公主的眼睛是睁着的。
而温安公主死前那一句,更叫她心惊:“姑姑……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报应……呵呵……常家的金矿……金矿……被他……找……找……”
其实温安公主并不知道金矿在哪儿,她只是带着一种死前的冤念,想要俪山大长公主不得安宁而已。
当她死亡的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皇帝呆了呆,然后流下了两滴泪。
他忽然想起,他和温安小时候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
……
夜色温柔,叶画和裴凤祈一起坐上马车准备回皇宫,珍珠和夙娘带着睡着的叶桉坐在后面一辆小马车上。
叶画面上微带着愧疚之色,问他道:“凤祈,师父留我吃晚上,让你等了那么久。”
他摇头微微一笑:“画儿,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不怕等。”
他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手拉过她的手,一根根收拢贴紧,她叹道:“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是一个好妻子?”
他温暖的掌心贴在她的手背,力道适中,她能感受到他掌心里的纹路,以及那一层微微粗糙的薄茧,他眼睛里带着温柔笑道:“不会。”
她依偎在他的胸膛,就这样静静的贴在他的心口,忍不住又问道:“凤祈,难道你的心里就真的没有在意过?”
他忽然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微微月色中他的眼眸如雪如霜般明冽清澈,他很认真的对着她道:“不,我在意,我很在意,可是我更在意你,但凡是你想要做的事,我都会支持。”
她心中一热,凝视着他幽幽双瞳,看了一会,低低道:“凤祈,谢谢你,我答应你,两年之后,我就会全心全意做你的妻子。”
“好。”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捧住她的脸,看见她脸上带着一缕忧愁,他柔声问道,“画儿,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凤祈,你说桃花她到底是算不算得北燕细作?她有没有背叛裴顼?”
从叶府离开之后,她和凤祈又去了一趟康王府,虽然有七哥守着裴顼,可她还是觉得担忧,寅儿的性子她十分了解,受不得冤枉,性子又急,还带着一种执拧,虽然,他是重生之人,性格改变了许多,但有些本性却不会变。
前世他为了一个阿奴那样糟践自己,倘若让他知道白桃花隐瞒他,利用他想要盗得布防图,他又作何感受,尽管,白桃花并没盗走真正的布防图,可她手里到底有一份半真半假的朱雀军团的布阵图,而朱雀军团的布阵图就是从裴顼的手里盗走临摹的。
裴顼和自己一样,平生最恨欺骗和背叛,而白桃花到底是不是背叛,她现在倒看不清了。
倘若裴顼不是她的寅儿,她或许能很理性站在白桃花的角度想一想,她是北燕骁勇善战的公主,注定她身上背负着沉重的使命,为了北燕,她这个公主做什么都是应该。
儿女私情,放在国之重任上,就显得微足不道了。
这对于白桃花来说是大义。
她终究没有拿走真的布防图,说明她很矛盾痛苦,她矛盾痛苦的根源应该来自于他的寅儿,若不是为了寅儿,她为何不拿走真正的布防图,她能将假的布防图做的七成真,足以可见,她见过真正的布防图。
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裴顼直接说明,这是裴顼与白桃花之间的感情私事。
前世,就是因为自己干涉寅儿的感情私事太多,再加上叶舒婉的挑拨,最终弄到母子反目的地步,所以白桃花的事,在她没有彻底查清之前,她不想冒然挑明,否则极为可能让裴顼和白桃花之间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她什么都想得清楚,但脑子里还是一团纷乱,一旦涉及自己孩子的事情,但凡做母亲的都不可能冷静的像个冰人。
他垂眸看着她,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回答道:“不管她是不是细作,有没有背叛,我想她心里都应该是向着非寻的,否则,她不会带着假布防图去见她的父皇。”
“嗯,她应该也有她逼不得已的苦衷吧,只是不管是什么样的苦衷,她都不能伤害裴顼。”
“画儿,给她一些时间,也给非寻一些时间,更给你自己一个时间,因为时间才能给你一个答案。”定一定,他叹道,“画儿,你总是为别人的考虑这么多,这样如何能让自己活得快乐?”
“不,裴顼不是别人,我把她当……当亲哥哥……”她的话说的有些迟疑,略一略又问道,“凤祈,你快乐吗?”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快乐。”
叶画低头一笑:“贫嘴。”
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画儿,我是认真的。”
叶画脸上微微一红,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便回到了东宫,这一晚,他们依旧同榻而眠,这一回,叶画倒不敢再有什么调戏之举,对于男人来说,这种事是很煎熬的。
而小貂儿因为叶桉的到来,显得很是欢快,晚上自觉自愿的留在了叶桉的房里,这倒让叶画省了不少心。
次日,天空有些阴沉,因为皇帝近日身体不适,已连接好几日不曾上早朝,这在大臣之中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议论。
有那等抱着文死谏想法的老臣,不断上奏折奏请皇上不能荒废了朝政,当中不乏有言辞激烈者,拿出前朝皇帝萧逸的例子想要在皇帝的头顶敲响警钟,皇帝看完折子之后,盛怒之下,将谏议大夫打入大牢,听后发落。
皇帝的这一举动,让大臣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些自认为忠于朝廷的大臣们更是焦头烂额,他们害怕刚刚才兴起的大历会步上前朝的后尘。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即使湘妃云挽照在世之时,皇帝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沉溺于女色,荒废朝政,此刻的皇帝竟是个昏君的作派。
曦妃云英一跃而成人人口诛笔伐的祸国妖姬。
就连一开始将云英视作棋子的太后也对渐渐对云英产生深刻的不满和猜忌,太后认为她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云英维持住她想要的表面上的和谐,相反,皇帝和她的关系越来越差,甚至于有一次皇帝当着后宫众人面不给她这个太后好脸色看。
原来自己笃定的放在手掌心里的棋子突然不听话了,太后这才警醒过来,她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在身边,不过太后到底还是沉得住气,她表面上没有任何举动,只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如今曦妃如日中天,皇帝特赐她入住栖梧宫,宫里一应陈设都按照她喜欢的样子摆放,凤栖梧桐,皇帝这是想让她成为统率后宫的皇宫啊,终有一日,她要将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从天上拉到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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