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元素之神与暗族女皇（2/2）

女皇说了几个名字，而后雾晓发现大臣们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才有大臣开口打破宁静：“都是年轻的孩子们吗。”

“对，我希望族里的新生代力量能够得到充分的锻炼。”

“不过……还是希望您能带上族里年长一些的族人。”

“我会的，毕竟算是我的长辈们，所以希望你们为我推荐。”

大臣们纷纷表示理解，同时提出自己觉得合适的人选。

女皇耐心极好，与大臣一个个确认了人选的性格与优劣点，讨论了许久，久到雾晓在这种缓慢沉稳的交谈声中闭上了眼，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明明还想多看看年轻女皇的模样与尊贵的姿态，却没办法拒绝那样细致温柔的声音，安心而平和地就睡着了。黑色再次将雾晓拥在怀中。

再次看到光亮的时候，女皇正舒散地坐在一张铺满厚实毛皮的奢豪大椅上，就形状来看还是那个王座，雾晓正靠在王座的边上，甚至能嗅到女皇身上传来的浅浅香气，冷冽却不厚重。女皇依然是一身黑色，华服艳美，层层叠叠的轻纱，却并不觉得累赘，反而异常动人。

大殿内静得落针可闻，雾晓这才发现王座下首跪了一群人。过了许久，女皇才轻抚过顺滑的毛皮扶手，却连看下方的人们一眼都吝啬：“现在，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下方仍旧一片寂静，当雾晓都开始怀疑女皇是否说过话时，终于有人出声了，小心而谨慎：“女皇陛下，我等认为他们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何况他们曾经有的功绩无法抹消，一旦处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还请再考虑！”

突然的变故让雾晓有些讶异，仔细看了看女皇，这才发现之前看到的青涩与无法掩饰的温和被一片肃杀取代。不苟言笑的女皇陛下固然有着另一种全然不同的美艳，但是却令人脊背发寒，忍不住想要臣服，放弃一切抵抗。

听了那位大臣的话语，女皇再次沉默下来，不过一会儿，却让下方的人又出了一身冷汗。女皇暴戾冷酷的性格由来已久，若在平时他们一定不会忤逆女皇的意思，但是此次实在事关重大，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全族安危，因此不得不提，但由此却可能波及自身，就需要十分慎重。刚才那番话，还是太冒失了。

“把你的理由说来听听。”

雾晓听那位大臣讲了许久，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位为族中建设做了很大贡献的元老犯了错，但是圈养家奴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固然早已废除制度多年，这种现象却也屡禁不止。女皇此次发难，颇有些杀鸡儆猴的意思，不过因为那位元老建树多年，功劳颇丰，为其袒护的大臣也极多，最后发展成女皇震怒，决心从严发落，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不过听着，雾晓也觉出些不对味来。因为这样杀伐果决的女皇，与之前谦逊有礼，会同部下细细探讨的女皇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不知道这期间女皇到底承受了多少，又经历了多少，才变成如今的模样。雾晓看着身边那位在暗族里无可替代的女皇陛下，面庞依旧娇美惑人，却再也没有一丝笑意，就连眼神，都变得暴戾冷酷，看不到任何波动。

女皇大人显然不会考虑自己变化了多少，听了大臣的话，她身周的气压愈发低了，雾晓甚至能察觉到暗元素在悲鸣。

不管大臣如何感想，雾晓只觉得自己在这种压力下格外疲惫惊惧，力气和精力仿佛都在一点一点流失，还没能等到女皇的答复，雾晓就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

这次，不再是母亲温柔的怀抱，冰冷的恐惧、茫然、侵蚀和痛苦代替了平静舒适。雾晓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

意识有一瞬间的丧失，但是一片漆黑之下，先前的不适与惶恐都消失了。睁眼，却被一片耀眼的白光刺激地再次闭上。

传入耳中的是喧闹而激烈的打斗声。

小心翼翼地再次睁开眼，没有先前的光亮，一大片墨色的半透薄罩挡在了身前。

是女皇大人施放的防护罩，挡住了所有攻来的光元素攻击。

雾晓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却不甘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调动任何暗元素，所有的暗元素都和人们一样“无视”了她。她只能看着暗元素不断地汇集，而后在与光元素碰撞接触间毁灭消失。不是消散，而是完全地被消灭，再也不复存在。

身边一团混乱，暗元素与光元素在空气中激烈地撞击，被凝聚成各类法术的元素在空中交错来去，令人胆战心惊。

女皇身着战甲，长发被束成马尾，手中的法杖急速高效地凝聚着暗元素，化成强力的法术被挥舞出去。可无论法术造成了多少伤害，女皇的脸上是挥之不去的阴霾与肃杀。

就这么单身独立在战场之中，像一支锐箭，似乎没有任何能伤害到她。高扬的马尾受元素的流动而扬起，暗元素似乎被漩涡不断吸取，又化作狂怒的风暴席卷出去，女皇扬起的，是由暗元素凝成的强劲枪矛，大片大片地抛射出去，每次都能带走敌方大量的生命，威力极为可怖。

外围的所有人的奋战努力都不及女皇一分。

雾晓无法停止自己对女皇英姿的仰慕与赞叹，却也担忧至极。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狂烈的光元素就像利剑，划破了女皇的保护罩，轻而易举地来到了她们面前。

女皇的表情一瞬间有些黯然，之后愤怒与杀意达到极限，甚至让暗元素都开始暴动狂躁起来。

不知何时，女皇手中的权杖变成了一把利剑，通体漆黑，锋利异常。毫无犹豫，女皇的长剑直直刺向了来人！

可惜被挡下了。

对方轻巧地拨开了那把凛凛杀意的剑，光元素暴雨一般地向女皇击来。雾晓只觉得难受到喘不过起来，似乎身心都被一块巨石碾压，却又有万千根细针在刺着她，瞬间她就体会到了波澜一直以来的苦楚。

女皇急速地后退撤开，挥手就是一记劈砍，同时放出了大量的暗元素箭矢。攻击流畅而果断，下手狠戾决绝。

雾晓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不仅来自光元素，也来自女皇的暗元素，看着两个人，却也仅仅只能看到模糊的残影来去，最后闭眼前的印象，只剩下突然停滞的黑影，和掉落下来的王冠。黑暗被光明所取代，无处不在的暗元素消融消失，被光元素毫不留情地吞噬殆尽。

止不住的悲伤包围了她。想要哭泣，却难受地双目发干，胸口憋闷。满心只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弱小无力，什么都不能改变，甚至连见证都做不到。暗元素突然从无所不能、宽容温柔的母亲，变成了依偎在她身边哭泣的孩子们，那么无助茫然，令人心痛。雾晓想给它们一个可靠的怀抱，却发现自己全身僵硬，无法动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突然，雾晓眼前浮现出波澜的模样，在庞大暗元素的压力下，他整个人都跪伏在地上不住喘气，一层稀薄的白光覆盖住他全身，但明显撑不了多久，情况不容乐观。

下一刻，她就再次见到了暗元素之神，高高在上，俊美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

“你觉得暗元素是什么？”依然是这个问题。

可听到这句话，雾晓觉得眼里的泪水顿时喷涌了出来，无法抑制。躺在冰凉的地上，任由泪水尽情从眼角滑落出来，流入发鬓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无尽的悲哀中平静下来。雾晓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并不介意自己的失态被暗元素之神看见。

“是母亲，是我们的本源和一切。”雾晓盯着暗元素毫无波澜的双眸，突然有些恍惚，想到了一件事——元素的大部分npc都是有智慧的，那么，问出这个问题的到底是固定的剧情，还是暗元素之神本身呢？

“还有呢。”暗元素之神看着雾晓，目光似乎能洞察她所有的心思。

雾晓说得很坚定，她对暗族的态度，对暗元素的态度，在之前见证了女皇的一步步成长变化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不再仅仅把这当成是一个任务或是难得的剧情支线：“是孩子，是我们的希望与未来。”

“我认可你了。”暗元素之神说的极为平淡，就像只是在告诉雾晓今天午饭吃了什么一样，“不过我仍然会监督你，若你对暗族不忠不诚不敬不爱，我就会亲自制裁你。”

“感谢您的认可，我定然不辜负您的期望。”雾晓站起身，学着雅丽丝安之前的样子敬了一礼。

“恩。”明明是很随意的应声，却给了雾晓无尽的压力。

下一刻，她眼前一暗，却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一片漆黑之中，神像的光芒莹莹圣洁，波澜的压力在雾晓出现的瞬间消失，从失态的姿势里恢复过来，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雾晓看着神像，这才察觉，比起方才见到的暗元素之神，这尊神像的眼神是多么空洞苍凉。

暗元素之神、暗族、女皇大人的变化和死亡。

在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在酝酿发酵，渐渐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