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2）

贺嫣嫣最近过得很悠闲。

自打那日将作少府李寅将刚刚造出的竹纸奉上, 又见到贺嫣嫣给出的标点符号，这似乎给嬴政推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诸子百家的思想主张各有不同，但是其核心思想都有为统治阶级服务推行愚民政策的思想主张, 只不过都说得含糊其辞罢了。

对此，唯有道家老子直接说了出来，老子在《道德经》第六十五章里说：“古之善为道者, 非以明民, 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

然而，对于这种愚民之说, 嬴政并不认同, 至少并不完全认同。

秦国自商鞅变法以后, 一直以来就尊崇法家的思想, 在秦国“事皆决于法，法出于一”, 并为此制定了严密的法律条文, “秦法繁于秋荼，而网密于凝脂”。嬴政一统天下后, 六国之民对此一时间难以适应, 就是因为秦法规定得太严密，而平民对法律了解的又不够，稍有不慎就违反了律法，自然会心生怨气。

陈涉吴广起义时对那些被征发的民夫们说“误期，法皆斩”, 意思是他们已经过了规定的期限，按照秦法他们所有人都要被斩首，为了不被杀，那就只好反了。

然而事实上呢？秦法《徭律》规定“御中發徵，乏弗行，貲二甲。失期三日到五日，誶；六日到旬，貲一盾；過旬，貲一甲。水雨，除興。”

——为朝廷征发徭役，如耽搁不加征发，应罚二副盔甲。迟到三天到五天，批评；六天到十天，罚一块盾牌；超过十天，罚一副盔甲。因大雨或洪水导致的耽误，可免除本次处罚。

秦国在灭六国一统天下之前是个全民皆兵、藏兵于民的国家，民兵们都自带铠甲武器，一旦有需要便可立刻由民变为士兵，所以连惩罚罚的都是各种铠甲、盾牌什么的。

就是因为不知法，才会有这次起义、哦不，是造反行动，若是这九百多民夫不说皆知法，就算只有一小半知道这条法律，那么陈涉还能鼓动他们造反吗？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愚民政策与秦朝“事皆决于法，法出于一”的思想明显有冲突，愚民政策在秦国行不通。

战国荀子在《荀子富国篇》里说：“不靠教育而靠惩罚，即使刑罚繁多也不能战胜邪恶；仅仅依靠教育而不施以处罚，坏人就得不到惩罚。”意谓要兼用教育和惩治，才能扬善抑恶。

不教而诛，嬴政自然也是不赞同的，然而原先由于物质条件的限制，他便是想让天下之民都先知法而后守法，那也是做不到的，不过现在却是有这个可能了。

纸张的出现，可以让秦法的传播更为便利、快捷，当然，不排除有很大一部分人因对秦的排斥而不愿学法，不过这不是问题。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就需要以科举取士来利诱于他们了。

至于其余诸子百家，在见识到标点符号的作用后，嬴政想到了要如何将他们都吸引过来了。

因为此时还未像后世一般能以标点符号明确的将句子分隔开，明确其意义，谁能说先哲所言就是某一个意思？就算是同属诸子百家中同一家的那些人也会有所分歧，因而分有不同派别，而据他所知，儒家似乎就粗分为八大派别？

竹简制造困难，储存、搬运也不容易，所以天下学子人数也就那么一些人，他们想传播己方学问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现在却是不介意帮他们一把。

如同贺嫣嫣标注出来的那几种解读方式，怎么标注，解释权在他这一方，只要他将欲编纂诸子百家典籍的消息传遍天下，相信就算是为了让自己这一派思想主张成为正统，那些诸子百家学子定会蜂拥而至。

待天下之民、不，只要多数人都能通晓秦法后，他们便会知晓“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的秦法对他们有多大的好处。

——法律不偏袒权贵，法律的准绳决不能屈从于邪恶，就象木匠用的墨线决不会就弯曲的木料一样。应该受到法律制裁的人，即使他有才智也不能用言辞来辨解、搪塞，即使他英勇无比也不敢用武力来抗争。惩罚非过，不可回避权贵大臣；而奖赏善行，则不可遗漏普通百姓。

对此，在知晓嬴政要做什么后，贺嫣嫣再助他一臂之力，将印刷术也一起给他弄了出来。当然，贺嫣嫣对印刷术的了解只限于了解，具体怎么做还要那些工匠们自己去研究，为此嬴政特地将正在营造阿房宫与他陵墓的工匠都调来了一批。

说来也是奇怪，造纸术在东汉就已经被改良了，而印刷术最早则出现在晋朝，改良印刷术也是在宋朝，后世所能看到的最早的雕版印刷实物则是在敦煌莫高窟发现的印刷于公元八百六十八年的唐代雕版印刷《金刚经》。

雕版印刷术的灵感据说来源于印章，而印章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了，这时间跨度可真长。

这么多的事情，怎么也不可能让嬴政一个人完成，这肯定避不开李斯的，于是知晓她与嬴政关系的人又多了一个。

初闻此事，李斯当场失态，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贺嫣嫣，贺嫣嫣见状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李斯、李斯被吓得不轻，当然，除此之外他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陛下能对他吐露这等机密，自然还是信任他、要重用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