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2）

迁民是一件大事, 然而事实上却是并不如贺嫣嫣想象中的那般困难。

自始皇帝嬴政建立封建帝制，中国由奴隶社会进入封建社会，历时两千多年的时光。

在此期间, 中国的封建土地所有制大致包含有三种土地所有制形式，即国家土地所有制、地主所有制和农民土地所有制。

农民土地所有制的土地即自耕农的土地。自耕农拥有的土地虽然不多，但人数最多, 向国家交纳赋税, 服兵役和徭役，是封建王朝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所谓士农工商的排行, 就是因为它是人力、物力最主要基础, 所以受到历代封建统治者的重视和扶植。

当自耕农大批丧失土地成为流民的时候, 就意味着统治危机或是一场农民起义将要发生, 而土地买卖与土地兼并是中国封建社会土地制度的根本特点。

历朝历代，在开国之初, 那些封建帝王王都会尽量将土地分摊给自耕农, 而由于土地私有允许买卖的缘故，越是到王朝后期土地兼并越是严重。而当土地兼并到达一定程度, 越来越多的自耕农失去土地, 那么一场场农民起义就开始了，这个王朝也会在这些起义之中走向灭亡。

为何古代迁民困难，就是因为一旦迁往异地，这些自耕农会失去自己的土地，故土难离就是如此。

然而, 贺嫣嫣不知道的是汉承秦制，继承的只是秦朝的政治制度，而无秦朝的土地制度。

封建王朝自秦而始，然而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所实行的土地所有制却与秦朝完全不同，后世朝代皆是土地私有，允许买卖，而秦则不同。

秦朝，土地国有。

秦简《田律》有言：“以其受田之数，无垦不垦。”这里面的“受田”即为“授田”，就是国家把国有土地一份地的形式分配给农民，这种授田制是商鞅变法后秦国的基本田制。土地国有，个人只有使用权而无所有权，理论上说秦国土地都是皇帝所有，私人不能买卖，自然就避免了土地兼并。

史书上记载，在出征伐楚之前，率军的统帅王翦曾向嬴政特别请求，“请赐田宅为子孙业”。这正是因为土地国有，就算他功高爵崇，土地却是买不到的，也不能把自己名下的土地未经土地的主人——皇帝的允许擅自将土地让给子孙。

因为本身土地便不属于他们，没有土地私有的概念，所以无论被迁往何处，对于那些被迁出的平民来说虽有不舍，但不像后世王朝还要舍去自己原有的土地，故而在秦朝，迁民并不会遇见太多的阻力。

而今日大朝之上，以左丞相冯去疾为首的众臣反对迁民，也只是出于担心没了老秦人与之混居，那些六国之民会生乱而非其他。

“这……”

贺嫣嫣听完嬴政的解释目瞪口呆，表示自己涨姿势了，万万想不到秦朝的土地竟然是国有的。秦朝的土地所有制却是与贺嫣嫣所处的时代极为相似了，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这领先两千多年是什么？

“虽说土地国有可以避免土地兼并，利于天下长治久安，但是因战功而得到的土地也不能传子孙是不是太严苛了一些？”哪怕贺嫣嫣来自后世，对此也觉得有点不得劲，“身死田收？哪怕只能传一两代也好一点儿吧？”

设身处地的想想，要是自己辛辛苦苦干活、不，战场拼杀，好不容易得来的土地，除非自己战死沙场才能传给儿子。而如果自己没有出战，在家中安享晚年，这一死田地就收回国有，我的子子孙孙都不能继承，这、这顿时心有一万句粗口想爆出口。

“自商君变法伊始，我大秦土地制度便是如此……”听到贺嫣嫣对秦法严苛的质疑，嬴政并未生气，便自开口解释。

“啊？”

“自商君变法至今已有百多年，此法已为我大秦之基，此间我大秦几经天灾却能不伤根本便是由于此法，这无可指摘。何况朕见后世土地私有导致兼并严重，甚至危及社稷，若是允许土地继承，几代下来恐成祸患，于国不利……”

说到这里，嬴政面上露出几分好奇，道：“一开始，朕见你行事倒是颇有几分条理，以为你至少是个世家子，不过很快朕就知道不是，你对一些世家子当知的东西丝毫不懂，你在你的时代估计只是个平民。这段时间下来，朕却是发现你所识之事极为广泛，但大多只是浮于表面而不精通，说实话，朕很好奇你所处的时代，还有你所受的教育？”

“啊？”话题怎么跑到这里的？

贺嫣嫣正待回复，又听嬴政道：“朕昨日看你整理的科举之制，倒也是可行，只是许多地方却是不适用于我大秦，尚需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