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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入V三章合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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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第二十一章老妖妇

夕阳已经暗暗沉去。

据说, 锦绣老母陈国公夫人来的时候, 整个卢府上下,全都惊动乍然忙呼成一团。

两府隔着东西两条大街, 位置很近, 不远。锦绣母亲是坐着轿子,一路悠哉悠哉, 让他的夫君陈国公,陪同一道来的。

锦绣这个老母, 虽已有五十出头。但, 看上去, 风韵犹存,皮肤细嫩光滑,犹如白玉豆腐般吹弹可破,并不十分显老。

当然,这些修饰形容,用来形容锦绣的母亲未免显得过于简陋寒碜——她的身材很高挑,腰细。流水肩, 标准的美人颈……不过,这也是其次, 最最引以锦绣这个老母引以为傲的——就是用她本人的话, 她的这长相身材比例实在过于标准——标准得,如果砍断胳膊, 就成了传说中那个鼎鼎有名名的“米洛的维纳斯”女神雕塑。

谁是“维纳斯”?为什么要砍断胳膊?

诚然, 锦绣无法听懂, 谁也无法听懂。就连同床共枕那么十几年的糙汉子将军丈夫,也无法听懂。

锦绣母亲口辞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任谁也听不懂的怪词儿。

像什么“科学”、“民主”、“新潮社”、“北京大学平民教育讲演团”、“妇女解放运动”……以及她动不动就爱挂在嘴上的——她的偶像——“孙中山老先生”等等。

除此,锦绣的母亲还会跳舞。

时下,宫廷里最为流行的,莫过于舞动轻甩长长女人水袖的“翠袖红裙折腰舞”、“凌波舞”、以及“白纻舞”……可是,锦绣母亲却不跳这些,柔韧的身姿和线条,长胳膊、长腿、长脖子,外加一个好看头型,脚尖立地,一腿支撑,另一腿往后高高举起,或是劈个腿,开个叉,转圈,再转圈儿……然后,轻轻盈盈,回眸一笑,得意洋洋地冲她女儿锦绣解释着说——她的这舞,叫做“芭蕾舞”。

“‘芭蕾舞’是个什么玩意儿?”锦绣问。

曾经,她被那母亲优美轻盈的舞姿一时迷住感染——或者说,她是想让母亲给自己做一套同样轻盈漂亮的白纱裙子,那样的平底柔软、可以把脚尖立在地上的好看鞋子。

“不行!”锦绣母亲回说:“你没有这个天分!—— 所谓‘开绷直立爹妈给’,可惜了,你没有遗传老娘这样的天然优势——这舞,你跳不了!”

锦绣,其实何曾有多想跳那个舞啊?压肩、把杆、压腿、劈腿儿实在太辛苦太吃力。她想的,不过就是能穿上那样仙女才穿的白纱裙子而已——

锦绣母亲自己给自己做的,白纱裙子。

……

卢府整个上下一片骚动。

锦绣的这个老娘来时——是的,卢府的当家主母卢老太太——自然躬行有礼、一路携着家中女眷微笑相呈地亲自迎接过去。

屋顶的夕照就快隐退,蕴着一派诗礼书香的卢家大宅子,白墙黛瓦,微茫见星。

卢老太太笑:“原是亲家母和亲家公光临大驾寒舍!——呵,怎么都不吩咐下人们早通知告诉一声,瞧,这刚过饭口,酒席都来不及准备,亲家公和亲家母本来就不常来,这一次,怕是疏了礼数,招呼不周了!”

如此,招呼一番。

而那天的卢老夫人,穿的是一件儿藏蓝色凤鸾云肩通袖妆交领长袄,配一条老气横秋的黑褐色马面裙子。手捏着一方软帕。脸上微笑极其适度,不太多,也不太少,像早练了无数次,量也刚刚恰到适中。身子端然直立,足立得平平稳稳地,仿佛不那一番态势——尤其是,锦绣母亲这个京城里鼎鼎有名的“老妖妇”、“老妖精”跟前儿——非如此,彰显不出她们卢家女人的端庄、优雅与风范来。

卢信贞和孟静娴除此也站在一旁。

孟静娴穿的是一件半新不旧杏白云肩通袖素花对襟短袄,黛紫裙子,寡妇打扮,极其温婉有礼向陈国公夫妇福了个身:“亲家夫人,亲家老爷……”

话音一落,随后,她们府上的三姑娘卢信贞瘪了瘪小嘴,也极为心不甘情不愿弯腰福了个身:“亲家夫人,亲家老爷……”非常傲慢地,接着,微地一冷哼,用她,只有她和孟静娴才听得见的嗓音:“呵,真是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女——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就这么横冲直撞,天也晚了,还要不要人睡觉?!”

孟静娴忙扯扯她袖子:“嘘,三姑娘!”意思是,仔细别人听见。

陈国公夫人倒没拿一双眼睛去瞧卢信贞,嘴角浅浅一勾,把她这亲家太太卢氏上下一打量,开门而见山。

她问:“诶?我们家霏霏呢?怎么不见?——这孩子,真是奇了怪了!如今嫁了人越发是有规有矩了,见我们这个做母亲父亲的来,也不出来见见,这……这还真是越发孝心过了头!”

装模作样,嘴上,虽然是骂,言辞口吻,却是无尽宠溺。

是的,她这一趟来,一半是因为——锦绣的贴身大丫头春儿,在锦绣去了一趟春台戏院,后又听说被她的姑爷卢信良那样一番“逮捕”捉了回来之后——卢信良便把锦绣关进了书房卧室,还上了门锁,说什么要好好惩治调/教一番。春儿担心出事,立即差人告知给国公爷和国公夫人。

两个人一听,尤其是陈国公夫人,这还了得,当下大怒,说什么也要亲自来跑一趟。

国公爷道:“不去!夫人要去,你自己去便是!多大个事儿嘛,我看,就我们那霏霏宝贝儿丫头的性子,这姓卢的能治得了她?呵,我倒是手板心煎鱼给他吃——”

他嘀嘀咕哝,然而,不到片刻功夫,被锦绣母亲偏过脸来冷冷一盯。然后,赶紧改了口,涨红着脸,把桌子一拍:“去!当然得去!——哼,卢信良这竖子实在可恨!动什么不好,居然动到咱们宝贝闺女儿头上了!夫人,为夫我这就去整装待发,命人备轿,非得给姓卢的小子一个下马威看看!”接着,屁颠儿屁颠儿,离开锦绣娘视线。

其实,他顶多也是去玩凑个热闹的。

锦绣娘这才收回那冰冷目光,嘴角冷冷地往上一翘,“——怂样!”

当然,还有一半原因,她这老娘是冲着和卢信良的一番交涉来的。此事暂且不提。

卢老太太吃地一惊。

她的脸上微微有些尴尬。

是的,此事——关于卢信良将锦绣关闭起来,说要教训,她也让丫鬟婆子们打听了。两个人究竟在屋里做什么,自然不知。

当下,心有些慌了,忙道:“呵,瞧瞧,瞧我这记性!”赶紧笑着打着马虎眼,不说卢信良要关门教训锦绣等事儿,只拐弯抹角,转了数弯,说锦绣其实并不知两老来了,估计是睡了。接着,蓦一使眼色,冲丫鬟说道:“去!把少奶奶和二少爷都叫来,说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来了!——去,快去!”

就这样,几个人,打着哈哈,终于,也不知花厅客套站坐了多久。

忽然,一道声音:“霏霏!你怎么了?你这是——”

锦绣和卢信良就站在门外。

两个人衫袍不整。

大概,估计,可能——时间的仓促匆忙——两个人房里一阵厮杀拼命过后,袍子没来得及更换,仪容没来得及收拾整洁,彼此身上脖子上的各吻痕咬痕及其他印记还没来得及清除——众人全都纷纷站起身来的惊诧目光中,两人袍带松垮,眼窝微青,就那么神情疲惫互不看对方站在那儿——完完全全的,是一脸的房事纵欲过度迹象。

一脸的淫/靡暧昧迹象。

锦绣娘陈国公夫人首先从椅子上缓缓站起。“霏霏!”

是的,刚才那声音就是她发出。

她不可置信,走近女儿跟前,拉着她的手,把她上看看,下看看,左一圈,右一转,仔仔细细,仿佛连身上每块皮、每块肉、每根筋都要看个清清楚楚。“——你怎么了,啊?这是?”她说。“卢信良,他把你……把你到底……到底怎么了?”

然后,愤怒地,气血上涌地,深吸了口气,像是忍了又忍,猛地一转身,身下黄裙一个飘逸回荡转折:“我说贤婿!你不是——你不是孔孟圣人的门徒弟子吗?不是张口仁义,闭口天理人欲道德规矩礼仪的么?——这是怎么说?啊?怎么说?”

耸肩,摊手,一脸不可置信地,像看妖怪一样在打量身前的女婿卢信良。

卢信良脸蓦地拉黑,俊面绯红。

就差没当场说:岳母大人,你这么大惊小怪作甚?——就算是孔子孟子门徒,但睡他的老婆,也是天经地义!天经地义!——再说,你觉得你女儿会吃亏?

微闭着眼,下巴抬高,默不吭声。

其他诸人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不管是卢三,卢老太太,还是孟静娴,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人究竟怎么回事?

锦绣轻眯着眼,斜挑着眉,打量着她母亲:呵,她倒要看看,她的这老娘,这“老妖妇”——到底,想玩哪门子的幺蛾子?

是的,是个幺蛾子!

她的这老母,无事则已,只要有事,只要一挑眉,一抬眼,她就准会得知,一会儿,不久,铁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如,她爹陈国公就不知栽了多少回在这上头。再者——人家两口子,“燕尔新婚”,就算“白日宣/淫”那又怎么了?她一个做丈母娘的,这么一副大惊小怪样算怎么回事?

“嗯咳——”

一道声音,打破局面,大厅所有人齐齐偏转过头去。锦绣的老爹,陈国公,体型富态、面皮微憨地,却不知何时掸掸袍角,慢悠悠从椅子站起。“那个,我说夫人啊——”

是的,锦绣的这个老父,也是五十出头,样貌并不怎么清俊好看。五官有些糙,人有些胖,肤色也有些黑。

唉!锦绣常常忍不住扶额:多险啊!幸而自己这样貌是从老娘那里得来,要是真长了她爹这怂样……啧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锦绣对这个老父,却十分维护疼爱。并超过她对她的母亲。

陈国公先是讨好似地对锦绣娘说:夫人呐,既然咱们这闺女没事儿,是不是得该回府了?——呵呵,瞧这天色也不早了……然而,话音一落,刚准备起身去拉她。“嗯咳!”锦绣娘淡淡地、似有似无地、很是一脸不耐漠然地,把他冷盯一眼。就像之前在府邸,这似乎已经是习惯的表情和动作。

“你先别在这里瞎搅合——”她说。声音又细,悠长悠长。陈国公的手立马僵住。

“这,还轮不到你说话出风头的地步——”锦绣老母又道。

意思是,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你个窝囊无用的废物,老娘还有很多事情没办完,你在这里搅什么搅?

很那动,那言辞语气……其实,锦绣母亲是故意的。

所谓,杀鸡给猢狲看——她,就是要让卢家这些人知道,尤其是女婿卢信良知道——什么,才叫做一个男人该有的低三下四;和,什么,才叫做一个女人的威风与霸气。

陈国公无奈,对众人摇头耸肩,尤其是对她女婿,像是在说:看,这才叫做好男不跟娘们斗!小子啊小子,要多学学!

卢家那些娘门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诶!”

首先是卢三儿,袖子靠靠她旁边站着的大嫂孟静娴:“你看见没有?天呐——果然,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此话包含内容信息太多。一则,好家伙,这,做女人做到这个份上,天呐,真不知该如何形容。一时,羡慕嫉妒以及各种恨;一时,又觉如此泼妇老妖狐狸精不要脸的老贱货——瞅瞅,时下能有几个女人能那样?想想自己从前——是的,她的从前,大概十五六岁上,也订过婚,没过多久,对方人都没见过,就一命呜呜英年而逝——而自己呢,就因出生卢家,为了所谓的名节忠贞,为了所谓的“牌坊榜”能镌刻下她卢三小姐的大名——自己,就不得不为那个尚未见过面的未婚夫,死守贞操——甚至,连个“寡妇”的名号都够不着。

毕竟,像她的大嫂孟静娴,虽是个寡妇,但好歹和男人相守陪伴一场。

哎……

卢三的内心戏,真是复杂不少……

同样的,孟静娴和卢老太太两女人也是。

卢信良表情复杂。

锦绣母亲忽然走到卢信良身边。“贤婿!”她说。这一次,倒是双手交叠两袖,宝钗摇动,一步一步,缓慢优雅地,表情端端庄庄,四平而八稳。“这么晚了来叨扰,你——不会不高兴吧?”

意思是,遣避众人,咱们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嗯?

第二十二章  龙玉

锦绣娘和她的女婿卢信良要聊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静静的茶烟氤氲盘旋。香气浅淡。小小的茶室,人都走了。甚至包括锦绣也走了。两个人,卢信良和陈国公夫人对面而坐。琴几边上一盆白玉海棠在茶烟中微曳开放。

陈国公夫人说:“你和咱们霏霏,干脆——还是和离了好!”

送在卢信良唇边的茶盏蓦地一顿。这话倒是言简干脆果决又直白。卢信良没有吭声。

陈国公夫人又道,这一次,倒是放缓了语气,抬眼看向卢信良,她的女婿,轻轻地,叹一声:“你们两个人打算就这么一辈子下去?啊?——霏霏那孩子,我先不说她,诚然,她长成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难辞其咎——倒只是,不能就这么为难你了!这门婚事,虽说是皇帝一时鬼迷了心窍糊涂所致——然而,亡羊补牢,未必没有补救办法——你们两这就和离,明儿我就进宫去跟小皇帝说,说当时——”

就这样,陈国公夫人快刀切萝卜——利落而干脆地,那张漂亮美艳的红唇上下翻动,把个人家小两口小夫妻的关系与出路,微微妙妙,说得透透彻彻,明明白白。

见卢信良不做声不言气的,进而,她又补充一句:“怎么了,贤婿?——你岳母我,这话说得不对?”

一笑,马上又改口:“呵,是了,不能再叫你贤婿了!今后,你和霏霏一撇清关系,老身我还是得称呼你一声卢相大人——怎么样?卢相大人,老身这话,你都听明白了?”

卢信良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抽搐,发颤和发抖。

他还是没有做声。

又过了好半晌,终于,他也浅浅地,微微地,缓和而从容地抬起目光镇定一笑。

“岳母大人!”他说:“你的这算盘,打得好倒是好——”

“嗯?”陈国公夫人眯眼。

“只是可惜,你们家霏霏,现在,还离不开本相——”霸气的口吻。毫不含糊,毫不拖泥带水。

“又是为何?”陈国公夫人板着张脸。一副面孔,拉得比骡子还长。

卢信良却不再说什么。那茶盏,拿在他手上。白瓷冰花纹的和田玉杯子。里面泡的是雨前龙井。他轻轻地啜了一啜。茶烟轻袅中,垂下睫毛。据说,这茶初品时会感清淡,真者甘香而不洌,啜之淡然,似乎无味,然,饮过后,竟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于齿颊之间——这微微妙妙的感觉和悸动——让他出了出神。俊面又是微微一红,他想起了锦绣。

或许,他和她两人的关系,就是这茶。

茶的香味弥沦于他的齿颊之间,然而,有些味道,尚可琢磨。

就像是一种修行求圣、格物至理至真之路。

他要格“锦绣”这个物,任务还未完成。

把那茶又啜了一口,静静地,表情无波又无绪。诚然,卢信良不会把两个人已有夫妻之实的这一缘故说出来。当然,估计对方也不那么在乎。放下了茶盏。只道:“咱们卢家向有治家之训,家门和顺,虽饔飧不济,亦有余欢——”

一顿,垂着睫毛把玩茶盏,又说:“你女儿既然已经嫁给了本相,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她,到底是本相的夫人,一女不事二夫,这是节志。一个人,尤其是女人,她的节志,那就是忠其夫,为其守着志——从前的那些事小婿我不管,不过,现在的本相只知道——这辈子,她除了小婿,真的还不能再有其他男子——”

话说得倒是轻轻巧巧,很是在理。

陈国公夫人忽然就笑了,挑挑眉:果然,果然——果然是她料想得不错——

不得不佩服起女儿锦绣的本事来。想这卢信良,何等迂腐顽固老古董老腐朽一枚,偏偏要栽在她女儿锦绣的头上。这今后的好戏,就要一出一出开演了是不是?……倒也不再多说什么。更也不会傻得去拆穿。“嗯咳”一声,也放下了杯子,指如葱根,翘了个兰花,掏出袖中的绢子压压嘴角,再点点鼻尖——

她说,终于道出了此番前来之目的:“不和离也可以!”

一顿,凑近了他,眨眨眼睛,微笑从容:“我说贤婿——尊府上,听说有一个前朝末代因乱世遗落下来的‘龙玉’,就如今在你的手上是不是?”

卢信良当时一下就怔了。

锦绣从大厅出来以后。

就一直纳闷:她的这个老娘,老妖妇,这次——又准备耍什么幺蛾子了?

不,绝不是那么简单,绝不是听春儿说,她被卢信良关起门来准备教训——她是来替她振怒发威这么简单。

回到了自己院子厢房,让丫鬟春儿泡了壶茶,也是杯洞庭碧螺春。汤色银绿隐翠,卷曲如螺,白毫毕露,锦绣对着那茶静静出了会儿神。“春儿——”她叫。春儿赶紧过来问小姐有什么吩咐。又因为不经锦绣同意便把陈国公夫通知过来,春儿大概是心虚缘故,眼睫毛低闪回避,一脸嬉皮笑脸的笑。

锦绣倒不与她计较,只说:“你想办法打听打听,你们这姑爷,到底在和我那老娘交涉什么——”

锦绣笃定,两个人一定是在交涉什么。

春儿应声去了。然,好半晌功夫,去去来来,总是摇头。“小姐,他们把门关了,又不让进去,春儿没那本事儿,可真的听不真切啊!”嘟着小嘴儿,小脸红扑,额上有汗,显是跑得腿都要断了。

锦绣骂:“没出息——”终于,她想了一个办法,“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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