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案情（1/2）

</strong>贡院里的考试还在继续, 汴京城因会试泄题引起的风云际会也在紧锣密鼓中。

萧成钰带着圣旨去贡院的同时, 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也已经同时接到旨意, 只是最初谁也没料到副都御使顾孟平竟然会横插一脚，增了这么个变数。最终在大理寺卿阮继合主持下，紧急请示皇帝，都察院因顾孟平的缘故避嫌, 三司会审变成了两司。

夜幕之下的大理寺衙门中与平王府同样灯火通明, 大堂里站着都察院副都御使顾孟平、北城兵马司指挥使姜志远和惊弓之鸟一般的周进, 大理寺和刑部官员分别列作大堂两侧, 正位上坐着协理办案的刑部尚书姚湛，副位上是主持大案有些上了年纪的大理寺卿阮继合，姚湛在问答之间便将表面的事情了解清楚。

杨千户带着一千禁卫将上百名有作弊嫌疑的考生在后衙院子里扣押, 为了防止互通有无, 刑部和大理寺官吏将考生一个个分别询问, 很快便大致确定了江苏籍考生周进确实就是泄露试题的源头。

顾孟平和姜志远都是朝廷命馆，周进也有功名在身，三人在大堂上都不必跪, 可周进在江苏老家里横行霸道，到了这京都衙门里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了，姜志远也是歇菜, 之前的问答全都是面色平淡的顾孟平一人在应付。

此时杨千户将后堂的口供拿到阮继合面前，已过六旬的阮大人拿起手边的琉璃镜挂在鼻梁上, 眯着眼睛将手里厚厚一沓签字画押过的口供慢吞吞地大致翻了一遍后随手递给正位上的姚湛。

姚湛接过口供同样翻过一遍, 目光询问旁边的大理寺卿, 得到示意之后一拍惊堂木，还未开口，撑到极限的周进就哀嚎一声扑通跪下，膝行两步后对着正位上的大人招供：“大人，大人，小的招，小的全招！”

姚湛眉头皱了皱，没想到这个举子竟然是这么个德行，按照这么个现状，他能考上这个举人有没有猫腻还真是让人怀疑。

姚湛扭头看了一眼阮大人，老大人半眯着眼睛好像要睡着一般。姚湛再次拍着惊堂木，冷声道：“周举人，注意你的举止！这里是公堂，本官还没问你话呢！”

周进的嚎啕戛然而止，吓得立马闭了嘴巴。

姚湛的目光从周进身上冷冷飘过，掠过一脸惨淡的姜志远，落在已经做好软硬不吃准备的顾孟平身上。他虽比顾孟平高了一级，但平时办案多打交道，脸色略缓，却一句话直插主题：“顾大人可否告知本官，向你举报会试泄题之人，到底是谁？”

顾孟平道：“方才下官已经说过，那人只是递给我一封信，至于到底是谁，下官也并不知道。”

姚湛笑了笑，看向姜志远：“那姜指挥可否明言，当时顾大人是如何通知你到贡院协同抓人，若送了信，信在何处，若派了人，那人何等模样，还有，从你府上的前院到后院，是哪个下人去通知你，那人叫什么，本官好去将人带来给你作证。”

姚湛每说一句话，姜志远的脸便愈发难看一份，到最后一句，他的两条腿几乎如同筛糠。

顾孟平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不等姜志远开口，他陡然凝眸看着姚湛，冷冷道：“姚大人，陛下派你审的是会试泄题吧？你可别问偏了！”

姚湛毫不示弱地回视，目光渐冷：“姚某是刑部官员，刑部审案自有我刑部的规矩，况且此案发生在贡院，顾大人带着兵马司的人去砸门在先，事情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顾孟平脸色难看至极，狠狠地盯着姚湛，刑部大堂上一时剑拔弩张。

大理寺卿阮大人终于将半眯着的眼睛睁开，靠在椅子上老迈的身体动了动，慢吞吞道：“顾大人，稍安勿躁。”

顾孟平双手陡然握紧，浑身微微一抖，缓缓闭上眼睛，终于明白，即便他想一力承担，却终究无力回天。

……

睿王府书房中，萧成乾在书桌前负手来回好几趟，猛然停下脚步抓住一个茶盏，一把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铁青着脸问：“顾孟平为什么会出这个头？没有本王的命令，他又怎么敢出头？”

两个心腹幕僚面面相觑，却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萧成乾闭着眼睛，胸口里憋着的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春闱泄题是大案，翻看史书，买卖会试试题哪一次不是牵连无数鲜血横流？郑氏刚倒下没多久，他正谨小慎微不敢超有差池，却突然有人在背后给他横插一刀，今日闵超查出的字条上写的是什么？父皇单独留下萧成钰又是为了什么？

大理寺和刑部之中都没有他的人，那个地方对他来说就是聋子瞎子。就算顾孟平为了顾全大局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那个姜志远呢？那个无利不起早的戚戚小人必然也如顾孟平一般受人蒙蔽，以为是他给的命令，这样一个鼠辈又怎么可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