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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比起道德底线、职业素养之类的事情, 瑞亚最先想到的是那个晚上, 其实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了。

这个回溯的记忆让她的声音一顿, 无法立即接上马洛伊的话。

他在电话里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于是低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我想我惹到了一个大麻烦。”瑞亚叹了一口气，这句话让马洛伊也跟着一起不安起来，她继续说了下去：“你觉得我们有办法……”甩掉安德里吗？

她没把话说完，因为这句话让瑞亚自己都觉得过于矫情, 认识安德里·维特, 受益最多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甚至有一段时间，她主动愿意和安德里合作。

合作不成, 也不能互为敌人。

她不能给自己在好莱坞找个这么大的麻烦。

再说她现阶段也没有到能够甩开安德里的时候。

“最近有人正在查我，我们得小心点。”瑞亚换了一个说法, “看起来上次我们把对方气得不轻。”

马洛伊不友善地冷笑了一声, 仔细计较起来他的脾气也不算好。

“安德里告诉你的吗？”

听到这个瑞亚就觉得头疼：“算是吧。”

“你给了他什么, 他竟然愿意这么帮你？”马洛伊又狐疑起来，不是他警戒心太强，只是好莱坞可没有免费的馅饼, 而安德里更不是慈善家, “如果下次他再单独找你, 打电话告诉我, 好吗？”

没有亲眼见到安德里的态度, 马洛伊就很难不往那些阴暗的方面想, 尤其是瑞亚和安德里还是通过《洛丽塔》认识的，这就更他感到担忧。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小心的。”瑞亚用这句话宽慰他，“但是你还是放心吧，比起我这个人，他也许更对我的尸体感兴趣。”

不过这反而让马洛伊更加担忧，就是他都觉得不正常，“那么到底会是因为什么？”现在想想，安德里的态度从一开始就“热情”过头了。

“你有找到琼斯的客户名单吗？”瑞亚突然提了一句这样的话，她说起自己的生母就像在谈论陌生人一样冷静。

马洛伊也不惊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与自己的父母相亲相爱的，总有不幸的家庭总有不幸的孩子。

“有是有，但是她并不是一直待在mbr的，有几年她被顾客看上了带出去包养，似乎还换过几次主人。”他尽量把语气说得很平淡，“如果你想要找亲生父亲的话，可能会比较困难。”

“我不是想找自己的生父。”瑞亚反驳马洛伊，她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我只是有些怀疑想要验证一下。”

即便最后证明了她和安德里没有任何关系，瑞亚也没有打消疑虑，现在她开始想象其他的可能性了。

“不过这些都可以先放一放。”她皱了皱眉，“你觉得我们现在就开始冲奖，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没有进提名、又宣传那么多，负面影响反而会更大。

“你没问题吗？”马洛伊突兀地改变话题询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变得有一点——”

瑞亚在他拉长的声音里接过话，“小心谨慎？”

“不，你变得怯弱了。”他用了一个贬义词语，“你曾经是怎么说的，当我给你带来安娜贝尔的时候，你说你为什么不能是女主角？”

“我告诉你不行，但是你后来还是成为了女主角，我们甚至成功地改变了剧本，女孩，你知道这对一个新人演员来说有多不可思议吗”

“而现在，你忧心忡忡，担心这担心那。”马洛伊说得好像这其中完全没有自己的事一样，明明他是那个给瑞亚灌输这些念头的人之一，“拜托，我们现在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失去的，还需要担心什么？”

她不怎么真诚地奉承了一句：“看来这次成功让你变得很勇敢，马修。”

“别说笑了，我是认真的。”马洛伊的野心和期望全部反应在了他的声音里，“你到底在怕什么呢？我知道你很成熟、也很聪明，但是现在就开始忧虑没有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人们都在赞美你，你看到了那些影评！”他自己就看了很多篇，“就算是最恨《洛丽塔》的影评人也夸了你，为什么你还这么束手束脚？想想吧，你已经达到了好莱坞无数年轻女孩渴望的第一次成功，你的出道甚至比那些成名许久的女星当年都要成功，你让人们记住了你的角色，无论是通过什么方式。”

“现在，我们只需要把他们对洛丽塔的印象转化成对你的印象。”马洛伊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而他正在试图改变瑞亚的，“就算他们把你记成可怜版的洛丽塔好了，让人有印象总比没有印象要好。”

“我承认我之前的想法有些错误，我太想把事情做得完美了，既想要让你出名，又想要赚尽所有观众的好感，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他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失误，这是没有经验的经纪人会犯的错误，把艺人塑造成完美无缺的形象，然而最后总是会因为暴露缺点而毁坏形象。

瑞亚则是因为太有经验而感到了犹疑，她真的没想到能够一步登天，当然她离登天还远着，可是她确实有了一点名气。

成功来得太快，这让她对接下来的一切都感到了一种出于谨慎的恐惧，很久以前她出名的时候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年轻也因为什么都不懂，现在知道得多了，她反而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栽跟头。

这是一种拥有一定地位之后想要爱惜羽毛的心态。

但马洛伊说得对，她现在什么地位都没有。

他们又到底需要担心什么呢，就算人们把她夸上天她也只是一个有些天赋又有运气的新人，就算摔下来也只是回到原点而已。

而她甚至还有一部《罗密欧与朱丽叶》，这部电影足以向世界证明她能够出演不同的角色类型了。

“好吧，你是对的。”排解了一些心结，瑞亚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不过我已经和安德里做了交易，总不能浪费。”

马洛伊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交易内容，他不觉得瑞亚做了无用功，相反，他其实很高兴瑞亚能从安德里手中抠出这些帮助来，“那我们只能好好利用了。”

“他帮我打通了关系，也许我们可以让那些机构为我说些话。”这是瑞亚想到的点。

但是她的经纪人比她还要狡猾得多，“你不是都知道赫许勒找了私家侦探在查你吗，这可是侵犯**，我们完全能在这个问题上和她谈一谈。”

“私家侦探，哈，看起来我还远远够不上边，我得向她学习。”马洛伊感慨着，然后他又分析起来，“你觉得《洛丽塔》这种路线怎么样？我们可以先向小报透露一些风声，等他们把舆论引到糟糕的方向再出来解释真相，你觉得如何？”

他说得很直白，“好人做一件错事就会被指责，坏人做一件好事就能被夸赞，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先做一做坏人吧。”

瑞亚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你现在开始让我觉得我是个坏人了。”

“别这么说，我们只是在提前保护自己而已。”马洛伊在辩护上颇有心得，“我们不过是给对方洒了一点诱饵，如果她们不上钩，我们也无计可施，如果上钩，那就不怪我们了。”

没听到回应马洛伊就当做她是答应了，都到了这一刻他才问她：“瑞亚，你真的没问题吗？”

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这种剖露心扉的事，马洛伊以前就见瑞亚做过，所以他才想要劝说她再做一次，但是主动愿意和被动还是两回事情。

所以马洛伊为了确认她的状态再次问了一遍：“如果你真的很抗拒，我们也可以想一想其他方法。”

“你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瑞亚有点无奈。

他们签订的合约是一年，但有三年续约，到目前为止他们的合作愉快，所以也很顺利地续约了。

之前马洛伊就讲了一大堆话来说服她，察觉到她的动摇又展开了温情攻势，免得到时候她埋怨他是个冷酷无情只讲利益的吸血经纪人。

她的经纪人说得言辞恳切：“拜托，我是真的在关心你。”

“我很高兴你能同意。”他叹了一口气，终于透露出了一部分冰冷的实情，“制片公司和发行公司都希望你能够同意。”

“他们怎么知道的？”问了一半瑞亚又觉得自己傻，她之前不就为了修改剧本亲自向编剧诉苦了吗。

这下她又觉得自己之前那些犹豫纠结都像是个笑话了，她肯定地张口：“他们还想要再做一轮宣传。”

就像还嫌这个热度不够似的。

“顺便推销你。”马洛伊打了一个补丁，“福克斯愿意为你的奥提做一些努力。”

杰瑞米·艾恩斯获得提名远没有瑞亚获得提名的噱头大，他的戏份太多根本没办法报不了男配，而且奥斯卡影帝的竞争一向激烈，今年又有一部《勇敢之心》，福克斯肯定会优先考虑瑞亚。

瑞亚叫了声她的经纪人，“马修，那我们有拒绝的权利吗？”

他回复她：“我没有这个权利，但是你有这个自由，作为一个专业且称职的经纪人，我建议你答应。”这样他们无疑能得到很多好处。

然而马洛伊继续说了一句：“不过作为朋友，我接受你任何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