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2)
易欢像只猫一样卷着腿, 窝在总统套房客厅的沙发上。
时唯一说的对,那块表的确是出自钟表设计大师马丁希洛尔。
yh两个字母是她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极具设计感的数字18堆摞成的表带是指她十八岁了。
她告诉沈霃宽, 马丁希洛尔和她的母亲陶曳是好朋友。
她十八岁那天,马丁希洛尔专程从意大利飞过来给她庆祝生日, 并说这块表他花了三年功夫设计,就是因为三年前答应了陶曳的请求。
当时, 易欢感动得不行,抱着母亲撒了好一会娇。
其实,她觊觎马丁希洛尔的表很久了,本来母亲答应等她上了高中, 就送她一款。
但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易正峰很是反感, 并曾很严厉地警告她, 在她十八岁之前,绝对不许买超过一百万的奢侈品, 尤其是钟表珠宝跑车之类的,特别是顶级的马丁希洛尔表。
母亲大概觉得父亲的话很有道理,于是跟着教育她:“钱毕竟不是你自己赚的,所以你不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易欢失落极了, 小小年纪感受到了什么是家长权威——说话不算话,完全不顾忌她幼小心灵的承受能力。
陶曳见她情绪不佳,便柔声安慰她说:“妈跟你说,其实那一百块钱的表和几百万的表功能差不多的。如果你真的想要买个手表的话, 就拿你自己的零花钱随便凑合着买一个吧。”
于是易欢带着一肚子的不服气,听了母亲的话,真的去商场里买了一个标价一百二十五块钱的手表,戴了两年多才丢掉。
丢表的那一天,她还一脸我最乖的表情,跑到她父亲易正峰跟前,说:“爸,这表坏了,时间不准,修表的人说没法修,建议我扔了。嗯,我已经接受了修表人的建议。”
她摆明了只是跑过来通知父亲一声,让他看看你的女儿多听话,多节省,多么持家!
把她爹郁闷的,好几天没敢问她功课怎么样,只能委屈地同自己的老婆陶曳抱怨:“欢丫头真记仇,两年了还不忘跑来笑话她老爹。”
之后,易正峰还好好查了查她的零用钱,生怕她会真的没钱用。
结果一看,嘿,这丫头,挺会省钱的,还知道零存整取,怪不得每个月月初要零花钱要得那么勤快,敢情她都是要过去存起来的。也不知道一门心思地存钱到底想买什么。
十八岁成人礼过后,易欢就放弃了存钱。
她戴上表,在家里嘚瑟得不行。她父亲易正峰想看不到都难。
当她告诉父亲这表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父亲脸色就不太好了,凶了她一顿,告诫她不能拿这么贵重的礼物。
易欢不解:“这是你老婆陶曳送我的。”
“那也不行,陶曳女士给人钱了吗?”易正峰黑着脸,“表给我,没收。”
“爸,你干嘛啦,讲道理行不行。”易欢撇嘴,一脸委屈,“我就是喜欢马丁希洛尔表。而且,这可是专门给我量身定做的!”
“不行就是不行。”父亲的语气不容拒绝。
“你都没送我礼物!”
“这么大的姑娘了,要什么礼物!”
“哼!”
易欢当然没舍得把表摘下来。
她转身就跑楼上,躲自己屋里,然后打开电脑,越过那些像小儿科一样的网络限制,翻墙去某社交网站上抱怨起了父亲的霸权主义。
后来,父亲易正峰托人估算了钟表的价格后,便给马丁希洛尔按估价百分之一百二的算法,把钱打了过去。几百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钱。
父女俩冷战了两天之后,易正峰先软了下来,解释着说,他是不希望别人送女儿这么昂贵的礼物。同时他又和声悦色地给易欢讲道理,告诉她人不可为钱财所累,更不能无端收取外人的重礼。
说完,易正峰给了她一个股权合同书,“给,这是爸爸送给宝贝女儿的成人礼物。”
够她承包下世界上所有的马丁希洛尔表的。
实话说,易欢当天晚上失眠了。
是激动的。
她虽然不清楚父亲的生意到底做得有多大,但她懂什么是富豪排行榜,也懂这份股权合同书上写得那些字代表了什么。
直白点解释就是,她仗着亲爹转让的股权,一夜之间就跻身到富豪行列了。
连她那个嘴比她还甜的好弟弟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于是易欢被父爱折服,出国前大方地把那块表丢在家里,没带过去。
她母亲陶曳担心她一个人去学校报道会出问题,非要跟着送她去学校。
其实她一个人完全没问题的。
也就是飞机上那的一次交谈,易欢才知道,原来父亲不喜欢她戴马丁希洛尔表纯属是因为吃醋。
什么太贵重的礼物啊她不能收啊,统统是借口。
那位马丁希洛尔,当年追过她母亲,但是因为此人是个不婚主义者,且前女友众多,于是被她母亲陶曳无情地拒绝了。
至于两个人怎么成了好朋友,易欢就无从得知了。
为了弥补内心的遗憾,易欢到了学校后,就用自己的零用钱加当年的股份分红在国外买了一辆布加迪跑车。这令她在校园里风骚了好一阵子。后来不堪其扰,就把跑车转卖了出去,换了一辆她认为的低调不显眼的玛莎拉蒂。
她说,社会太危险,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江牧淮当即嘲讽她,我的亲妈呀,欢姐你这也好意思叫低调?你叫声低调看看,你看低调它认不认。
易欢一脸茫然:我都开两百来万的车了,还不够低调?
想在想起来,说出这句话的她真是可笑极了。
那时候她不懂人间疾苦。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穷其一生,也买不起价值百万的车。
所以后来,她就被社会教着如何做人了。
她过了三年多为钱所困的日子。
哪怕是今天,她为了重新入学,也差不多花光了自己的所有积蓄。
其实没钱也不算什么,再穷的日子她都能坦然接受。
父亲说过,钱是身外之物,钱都是人赚来的。
她痛苦的是,明知道他们是谁,眼下却不能拿他们怎么办。
她没有证据。她现在的能力不够,也找不到证据。
那些人手法干净,一点漏洞都没留。
易欢低着头,指尖绕着发梢,“其实我不太喜欢讲我以前的事,感觉像是在误人子弟,在故意显摆。”尤其是和现在对比,显得异常讽刺,“我上大学的时候,花钱真的太凶了。”
用挥金如土形容易欢当时的消费观都不为过。
但在沈霃宽眼中,觉得也还好吧,在可接受范围内。
就算今后都照她以前的花钱力度算,他也养得起。
易欢小声地替自己辩解了一阵子:“其实我从小到大,基本上还是比较少花钱的。高中毕业的时候,看上去和学校里的大部分学生差不多,没几个人知道我是易正峰的女儿。”
对此,沈霃宽深有体会。
既然谈到了这个问题,沈霃宽决定直接问易欢:“叔叔和阿姨是……怎么走的?”
“自杀。”易欢道,“鉴定结果是自杀。”
沈霃宽沉默。
没根据的事,他从不擅自发表言论。
易欢忽然抱紧膝盖,把头埋进去。
“我想他们。”
超级想的。
易欢抬起头,“我们一家,就剩我一个了。”她笑得我见犹怜,“惨吧。”
像是被客厅的漂亮灯光晃了眼,很不舒服,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沈霃宽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恨不得永远抱着不松开。
“欢宝。”他呢喃,“你还有我。”
“你很生气我三年前的不告而别是不是?”易欢问。
沈霃宽低头吻她,“早不生气了。”
“我爸走了之后,我整个人都慌了。已经没精力再去维系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易欢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声音小的只容许沈霃宽一人听到,“我想,或许分开,会对你更好。”
不去找沈霃宽,也是因为她害怕。
那段时间的易欢,受够了各种借口的拒绝。
她怕自己一身狼藉地去找了他后,得到的答案和别人一样。
“你是我那时仅剩的唯一的自尊,我怕丢了。”易欢叹气,“丢了的话,我最后一点的骄傲也就跟着没了。”
重逢后,这是她第一次对沈霃宽坦诚相待。
“易欢。”沈霃宽神情专注地凝视她的双眸,很认真地告诉她,“听着,我爱你,不是爱你的家庭背景,而是你这个人。你贫富与否,都没有影响。”
“谢谢你。”易欢回应他的吻。
她在心底默念:我不会让爱我的人失望,也不会让逝去的亲人失望,更不会让偷走我一切的人失望。
她总得努努力,然后告诉那些人,不属于你的东西,拿了总要还的。
而且,她把利息都算上了。
至于目前在时唯一手中的那块表,她已经不稀罕了。
一直到加利福利亚州的凌晨两点多,两个人才真的入睡。
第二天的早上九点多,沈霃宽起床出门。
这时,易欢还睡得很沉。
昨晚上翻来覆去,她睡得并不安稳。
沈霃宽走到时候,没叫醒她。他给她留了字条,告诉她上午他约了人去看房子。
走得时候,他拿走了易欢包里的钥匙。
没人打扰,易欢一直睡到中午十一点多才醒。
她伸着懒腰,揉着脑袋,想起了昨晚上的言行。
此刻,沈霃宽已经定下了一处更好的居所。
交了两年的房租,且确定了几位安保人员,包括司机,居家照顾的女保镖,以及每次外出随行的人员。
随后,罗德开车,和沈霃宽等一起去了易欢那位于在第七大道的公寓。
易欢住的那间房子的门口还放着时唯一的行李箱和一个新的盆栽。
行李箱被人用绳子拴在了在门把上。
沈霃宽打开房门,发现房间里很整齐。
若非床上的被子没折,以及洗手间里挂着湿漉漉的毛巾,他们真怀疑易欢有没有住过这儿。
易欢带来的东西不是很多,就几件衣服,和一些书籍。
洗漱和护肤品都是易欢搬过来之后现买的。
他和罗德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着易欢的两个行李箱和时唯一的一个行李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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