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秋枣凄凉（1/2）

白缨夙冷笑，被龙棨赜握着的手心冰凉。 六王妃不聪明，却免了她一个步骤。本来她是打算用六王妃的死消亡六王的斗志，然后适时放出六王与朱家女孩的私情，毁了朱家名声断了六王最后一条后路。白缨夙悠悠道：“果然，当一个女人由爱生恨一个男人时，会比深爱他时更加疯狂。”

白缨夙的声音并未掩藏，至少离得她身边的几位王爷和王妃听的一清二楚，心里皆是一阵毛骨悚然。六王也听见了，所以他由颓废转为大笑，疯了一般的大笑吓住了所有人，不知六王是为了与皇位失之交臂疯癫了，还是因为六王妃的无情疯魔了，王府的忠心仆役下意识将小主子们藏了起来以防六王迁怒。

却见六王笑过之后，推开搀扶的奴仆，燎袍跪在地上，低垂着眼眸任何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儿臣谢恩。”

如果这是你的意愿，我接受。如果这是你的报复，我承受。谁让我，欠你的永生永世都还不起。

“儿臣丧妻痛惜，情愿回封为王妃守孝三年。”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当年太子下台弄得京城尸横遍野，今日六王落寞兵不血刃，败在了历来最护他的女人手里。天下万众，无不闻之欷歔，虽有人觉得六王妃太狠，却不可否认六王亏待六王妃甚多。不知何时伴随着六王府的传闻还要当年六王与太子合谋请姜老将军赴死，甚至当年二人初遇都是六王为了争的一份强大助力而设计的。

无论民间朝廷如何猜忌，六王妃的棺椁已然入皇陵。丧礼那日，棨亲王夫妇被越发沉默的六王叫住邀请到枣园。此时的枣园如同整个六王妃府的气氛悲切荒凉，目光所及万木枯萎，落枣腐烂发出刺鼻味道，脚踩上去极为不舒服。高高在上的棨亲王对此地很不满意，为了防止妻子弄脏鞋子俯身将人抱起走。对此，有些洁癖的韫王妃乖顺的捂着鼻子浮在可靠的怀中。

“枣子刚熟时这里很美”

六王走在前面，并未回头去看生后两人的亲密，目光所及陷入没好的回忆中，这里每一处都有他们最美好的回忆：“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是在在这么一片枣林子里，被父亲当男孩子养大的姑娘一点也没有女孩子家的柔美，趁着父亲不在拉着哥哥爬树偷枣子吃，被发现了还无赖的诬陷我是那个偷枣贼，带着心虚的大眼睛就像一颗圆枣子。”

许多年前的回忆历历在目，六王笑了：“那时候她十三，我十八。当时我还以为最看重的是她背后的势力，现在想想那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那个如野枣子般的小姑娘了。她没有嫌弃我的胆小怕事，没有嫌弃我空有皇子之名。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心甘情愿将自己历练成一个悍妇，其实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不在乎名声，只是她更爱我。”

“可我是个男人啊，也许会感激她的维护，却更无法释然旁人的闲言碎语，说我无能，我以为她一直都是看不起我的，我以为她那么强势，嫁给我只是因为我听话。”

“这些树是她亲手种下的，她说那是因为我们的相遇。她说是因为希望我如这些枣树般明知不能庇护四邻依旧努力生长着，不鄙位卑，不薄身弱，不惧境恶，不惭形丑，坚韧豁达。”

“我还记的她说这些话时的模样，昂头挺胸，神采飞扬，如同相信自己是枣树上最饱满圆润的一颗红枣。”

“六王妃很爱你。”缨夙抚摸着枣树枝干感慨。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变得强大，为了一个男人透支所有光明，只是因为爱。

“我以为我一直都在利用她，利用她的家世，利用她掩护，可当失去后我才知道，在做戏的过程中我早已经陷入她编织的情网，假亦真时真亦假。”六王回眸，撇开一切算计，此时的六王真诚而落寞的令人心酸：“聪明绝顶的棨亲王夫妇早就看穿了这一点，也利用了这一点，但本王还要感谢你们，因为你们的算计至少让我明白的早些，没有对她造成更多的伤害。至少你们帮助了她，让她不至于带着不能抒发的怨恨离去。至少，再她最寂寞时候有人陪伴了她。”

“本王欠她的已经换不清，但我还不能随她而去。她至死都不远见我就是让我深藏愧疚照顾我们的孩子平安长大，我不是一个好夫君，再不能不做一个好父王了，不然更加无颜去见她。”六王弯身拾起地上几个无人在乎地几颗好枣子小心放在掌心，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六王妃还没逝去的温度，他闭着眼望着空旷的天空说：“我厌倦了权利的争夺，或许棨亲王更能理解这种没有她，要天下何用的感觉。”

白缨夙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微微收紧，龙棨赜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高高在上，唯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的惶恐和庆幸。白缨夙依旧看着那些荒芜的枣树，秋风萧瑟她想问：“见到六王这样，你后悔走的太早了吗？”

隐约中，白缨夙似乎看见了六王妃在枣园神采飞扬的舞着剑，然后回头对她一笑：“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