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4.17（1/2）

自从姜皎暴/露后, 那些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敌人像是被激怒后的恶狼，一次又一次报复性的反扑接踵而至，针对姜家的攻势更是一次比一次猛烈。

上一世自死前, 姜妗都不曾有过片刻喘息的时间，十数年间她都以为自己树敌无数是因为从一开始就为弑姊之名所累, 因为不容于世, 所以活的越发艰难。

姜妗站在门前的时候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其实知道自己是冲动了，乔裴的做法固然让人恼火，说的话确是实情。

可她恨透了这种无力可施的憋闷感。

不是没想过冲动可能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不是没告诉过自己已经及时救下了叔爷爷，坏了幕后之人的布置，暂且隐忍蛰伏才是最好的办法, 也不是没想过, 不如就遂了乔裴的意求一求他吧，不过是姿态卑微些, 何必去在乎那些毫无意义的自尊, 这样能够活的轻松些。

但是…上一世已经活的像个笑话，上一世他们就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上一世她一无所有了他们仍旧步步紧逼不肯放过。

他们要杀了叔爷爷，他们直接气势嚣张的打到了姜家门前, 哪怕只有一次，哪怕这样做可能会是伤敌八百自损三千，她不想不愿也不能再忍了。

门大开, 撞进眼帘的是混乱的人群，努力维护秩序的警察，坐在地上哭到筋疲力尽的老人，惊慌失措的抱着大人的大腿四处张望的孩童，摆在正门口的三座刺目的水晶棺，以及…

“有人出来了！”

有人高喊。

那些一道道饱含恶意的视线。

门外稀稀拉拉的站着十几位警察，负责的老警员见好容易维持住秩序姜家就又有人出来，还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头上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小张！”

拿着警棍的老警员一边拦住又开始骚动的人群，一边大喊，离姜妗最近的小张立刻就要把姜妗放门里推，“这会儿正乱着呢，快进去！”

小张一边伸手推姜妗，一边紧张的往身后看，结果手里却推了个空，小张忙回头，侧身躲过的姜妗问道：“报警这么久，为什么只来了这十多个人？”

门外挤挤挨挨的都是人，粗略一看有近□□十号，这还不算在两边街口堵着的那些，可负责维护秩序的只有十多个警员。

小张比姜妗还摸不着头脑，他们中队是最早来的一批，那时候伏牛街的人还没现在这么多，但人手也明显不足。中队长往局里打了一遍又一遍的求援电话，结果门外的人越来越多，应援的警力却迟迟不见出现。

但现在显然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不过是姜妗问了一句话的功夫，已经有人激动的吼道：“是姜家人！出来的是姜家的人！”

“我见过她，姜稳如那孙子的侄女儿！别让她跑了！”

“拦住她！别让她再跑回去！”

“…”

小张见人群又开始剧烈的骚动起来，急疯了般大吼道：“快进去，别让他们再冲进姜家！”

姜妗果断的转身。

“砰！”

一声巨响，小张因为看到姜妗回转而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他惊的声音都变调了，“你怎么把门给关了！”

门外的家属们显然也有些回不过神来，原本嘴里边喊着“别让她跑进去”边急吼吼的往前冲的一群人被十多个警察吃力的挡住了脚步，见姜妗不但没往家里跑，还从外面把大门给关死了，一些人犹犹豫豫的停住了脚步。

人群里有几个人对视一眼，躲在人堆里大喊道：“姜家人又要…”

“知道故意伤人罪要判几年吗？”

姜妗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并不大，可不知怎么却正好盖过了噪杂的人群，也恰好打断某些试图继续煽动的人的话。

“少tm废话！是姜家害人在先，打死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王八蛋！”

“对！打一顿还是轻的，杀人偿命！害死了这么多人，你们哪来的脸来质问我们！”

“打死她！”

“…”

混在人堆里的几人不停的叫嚣着，原本因为看到姜妗是个小女孩而有些犹豫的人群又开始隐隐骚乱起来。

姜妗不躲不避，眼睛却突然朝着试图冲过来的人群直直望过去，精准的盯住了在人群中不停的叫嚣着的几人，几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当即就是一毛！不待他们细想，姜妗再度开口了。

她的语气很冷静，没有姜稳如和姜瑞如先前出来时的急于解释，也没有因为人群咒骂骚乱时该有的慌乱害怕，她只是指向一个地方，陈述事实般道：“在你们再次动手前我想提醒一下，门口有监控。”

试图挣开警察往前冲的人群当即一停！

他们知道警察配备的都有具有录像功能的记录仪，毕竟只是一时激愤下想讨些公道，并没有人真想跟姜家拼个鱼死网破把自己搭进去。之前打人的时候他们不敢袭警，就把警察死死的围在了另一边，保证了记录仪什么都录不到，再加上人多，下死手打人的时候自然毫无顾忌。

眼下一听姜妗说有监控，一些人心里就开始发慌了。

姜妗继续道：“你们说的对，杀人偿命，工人死亡的事情警方还在调查，最后会得出什么结论，姜家会不会有人被扔进监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今天动手打人的几个，你们跑不了。”

有人不忿，正要说话，却又被姜妗打断，“当然，你们一些人心里可能想着法不责众，可能只是为了出出气，但是想必各位心里也清楚，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现在的行为属于严重的违法行为，不然也不会连记者都挡在外面不让过来。”

这些人见警方迟迟查不出问题，没想过靠着舆论的途径督促着尽快解决问题吗？他们当然想过！但这件事牵扯到了zf，他们之前甚至去zf门前闹过，记者请了一堆，却全部被压了下来不曾见报。至于这种性质恶劣的聚众围堵，甚至出手打人，因为暂时没有人有证据证明死人的事情跟姜家人有什么直接关系，自然没人肯被曝光。

要是姜妗和先前出来的两位姜家人一样，第一反应是要对他们解释安抚，他们的愤怒情绪自然可以得到宣泄，可她没有，她并不是当事人，她对他们也没有感到抱歉的义务。如果姜妗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他们就可以如法炮制的在她说话之前不问缘由一顿毒打，可她也不是，她只是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即使有人煽动，也没人那么丧心病狂的真去立刻对她动手。

姜妗平平淡淡道：“我的两位叔叔现在躺在家里生死不明，大堂叔腹腔出血，你们挡着不让救护车进来，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心心念念的‘杀人偿命’就能得到最为贯彻的实现。”

大部分人脸上依然是一脸的麻木和不以为然。

姜妗在有人嘲讽过来之前，冷声道：“我只是单纯的好奇，如果事后查出来死亡的事件跟姜家没有关系，我的两位叔叔出了事，你们准备让谁出来给我姜家偿命？”

有人不忿，“明明…”

姜妗猛地看向说话的人，“你吗？”

说话的人一噎，“凭什么！我又没动手！”

姜妗看向刚才试图冲过来的一群人，“还是你们？”

人群不安的往后退了退，先前煽动众人的几人见势不妙，立刻有人尖声道：“别听她胡说，她就是想把咱们吓退！抓住她，不怕姜家人不出来！”

“姜家这群王八蛋真没种，大人怕挨揍就派个小姑娘…嗷！”

说话的年轻男人话没说完，突然脚腕一疼，一个没站稳往前摔去！

“谁tm绊我！”

摔了个狗啃泥的年轻男人嘶哑咧嘴的骂着，之前先他一步说话的男人一脸痛色的抱着小腿，他正站在年轻男人身边，刚才腿窝突然莫名一酸，一个控制不住就踢向了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正待再骂，胸前骤然一紧！一股大力拎着他猛然扯起了他的上半身！

“你骂谁王八蛋？”

姜妗脸色冷的可怕，阴森森的盯着年轻男人，年轻男人被衣领卡的脸色紫涨，剧烈的挣扎着，双手挥舞着就要往姜妗脸上甩！

“我tm说…”

“啪！”

年轻男人脏话刚开了个头，一个大耳刮子就先他一步甩到了他的嘴上！同时姜妗微一偏头，恰好躲过了他挥过来的巴掌，耳侧的发丝被掌风掀起，又轻飘飘的落下。

姜妗道：“你一个大男人不但满嘴脏话，还打女孩子？”

被一巴掌打的嘴唇剧痛的年轻男人气的绝倒！

“md…”

年轻男人想起先前接到的电话，一咬牙再不犹豫，伸手就往身前女孩的胸/前抓去，“劳资…”

姜妗却比他的动作更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飞快的松开了年轻男人的衣襟，年轻男人扯向她胸/前衣服的手一偏，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姜妗衣服被扯的一歪，露出一小节光洁的锁骨和小半个肩膀。

“嗷！”

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年轻男人手触电般缩了回去，翻着白眼捂住了裆/部！跃跃欲试想要跟着上前的几个大男人对视了一眼，脚步齐齐一顿，感同身受般牙根儿直酸的抽了口冷气。

这下人群彻底安静了。

姜妗不紧不慢的整理好衣服，厌恶的看着满地打滚的年轻男人，“你手往哪伸呢？怎么，打人还不够，还要当众猥/亵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少女？这是准备把牢底坐穿还是怎样？”

八、九十号人看着眼前骂一句就要扇一巴掌，碰一下脚就要踹人要害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少女’，有些静默。

被事先安排在人群中间的几人也感到有些棘手。对着姜妗骂吧，人家是个小女孩，也不是引起众怒的‘害人’主角，有点没处下嘴。一拥而上打吧…看这势头先不说能不能在她这里讨上好，姜妗可不是姜稳如和姜瑞如那样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他们起哄往前冲就不一定会再有人像之前一样跟着往前冲了，计划里可没有暴露他们几个这一条。

场面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有人开始犹豫，自然就有人见不得姜妗三言两语间唬住众人，跪在水晶棺前的一个二十上下的女孩子猛地站了起来！

“怕了你还是怎么，害了人你们还有理了！”女孩子边哭边往姜妗身上扑，“你叔叔受了伤你就受不了了，可你们姜家害死了我爸爸！我就只有我爸这一个亲人了，呜…打人是吧，那你打死我吧！留下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了！”

一个中年妇女跟着嚎哭着也冲过来，“你们姜家害死了我男人还不够，一个小姑娘也来欺负人！我就不信这世上真没天理了，有种你连我也打了！”

中年妇女身边的一个五岁大小的小男孩嘴一瘪，同时大声嚎了起来，边嚎边叫着“爸爸”，场面陡然间又混乱了起来。

老警察和小张立刻就知道坏了！起哄殴打并不是最坏的情况，姜家人再次引起众怒才是最可怕的，女人和孩子是所有人心里最为敏感的一根线，一旦触碰就会引起难以控制的连环反应！

果然，刚被姜妗三两下镇住的人群又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看着因为绝望而歇斯底里歇斯底里的两个女人，立刻就有人被勾起了痛处，不少人眼睛又红了起来。十几个警察落在人群里就像是落入狼群的羔羊，一旦这些人真的一起发起疯来，即使穿着一身警服也再威慑不到他们。

人群前所未有的骚动了起来！

隐在人群中的几人眼中一喜！

这同样是姜妗最为担心的一种情况，她之所以冒险动手就是为了暂时唬住众人，只要给她一些时间，看过照片后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猜测的她就有把握能暂时解决眼前的危机。可有些人显然跟她想到了一起，根本不愿意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

打男人可以，可打女人？即使姜妗也是个女孩子，即使姜妗年纪足够给中年女人当女儿了，即使姜妗比年轻女人还要低上半个头，可她有一个最大的劣势。

她姓“姜”，所以没有人会管她的行为是不是在自卫。

年轻女孩和中年女人已经扑了过来，骚动着的人群不断的往前拥挤着，越来越恶意的目光此起彼伏的落在了姜妗的身上。即使十多个警察还在努力的挡着人群，却也没能给姜妗留下太多躲避的空间，她闪躲的动作逐渐变的有些狼狈。

如果是从高空俯瞰，就能看到一副宛如最为野蛮的时代里原始人一起捕猎一样的场景，人头攒动中，一张张脸上满布着凶狠和仇视，唯一的猎物显得那样的渺小而又孤立无援。

年轻女孩还只是疯狂的哭喊着自己可怜的身世，中年女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的就难听多了，什么“有爹生没娘养的野种”，“活该祖坟被刨开往上拉屎撒尿的畜生”“上辈子被万人骑的小野鸡”，污言秽语难以言表。中年妇女的儿子跟着边哭边跟着尖声骂着“野鸡”，“贱人”。

躲着躲着，嘴唇抿的发白的姜妗被骂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