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打地(2/2)
说到这儿,于继昌又转身面对众人:“卢仝呢,还是个孩子,下放到咱村里,离家大远远的,大伙儿都多担待着点儿。俺这样处理,都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人群里稀稀拉拉地回应着他们的队长。
卢仝旁边儿,一个待在场院里干活儿的中年妇女说:“跟孩子有啥意见?俺家的‘胜子’,有一回放学来家,给俺说,有一头‘钱纸驴’(黔之驴)可犟了,连老虎都敢撞!得亏这孩子命大,没碰上那头‘钱纸驴’。要不,还不知道出啥事儿呢!听说敲钟的李老头就是叫驴踢成‘瘸子’的……”
又一个“母性大发”的声音响应道:“是啊!是啊!亏着没碰上你说的那头‘牵着驴’。不的话,这个小知青儿,说不定也就成‘瘸子’了……”
这次记工儿以后,卢仝的“驴会嚼沫儿”和“‘钱纸驴’与‘牵着驴’”这两个经典的故事就迅速传开了:故事中的“配角儿”——卢仝,也因“主角儿”——“驴”,而“声名鹊起”,只搞得四邻八村,妇孺皆知……
经此一事儿,卢仝暗暗咬牙,下定决心:更加认认真真地跟着师傅学习“牲口经”;日日夜夜地与牲口培养感情;不厌其烦地练习甩马鞭儿……
“工夫不负有心人。”这话儿一点也不假。
现在,再看卢仝,就不得不让人拍腿儿感慨:“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
半个月后,年纪轻轻的他不仅知道长什么样子的是“驴骡子”,还知道:“马骡子”的“爹”是驴、“娘”是马了!
卢仝的驾驭技术也渐渐得了师傅的“真传”:套车、卸车轻松自如。
最最让人惊奇地是,短短的时间内,他居然能够独立赶大马车了!
看着“能干”的徒弟,李玉良老汉总是“拤拿着”3大烟锅儿,捋拉着山羊胡儿,老脸核桃皮似的皱着,“呵呵”浅笑不已……
“卢仝,明天头晌儿,你就套上车,去‘打靶地’拉‘棒子秸’吧!”李玉良恣模样儿地吩咐徒弟。
心花乱放的卢仝快速地答应着:“好唻——师傅!”又面向李玉良,笑着问,“套哪个牲口?”
李玉良老汉沉思了半天,才眯缝起眼睛一一分析着:“嗯——‘骒马儿’还怀着驹儿;‘骝马’有点儿老了;‘青骢儿’还没大训好;那头‘青骡子’脾气儿有些暴躁……嗯——你还是套那匹黄色的‘头把驾辕马’吧!”
“师傅,‘头把驾辕马’还是你明日进城拉化肥使吧!我在家拉棒子秸,用‘青骢儿’或‘青骡子’就中!”卢仝体贴地对师傅说。
“‘青骢儿’还没训好,你先别用!用就用那头‘青骡子’。它——活倒是干得不糙儿。不过,你得小心着点儿,顺着它的毛使!”李玉良老汉不放心地谆谆叮咛着他心爱的徒弟。
“好!我听师傅的。明日,我就套那匹‘青骡子’,保证顺着它的毛,叫它乖乖儿地给我拉车。”卢仝自信满满地说。
晚上,躺在饲养屋简陋土炕上的卢仝,破天荒地,做了一个长长的、永远都不想醒来的美梦……
【高密土话解析】
1——“打地”,就是庄稼播种后,为防种子与土壤接触不实落,也为了避免土壤中的水分迅速流失,村民们有时也会再用很小的碌碡压一压。
2——“抱”,就是“生”的意思。
3——“拤拿着”,就是“大把儿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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