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子玉塑 绣枕金涂(七)(1/1)
祝三娘告罪后便带着白荷去忙了,宋明望着白荷的背影,颇有依依不舍之意。南宫玉笑道:“不如请白荷姑娘陪你如何?”宋明赶忙道:“小人不敢。”南宫玉道:“耍乐而已,有什么不敢的,我不会对宋叔说的。”宋明道:“小人非是不敢耍乐,只是不敢在主子面前放肆,就算要找白荷姑娘也是以后的事,小人单独前来也就是了。”南宫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王涵礼道:“兄长还不去找赛貂蝉么?”南宫玉淡道:“我买她只是不想让她受罪,那个心思倒是不多。”王涵礼笑道:“兄长最近的兴致不佳呀,看来贵府上的甜儿本事不错嘛。”南宫玉没好气道:“她是我以后的侧室,别乱开玩笑。”王涵礼忙道:“是是,小弟语失。”正在这时忽见那老太监向他招了招手,王涵礼微微一愣,道:“兄长安坐,小弟去会会他。”南宫玉点头道:“请便,我上楼去了。”
南宫玉独自上了三楼,这一层只住着赛貂蝉一位姑娘,十分清净。他在天字号房门前站住,轻轻敲了敲房门,道:“赛貂蝉姑娘,在下有礼了。”说罢半天也无人应门,他不以为意,以为是姑娘家害羞不便应声,便推门而入。
只见赛貂蝉背对着他,立于窗前望着天上的残月,似不知他进来了。她长发垂腰,背影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过去将她拦腰抱住。南宫玉应对这种尴尬局面很有经验,微笑道:“貂蝉有闭月之容,而姑娘一立于窗前月亮便羞于云后,‘貂蝉’之名果然不虚。”本以为说完后她会害羞还礼,或是谦虚几句,谁知她无动于衷,过了半响才淡淡道:“为何是你?”南宫玉怔了怔道:“姑娘所说何意?”赛貂蝉霍然转身,柔云般的长发甩动如风中柳絮,她黛眉颦蹙,一双杏眼盯着南宫玉道:“南宫玉,你瞎凑什么热闹,有钱没地方花了是么?大手一挥就是五千两,你家早晚被你败完。”
南宫玉尚是首次被一位姑娘说的张口结舌。她认识自己并不奇怪,毕竟自己是京城名人,可奇怪的是她竟然好像不欢迎自己,这倒是前所未有的事。南宫玉忽然起了兴致,他见过太多趋之若鹜的姑娘,没一个有她这般个性,便决定跟她好好“理论”一下了,道:“在下出价高是因为姑娘在我心中的地位高,难道姑娘自觉不值五千两么?”赛貂蝉厉声道:“你!”南宫玉笑了笑,接着道:“在下如果真有散不完的金银,就会出价一万两,甚至十万两,可无论多少银子都不配与姑娘相提并论。”赛貂蝉冷笑道:“花言巧语真是好听,不知有多少好女子就这样被你骗了。”南宫玉失笑道:“我骗过谁了?”赛貂蝉道:“你和那么多姑娘都做过不堪之事,彼此又无婚配,难道不是骗么?”南宫玉愣了愣,叹道:“看来姑娘是传统本分之人,不知为何身陷青楼?可否告知一二?”赛貂蝉没好气道:“你管不着。”南宫玉笑道:“好,那我不问,我好奇的是姑娘为何不欢迎我?在下自诩比楼下那些人还是强一些的。”赛貂蝉道:“自作多情,你堂堂男儿不在家修文习武,整日迷醉青楼,挥金如土,以后能有什么出息。”南宫玉脸上微红,辩解道:“姑娘怎知我没有修文习武,我们只是初次见面而已。”赛貂蝉道:“京城四子,一优三劣,名声在外,你能好到哪去。”南宫玉叹道:“看来姑娘等的是萧云溪,可惜他并未参加这次活动,难怪姑娘失望。”赛貂蝉白了他一眼道:“自以为是,谁说我在等萧云溪。你不知检点也就罢了,还不自量力,东厂的人在场你也敢大出风头,张口便是五千两银子,如此露富,不怕惹麻烦么?”
南宫玉心想她说的话虽然带刺,但言中之意却是关心自己的,诧异道:“原来姑娘也看出他们是东厂的,如果我不出价,姑娘现在就要侍奉那位公公,难道姑娘愿意么?”赛貂蝉叹息一声,坐了下来,道:“真不知该如何说你,不管怎样你的心眼倒是不差,我不怪你就是。”南宫玉苦笑道:“多谢姑娘。”赛貂蝉瞥了他一眼,道:“你可以走了。”南宫玉道:“你让我走?”赛貂蝉瞪他道:“你不走还想作甚?”南宫玉失笑道:“我总归花了五千两银子,难道就不能和姑娘吃杯水酒吗?”赛貂蝉拍案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滚。”南宫玉猛地一惊,心想你身在青楼,我还能把你当什么人,但转念一想反而担心起她来,以她这般性格在青楼早晚要吃大亏,不是每位客人都如自己这般好说话的,便有心想教教她,当下大频频的坐在她对面,道:“无论做哪个行当都要敬职敬业,就算姑娘不情愿,可你毕竟身在青楼,我身为客人既花了钱,哪怕只是一纹钱也该享受应得的服务,如果姑娘仍是刚才那个态度,我只好请老板来理论了。”赛貂蝉气鼓鼓道:“真不要脸,赶都赶不走。”南宫玉发现她生气的样子颇为可爱,调笑道:“那我去请老板来理论。”赛貂蝉气急道:“站住!你到底想怎样。”南宫玉指着桌上的空杯道:“请先将茶满上。”赛貂蝉忍着气,噘着嘴,犹豫了一下,还是单手拿起茶壶粗鲁的斟了一杯,茶水太满溢到了桌上。南宫玉也不以为意,道:“也请姑娘自斟一杯,在下只想和姑娘吃茶聊天而已。”赛貂蝉没好气的也为自己倒了杯茶,直接扬脖子吃下,道:“茶吃完了,你可以走了么?”南宫玉叹道:“就不能让我再多坐一会儿么?这么早出去会被别人耻笑的。”赛貂蝉不解道:“耻笑你什么?”刚问完便反应过来,怒道:“你真无耻。”南宫玉笑道:“我什么都没说,是姑娘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赛貂蝉“哼”了一声,将脸转到一旁,一语不发。南宫玉讨了个没趣,心想人家既不欢迎自己,那再坐片刻就走好了,当下二人都默不作声,气氛尴尬。南宫玉忽然发现一只蜜蜂从窗外飞了进来,正落在赛貂蝉的领口,向她的脖子爬去。南宫玉轻轻站了起来,小声道:“姑娘别动。”赛貂蝉道:“你要干什么。”南宫玉怕蜜蜂钻进她衣领,不敢大声说话,突然伸手去赶那蜜蜂。赛貂蝉还以为他要解自己的衣服,勃然大怒,忽然伸手扣住了他腕上脉门,另一只手反按住肩膀,用的竟是正宗的大擒拿手功夫。
南宫玉毫无防备,被制了个正着,身子被压在桌上,脸贴桌面叫屈道:“姑娘误会,是蜜蜂,蜜蜂。”赛貂蝉左右看了看,哪有蜜蜂的影子,不屑道:“无耻流氓,还敢滑舌,看我不拧断你的胳膊。”南宫玉心知有理也说不清了,暗奇的是她竟然会武功。南宫玉从小跟家中武师习武,从未间断,事到如今总不能真让她把胳膊拧断,便抬脚去踩赛貂蝉的脚面。赛貂蝉没想到他有还手之力,“咦”了一声向后一退,南宫玉趁机用另一只手猛拉她的胳膊,导致她失去平衡后反扣她的脉门。赛貂蝉虽惊不乱,手势变抓为拳,挡开了南宫玉的指头,接着拧住他的胳膊飞身而起,竟从他头上翻越到了后面。南宫玉大为震惊,第一惊叹她武功了得,第二惊叹她言出必践,竟真要拧断自己的胳膊,赶忙躬腰后踹,才逼得她松开胳膊。
二人退出两步后都静止不动,重新打量起对方,南宫玉惊奇道:“姑娘武功如此高明,不知是何人所授。”赛貂蝉淡淡道:“你管不着。”南宫玉叹道:“在下确实没有恶意,姑娘当真是误会了。姑娘既非风流之人,又有一技之长,怎会身陷青楼?若有难处不妨告知,在下可以帮忙。”赛貂蝉叹了口气,道:“我的事你就别管了。”南宫玉默默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只好姑娘顺心就好,在下也该告辞了,姑娘保重。”赛貂蝉微微点头,重新坐了下来,眼睛望着窗外。南宫玉走到门口忽然回身道:“还不知姑娘芳姓,可否赐教?”赛貂蝉转过螓首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姓什么,我便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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