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会试泄题案(四)(1/2)
</strong>“不行!”徐世弘瞪大眼睛, 急忙摇头,“不行!这怎么行!我不能让爹知道,不能!”
徐大按住徐世弘的肩,声音拔高几分:“此事已经闹到御前,一旦坐实罪证, 可就完了。趁现在事情还没敲定之前, 向郡王爷坦白。只有他能够救你了, 世子......世子......!你可要听话!”
徐世弘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泪直往下掉。他再如何也还是个不够沉稳的少年, 此刻怕得浑身发抖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又朝着徐大的脸打了几巴掌,吼叫道:“都怪你!......都怪你!你当初要是劝我一句,我也、我也不这样做了!我、我——”
徐世弘一阵抽噎,浑身颤抖着。徐大捂着半边儿发疼的脸, 悔恨地低下头,暗怪自己当时没能及时阻止徐世弘, 反而助纣为虐, 让他犯了这等错事。
这边吵吵嚷嚷, 南郡王听见,以为徐世弘又跟谁争执起来,赶忙过来看看出了甚么事。
南郡王甫一进来,徐世弘立刻憋住了泣声, 可眼泪珠子还在掉。
南郡王厉着脸色, 问道:“怎么了!哭哭啼啼的, 叫隔壁的外客听见,丢不丢脸!”
徐世弘知道徐大说得是最好的办法,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南郡王面前。徐大见状,赶忙将地上跪着的仆人提起来,令他在门外守候,紧紧地合上了门。
徐世弘抖得像个筛子,夹着断断续续的哭声,不断擦着眼泪,将自己私下贿赂买题的事一五一十地同南郡王说了。
南郡王单是听,就已压不住怒火,待强忍着听完,脸色涨得紫红,一手抄起旁边的脚凳砸向徐世弘,一下就将徐世弘砸得头破血流。
“逆子!!我徐云虎怎么就养了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能耐了啊——!你都学会骗你老子了!”
徐世弘捂着流血的脑袋缩着身子往后退,哭声大呼着:“爹、爹!你饶了我吧!孩儿再也不敢了,孩儿再也不敢了!”
徐大见状,赶忙以身护住徐世弘,连声给徐世弘求情:“郡王爷,郡王爷!您看在世子年幼无知的份上,网开一面,别再打他了!奴才、奴才甘愿替世子受罚,郡王爷开恩!”
他回身给南郡王磕头,亦磕得头破血流,与徐世弘无异。
南郡王一脚踹开徐大:“刁奴!本王教训儿子,你算甚么东西!滚开!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徐大抱住南郡王的脚,苦苦哀求着:“郡王爷,现在全都闹开了,您就是打死世子也没用了啊。万一皇上真要查清了这件事,咱们南郡王府可就......郡王爷,您救救世子!”
提及整个王府安危,南郡王才从怒火中恢复些许理智出来。
南郡王狠狠甩开手中的脚凳,额上青筋毕现,咬牙切齿道:“你等着,老子饶不了你!”
徐大说得不无道理,一旦事情败露,南郡王府也必然会受到牵连,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想办法将这件事压下去。
南郡王是个有手段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唤了报信的下人进来,再详细详细问了进士联名上书一事。
那小厮虽哆嗦得厉害,但每一处都不敢漏下,仔仔细细地跟南郡王说了。
南郡王一听,一时疑惑得很:“确定他们说的是大学士苏枕席泄题?”
南郡王在朝多年,与苏枕席素来不对付,苏枕席一向自诩清流,是个死古板。他怎么会参与到这件事上来?
徐世弘一听不对,赶忙说:“不是苏先生,儿子只买动了几个翰林院的小官和服侍的奴仆,叫他们去偷偷看题。给我一万个胆儿,我也不敢跟苏先生买题。”
南郡王思忖片刻,继而冷冷地笑起来:“想必这些个人也只是得到一点证据便凭空臆测,是真是假,也不查证确认,一时脑热,先告了再说,想着反正朝廷日后必定会查清原委。”
“爹,爹,你说该怎么办啊?”
“不用急,他们既然还不知道是谁就好办得多。谁说行贿舞弊的就一定是你了?你倒不打自招了!”说罢,又恶狠狠地瞪了徐世弘一眼。
徐世弘这才反应到这层来,急低下头,一时浑身如针芒在刺,阵阵发热,脸上额上直流大汗。
南郡王冷冷地哼笑几声:“我儿还不是头名,上头还顶着两位。听闻当年神威侯就在科举中做过行私舞弊一事,苏枕席也还是那名会元的先生......”
徐大一听,立刻明白南郡王是要将调查方向往李檀和岳渊身上引。
现在百姓还不知是谁做了舞弊一事,如果南郡王府先下手为强,率先从民间传出风声,将以前李檀在科举中舞弊的事翻出来,再说苏枕席是岳渊的先生。
百姓能如何想?
岳渊出自神威侯府,神威侯李檀有舞弊前科,此次又是他出得试题,难保不会私相授意岳渊作弊;苏枕席虽是鹿鸣书院全部学生的先生,但说他是岳渊的先生也没有甚么过错,苏枕席自然想自己的学生出人头地,这素日里泄几个题目给他,不过是嘴皮子一动的事。
朝廷一旦追究起来,先利用悠悠众口将罪名往岳渊身上按死按实。官府办案必受其引导,往李檀和岳渊身上查,要是摸着些蛛丝马迹、牵强附会给他们定了罪最好;要是摸不着证据,那此案就成了悬案,等风头一过,上下不再关注这件事,早晚会不了了之。
如此一来,谁还会注意到此案当中不起眼的徐世弘呢?
南郡王看向徐大:“你去做这件事,务必做得漂亮。”
徐大低下头:“奴才遵命。”
一十七名进士跪在巍峨的宫门前,血书请见,宣德帝派羽林卫出来驱赶,令他们先行散去,如有冤情,可先向京都府衙禀明情况。
可进士们言科举一事关乎国运盈虚,他们需向皇上亲自述明,如此两日两夜,皆不肯退去。
李檀懒懒地半倚着楼台阑干,沿着青石长街望去,朱墙明瓦下齐齐跪着一排士人身影,如同一棵棵杨树,笔挺挺地刺入云霄。
他伸手去摸一旁的酒壶,想灌口酒,摸了几下却没摸到,疑惑地去看,却见岳渊正掂着酒壶静静地看向他。
李檀心一紧,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哎呀,糟糕,叫你逮到了。”
岳渊板起脸来,就着壶嘴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喝得脸色潮红,抵着唇猛咳了几声。
李檀问:“你作甚喝这么急?”
岳渊将酒壶扔下,坐到李檀身边去,捉到他的手腕,眼睛盯住李檀:“下次你若再喝酒,我就全抢了去,便喝得像你一样,难受得昏天黑地,看你也会不会像我一样,担心得不知该做甚么好。”
李檀瞧他脸沉得厉害,多是怨气,连忙摇头哄道:“我知错啦。我可不舍得你难受。”
岳渊这才不再攥着他的腕,缓缓松开手,顺着李檀方才的视线,隔着阑干往长街上望去:“今天怎么想着到酒坊里坐坐了?”
话音刚落,但听三声鸣锣惊天,八座之仪,携红伞绿扇,间着“肃静”、“回避”木牌,长龙般的仪仗队伍逶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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