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山（2/2）

所有的轻松喜悦从郑二娘身上退去，她沉下肩膀细细思索桐叶的话。半天才皱着眉头试探的问道：“你……你说……你……打算……把咱们家……搬出大山？”

“嗯。”

郑二娘听明白了，坐在炕沿不说话，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想什么。

“娘，你的病原本是个小病，可就因为在山里差点就送了命。我爷爷奶奶也是因为这大山没了性命。”

桐叶细细打量郑二娘的神色，见她还是一脸迷茫，接着说：“咱们搬出去就靠我爹卖柴也能顿顿吃饱饭，穿暖衣。你将来也不用担心石头虎头下地有危险，娘……”

也许是儿子的名字触动了郑二娘，她脸上褪去迷茫皱起眉头，搬出大山哪有么容易。衣食住行样样要落实。

“叶儿，娘知道因着娘的病，逼得你长大，现在也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可这搬出去人生地不熟，吃的穿的住的……”郑二娘忧心忡忡还没说完，被桐叶的话音打断。

“娘这些我都算到了，绝对比在山里好。最重要的是，你这次身子到底是吃亏了，将来要是再有了身孕……我不管村规怎样，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吃饱穿暖太太平平住在一起。”

“可是外边人生地不熟，会遭人欺负，到时候可就没有你外婆和崔家表叔撑腰了。”真要搬出去？郑二娘只觉得心里慌慌，她的手指无意的扣着炕席上的篾片。

“这我也想到了，有办法。”桐叶温声宽慰，给她娘定神。

郑二娘两只手绞在一起，又想起一出：“你外婆……”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屋外郑崔氏的话音打断。

“我看叶儿这主意不错！”

“外婆！”桐叶欣喜的迎上去。郑崔氏摸摸她的头发，把她重新拉到炕边。

郑二娘殷勤的起身：“娘来了，我给你倒水。”

“不用忙活，我不渴。”郑崔氏拉住闺女继续说“上次你说有福卖柴赚的钱能买三四百斤小米，我就觉得比在山里种庄稼强。”

“娘……”郑二娘很为难。

“二娘，叶儿说的对，你的身子要是再有身孕……住在一个村能咋，娘总有一天要去的。”

“娘！”

“好、好、好、娘说错了。”郑崔氏笑呵呵的认错。

郑二娘冷静下来，想了一回，其实住在村里吃得也就那样。或许不给大房送粮食，菜一半粮一半能吃饱；住的么，到哪里也能盖两件茅草屋。她定下心思细细的问起桐叶的盘算。

且不说郑氏母女得知盖房子还得买宅基地的新奇，也不说她们得知办不下户籍的忧心，只说桐叶如何想办法办出户籍。

这一个多月，桐叶每日都奔走在路上。喝的是凉水，啃的是杂粮菜饼，原本就瘦小的身材，越发精瘦。郑二娘心痛不已，趁着这两天桐叶在家，天天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做饭。

虽说山里没什么，可是熬粥的时候，不加野菜多添一把米，熬得小米开花一朵朵；糜子面虽然是杂粮，可不加野菜烙出来的饼子也是金灿灿；一颗鸡蛋多冲点开水母子三人都能喝一碗。

桐叶坐在溪边回味这两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想想她娘为了让她吃饱吃好费的心思。想到石头嚷嚷着“大姐、大姐你别走了，天天呆家里咱们吃好的。”她的嘴角就怎么也压不下去，心里全是温暖和甜蜜。

本来桐叶来溪边是想洗衣服的，可是她娘不肯只说“你在家养身子做什么活，要是嫌闷就去溪边坐坐，松散松散。”

桐叶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因着是在下游，也不用忌讳有人要吃这水。她把脚放进水里，一阵清凉沁人心脾。

她仰头望着郁郁葱葱的山林：心里琢磨怎样才能找到人作保？桐叶慢慢的抿紧嘴唇，眯起眼睛：

找人做保，要么亲朋好友知根知底那自然没问题，可惜他们家没有，这条路行不通；要么能有利益打动别人。问题是他们家能给出别人什么利益？

钱财自然是没有的，那么人？桐叶想到了自己，要不找个条件不好的娶不起媳妇的，去给人当童养媳……桐叶呆了一下，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呸、呸、呸’什么破主意，不行。

她冥思苦想，突然眼睛一亮：有了！找一个年龄大的孤寡老人，给他养老送终以此为条件，应该可以找到。

桐叶欣喜不已，但不过一刻又皱起眉头。去哪里找，怎么找？倒是可以托李奶奶和柴爷帮忙。这件事不用担风险，以李奶奶的热心和柴爷两口子的善心，他们应该都会帮忙。可是……

她和她爹能出山的日子不多了，够时间找到合适的人吗？

其实桐叶心里明白，还有一个法子。在柴爷拒绝作保的时候桐叶就想到了。

不过那个法子要……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