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2）

半晌，里头传来了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闻昭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头的床榻上，有一位满脸皱纹的和尚正在下棋。

“坐。”寂语看也没看闻昭，只挑了挑眉，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

闻昭脱了鞋，也盘腿坐上了床榻。

“大师左右手博弈有何乐趣，不如与我手谈一局可好？”闻昭笑道。

“好！”那寂语大师终于抬头看向了闻昭，似乎迫不及待般将棋盘上的棋白棋分开装在榧木棋笥里。

闻昭稍稍惊愕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在他的想法中，寂语大师不应该是这般急不可耐的模样，“大师执白子，应大师先走。”

寂语笑着点了点头，在棋盘中间先落了一子。

闻昭紧跟其后，修长若葱根般的手指并不像女子那般纤细，关节虽有些凸起，但并不怎么瞧得出来。白皙的食指与中指夹着黑玉般的棋子，好看的像羊脂玉雕琢出来的。

二人来来往往都落了不少棋子，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白子已经是在苟延残喘，毫无起死回生之法。

闻昭紧锁着眉头，手里夹着棋子悬在棋盘上空，半晌不落子。他并不是在思考如何叫自己获胜，而是在思考如何叫对面的大师输的太快！

他已经让了好几子了，却不像寂语大师依旧没有抓住机会。

有谁会想到，德高望重，庄严肃穆的寂语大师，竟然会是个不折不扣的臭棋篓子？！

闻昭忍不住暗道，难道寂语大师自己与自己下棋，难道是因为无人与他共博？

“算了！无须让我，你赢了。”寂语哪怕是认输了，面上也依旧带着点笑意。“今日很尽兴，将你来意说与我听吧。”

闻昭将棋盘收拾了一下，“大师既然已经算到我会来见你，自然是知道我的来意的。”

也许因为此刻不是在众人的面前，也许是因为事情实在叫人匪夷所思，寂语大师忍不住敛了笑意，抬手摸了摸光洁的头顶。

“前一个多月时，我观星象发生了错乱，引起错乱的人与位高权重之人有血缘关系，且母子缘薄，乃辰时生人，我推算了许久，才确定此人便是闻二郎君。”

寂语将桌角的一盏油灯点亮了，看着灯火又说：“闻二郎君，你原是前半辈子人生美满，后半辈子落魄无助，但现在——”

寂语突然将目光从那灯火上面移开，目光灼灼的看向闻昭，“这辈子却有扶摇直上之趋势，至于结果将是如何，和尚我也无法参破了。”

闻昭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不在乎自己未来的命途如何，只要是无人知晓他乃是重活一世之人便好。

然而那寂语似乎存心与闻昭过不去，又用幽幽的语气说道：“郎君可知你亲母姜氏，是如何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