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2)
梁山伯一声呼唤, 王恵便从外方走了进来,看着一溜烟关心的眼神,白玉有些赫然的起身说道:“我没事,你们先出去吧,不用担心。”
“英台, 莫要逞强, 不舒服便躺回去。”自己贤弟的脾性梁山伯也大概有了了解, 见如今对方要起身的样子, 梁山伯二话不说便强势的将对方按了回去。“你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告诉我,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兄弟?”
“哎...”自己身前猛地凑近了一个男人的脸,白玉不曾习惯, 一个不被便被其又推回了床上, 发出一声惊呼。
这时候, 王恵看了眼屋内有些别扭的祝英台,又看着银心这边想上前掺和,最先看不下去, 继而道:“好了好了,你们别闹祝公子了,就先让祝公子在这里住下吧, 病人需要安静。”
“就是就是,我家公子需要休息会儿,梁公子还有课,你快去上吧, 这里有我呢。”银心是最不想看到梁山伯与自家小姐亲近的,几乎是王恵的话一落,她便随口接了过去,然后客气的推开了正在给自家小姐身前垫着被角的男人,自己这边却是小心的做起了之前梁山伯正在做的事。
梁山伯看着抢了自己活计的银心,也不觉生气,他仔细的看了眼床上如今躺着的某人,确定基本无碍之后,这才略带妥协的说道:“好好好,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英台了,今日中午的饭食我会给英台端来,银心你好生照顾你家公子。”
银心连忙回道:“嗯嗯,梁公子你快去上课吧。”
梁山伯此间原本有许多话想和祝英台交谈,可今日总觉得自己的祝贤弟醒来后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但要说具体,他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幸而祝英台没有大碍,他总归内心里少了些许自责,最后看了眼床上躺着一言不发的某人,梁山伯微微有些不放心的说道:“那英台,我先走了?”
“嗯。”对方在和自己说话,基于礼貌和尊重,白玉还是轻声回了一二。
银心闻此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小姐,眼里划过一丝狐疑。
对方语气中有些冷淡,还有些疏离,梁山伯也是一愣,但转念想着英台怕是还在生他的气,也就释怀了。他对着白玉笑了笑,然后给了个眼神给四九,这便是真的走了。
王恵知晓祝英台具体情况,知其伤的不深,只需好好休养便可,因此适才才会帮衬着祝英台说话。她姐姐早在起初诊断之后便开始在外方准备,药舍的药材不多,如今得需要上山采摘一些才行。梁山伯走后,她也就上前对祝英台说道:“祝公子,你就先在药舍休息吧,我和姐姐去上山给你们摘些草药,怕是得好几个时辰才回来,若无意外,你的伤不碍事。”
“麻烦小恵姑娘和兰姑娘了。”梁山伯走了,白玉的干扰也少了很多,同为女子,白玉十分感激药舍这两位姑娘为了“自己”的伤情如此奔波,因而这话说的十分真诚。
“祝公子你这是哪里话,早前若不是你...”像是忆起什么似的,王惠脸上划过一抹娇羞,她瞥了一眼床上的某人,继而道:“哎呀总之祝公子你就不要和我们客气啦,我和姐姐这就替你们采药去,你好好休息吧。”
王惠在原地轻轻跺了跺脚,随即不好意思的跑了出去。
银心看着王惠这副模样,心里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公子...”
“嗯?”现今药舍只剩下银心和白玉二人,银心见着自家小姐的神色,不禁有些踌躇起来。祝英台只是伤了手臂,后伤口裂开,这些伤在白玉看来并没有多大不了,然而祝英台身子自幼娇贵,这才一个不慎便晕了过去,对于身前的这个丫鬟,白玉还是相信的,因此对方这边刚一开口,她便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银心轻轻的坐到了白玉身侧,随即小声的问道:“小姐,你今日怎么神色怪怪的?梁公子虽说推了你,但他也是为了不让你被马文才欺负,还硬生生的接了马文才五个球,你怎么醒过来都不怎么搭理人家呢?”
“我...”白玉一时语塞,她又不是祝英台,自然无法用祝英台那一套去对梁山伯,可这话她不能说,看着“自家”丫鬟如今这模样,白玉想了想,道:“我之前有些头晕,所以不想说话,梁公子那边我后面会解释的,不用担心。”
银心毕竟自小便开始照顾祝英台,听闻自家主子头晕,早前的埋怨也就顿时被她抛到了脑后,她着急的问道:“小姐现在感觉如何?之前不舒服为什么不说呢,完了完了兰姑娘她们刚走,小姐要是再不舒服我去找谁呀!”
看着对方慌张焦急的样子,感受到真正的关心不是作假,白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道:“别急,你家小姐没事了,就是现在有些困,我睡会儿就好。”
“小姐你没骗我?”银心有些半信半疑。
白玉没来由的好笑的一番,反问道:“我骗你作甚?”
银心仔细的看了眼白玉,观其神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真不似说谎的模样,倒也就勉强信了去。“那好吧,小姐你先休息,我去外方给你看着。”
“嗯,去吧。”白玉拢了拢被角,最后看了眼银心,便缓缓闭上了双眼不再多言。
屋内很快便只剩下了白玉一人。
四下宁静,床上的白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那双褐色秋瞳盯着药舍的屋顶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
....
她回来了。
她竟然又回来了...
马文才...
那孩子,现今是一副什么模样呢?
自己前面死的那么惨,又是在那孩子生前死的,记得最后有什么东西滑落进了自己的口中,那时虽然满嘴血腥,可竟然也能品出其中的酸涩,她是真的没有料到,明明如此倔强骄傲的孩子,会因为自己的离去而落下泪来。
后来可是又发生了什么?
白玉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她此间回了现代没多少天,便又做了许许多多零散的梦,梦里,她看见了那孩子长大后的模样,确实如她想像中的那样高大英俊,然而,眉目间满是戾气,曾经冷,现今却是狠,他仿佛像是变了个人似得,太守府内,众人皆怕着他,而他,渐渐地,却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没有再去书院求学,也未曾和祝英台有过牵连,这本是白玉最期望的,可看着那孩子自毁前途残忍杀戮的模样,白玉又止不住的心疼。
萧梁动乱,他最先揭竿而起,带着杭州城内一干众人,凭着他那杀伐果断异常凶狠的手段,成功的占领了江南一带。然后开拓疆土,继续征战,硝烟似火,战火连天,民不聊生,到了最后,身为帝微星的他确实如愿的登上了帝位。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的江山,仅仅只统治了十年不到,便被浩大的农民起义推翻了。
而他,也成为了历史上唯一一个,仅仅建朝九年便被人灭朝的君主...
人称,周殇帝。
后人史书记载,周殇帝杀戮之气甚重,连带着寝宫周遭更是寸草不生,每年都会全国范围内大肆搜寻奇能异士之人,在位九年间,后宫无一位嫔妃,大臣试图劝解君王,却被殇帝直接推出了午门斩首,自此之后,无一人敢在殇帝面前提及此事。
于是,周殇帝被农民起义军射死在朝阳门的时候,竟是连一个子嗣皆无。
白玉被这些零星的梦惊醒了数次,梦里的场景都是马文才成年后发生的事,可她离去后到年他成年的那几年发生了何事,任白玉睡再久,却是无法梦见。
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她拼死救下的孩子变成了那个模样,任谁见了都怕不会好受,再加上白玉在古代陪了他这么久,数年下来,可以说白玉是看着马文才长大的,她真的很不理解为何那孩子会变成那个样子。
明明,在这之前都还好好的不是?
她那个时候,早已知晓自己那个身子命数将近,先不说早前受的伤还未曾养好,就单是萧乐瑶那一下猛击,她的后脑便重重的受到了创伤,能支撑到那个时候,显然已是奇迹。
她和马战早在之前便算计好了,二人亦是相处了这么些年,虽说交谈不多,可白玉的眼神马战能会意,这才有白玉压着萧乐瑶上前那段场景。事情到了那个地步,若不将对手一网打尽,那岂非是纵虎归山?
萧乐瑶那女人神识早就有些不正常,白玉让人将其五花大绑之时便看出了一丝端倪。疯了的人做事是偏狂的,前面如此算计都出自她手,白玉十分担心对方鱼死网破。
马文才不能赌她的生死,她白玉自然也不可能赌他的安危。纵使以身犯险,只要能永除后患,那便是值得的。
所以,对方最后那一剑,她挨得也不觉得亏。
但,虽说向晚的身子并非她的,可她的意识在那个身体里,那一剑她亦是挨得十分真实,剑穿腹而过,她被马文才接在了怀中,她很想让那孩子别哭,她想了想,自己这边还有这么多话没对那孩子说,她也不甘心就这么快的“去了”。可有时总归是天不遂人愿,她的意识在迅速的涣散,最终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完,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少爷,你要记得那晚姑姑说的话。
姑姑哪一天要是走了,定然在另一个世界活的好好的,你不用过多的难过。你要知道,你精彩的人生还未曾到来,平日里,你应该开朗一些,不要老闷着个性子不说话,若是可能,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子,千万不要过于强势,若是对方心有所属,则不必强求,世间好女子多的是,你总会遇见你心系之,她心悦之的姑娘,要是你那时还记得姑姑,还可以带到姑姑坟前来相看一二。
姑姑希望你好好的,太守不懂表达,可他总归是关心你的,你要学会用心去看人,受了伤的话,也不要强撑,姑姑早前在院中的大树下埋了几坛桂花醉,少爷若是想姑姑了,也可以挖出来尝尝姑姑曾经做的手艺,还有秦先生,他是个很好的先生,你要多用心随他学学,他虽双眼不便,心却是看的比谁都清,萧乐瑶是你母亲的庶妹,因嫉妒生恨,她做了这么多,纵使将其杀之也不过分,可你还需得看看她身后还有人没有,万事小心,方成大事。
姑姑还想跟你说很多话,可仿佛上天并未给姑姑这个机会..
失去意识之前,白玉努力的扯出了一抹笑容,希望对方能看懂她未说完的话的意思,双眼越发的沉重,她看不清对方的神色,自然也不知道在她死后,马文才做了何等疯狂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她回到现代之后,梦到的那些东西,白玉尚可安慰自己,这些仅仅只是梦罢了,那孩子在萧梁定然活的好好的,四年的相处,潜移默化之下,她能看出那孩子本性是好的,也不是个不讲理之人,虽说有些老成不爱说话,可白玉相信对方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因此她也渐渐地放了心。
哪曾想这边还未在现代呆上数日,曾经的那个身影却是再次出现在了她的梦中。
那人说,自己梦到的,其实都是真的...
白玉微愣,很快便反应过来那人指的是何事。
难道说,那孩子后面竟然变成了那副模样??!!
那她前四年的努力岂非是一点作用都无?
最关键的是,那孩子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的!这是白玉关注的重点。
面对白玉的追问,司命有些赫然,他只能告诉白玉这些东西,其他的,纵使知晓,命中注定,他不能透露天机。他第一次派白玉去萧梁,本身是欲让其扭转马文才原本早逝的命运,避免梁祝悲剧再次上演,这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哪曾想到会有如此意外?
这可真的是天意不可违。
但马文才是命定的帝微星,命运再次因人发生转变,是司命自己安排未曾妥当,他必须为自己的错失弥补,可要怎么弥补呢?这也是个严重的问题。
向晚的身子早已死透,他不能再让白玉再次还魂到其身上,并且白玉回了现代数日,萧梁的时间也在发生转变,这几年间马文才亦是做了许多事情,这也无法改变。若是任其发展,结局便是如白玉梦中梦见那样,这是万万不行的。
不得已之下,司命唯有将马文才那四年间和白玉有关的所有记忆先努力抹去,顺带着把知道白玉那四年间存在的人的记忆也通通一并抹了,可是,若没有白玉的存在的相关记忆,马文才未曾受其影响,那么对方其后的发展便又会遵着梁祝发展的轨迹而走,这不等同于又是什么事都没有做么?
这样的结局显然也不是司命期许的,因此,他这边才又找了白玉。好在白玉对马文才其后的发展也是在意的,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想让其有个好结局是自然地。他这边一提,白玉思忖了片刻也就应了。
有了白玉这句话,司命便开始着手安排了。
然而,萧梁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是天坚七年九月,尼山书院的学子早已入学,马文才也早已和祝英台相识,若是再等一段时间,马文才那个时候对祝英台的感情定然已经有了变化,届时对方又不记得白玉,第一印象已成,白玉要是做起来怕只能是难上加难。
司命想了想,最终咬了咬牙还是让白玉就这么去了。
当然,他并未和白玉说她这次附身的人究竟是谁。
等到白玉醒来的时候,也就是这会儿,对于自己目前这个身份,她至今都还处于纠结状态。
要她努力不让那孩子喜欢上祝英台,可却是给了她这样一具身子,关键是身子的主人又没死,只是暂时的被司命施法陷入了沉睡而已,她这一次的任务,怕是比第一次还艰难些...
这一次,她的时间定然没有第一次那么多,毕竟祝英台不是原先的向晚,她之前附在向晚身上的时候,向晚的魂魄刚好离体,她不用担心对方会醒来,可这具身子,说实话,白玉做起来是没底的。
那孩子已经不记得她这个姑姑了,可她却还记得他...
要怎么做才能让马文才不喜欢“她”呢?
....
白玉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思绪来,到了后面,却也是耐不住越来越重的眼皮缓缓地睡了过去。银心来看了几次,发现自家小姐睡得十分安然,于是便也没有主动叫将她叫醒。
这一觉,是白玉近日以来睡得最舒适的一觉。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这期间王兰王惠两位姑娘采药也已经赶了回来,梁山伯荀巨伯等人亦是来探望了数次,银心知晓自家小姐近日来未曾睡过好觉,对于外人的探望,便拦了下来。
口中细嚼慢咽的吃着微热的饭菜,白玉内心也默默地下了个决定。
当天晚上,白玉住在了药舍,未曾回房与梁山伯同寝。
第二天清晨,白玉坐在床上看书之时,梁山伯端着一盆温水从外方走了进来。
“山伯,你端水进来作什么?”白玉的性子本不喜在陌生人前多言,可她如今附身的身体是祝英台,未免引人怀疑,祝英台素日里如何对梁山伯,她亦是需得学个六七分,再加上潜意识中祝英台是喜欢梁山伯这位义兄的,白玉此间见着他,心里都会控住不住的开心两分。这情绪目前白玉暂时还无法控制,是而也只能随他了。
“我看你昨日痛的满身是汗,这边我替你打了些水,来,我帮你擦擦身子。”梁山伯绞了绞自己手中的脸帕,说话的同时,也大步的走了上前,随即像是照顾小孩子般的替白玉擦起了手。
“不用了。”白玉一个不慎被其握住了右手,掌心内一片湿热擦过,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该死的司命!
附在谁身上不好偏偏是祝英台!
这莫名的情绪太干扰她了。
白玉收回了右手,敛了敛神色,眼底划过一丝烦躁。
“英台,不用和我客气,来,我帮你脱了外套。”白玉拂开他的手后,梁山伯又耐着性子的去清洗了一遍适才擦拭过的脸帕,等他这边再次上前的时候,却是作势欲替白玉更衣。
“等等,你上课要迟到了。”白玉看梁山伯这话不似玩笑,可对方好意,她却是又不能像在太守府内对待奴仆那般对他,除了朝一侧退去,亦或是努力拂开对方伸来的手,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方法。
“今日我就不去上课了,反正我棋艺也不是那么好,少上一堂不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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