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岁寒三友（1/2）

梁帝驾崩, 这是国丧, 殊决有许多事情要忙，关于岿黎落葬, 以及他自己登基。如此, 已有三五日不曾来别院, 倒是让宁夙得了个闲暇，一个人在别院好不自在。

百忙之中殊决终于意识到还有一个宠姬在别院里痴痴盼着自己, 正在写着什么东西的手停下来，把笔架在笔山, 坐着静静想了会儿。一旦登基, 就不可再那般随心所欲地出宫了, 夙姬的位置, 似乎得好好考虑考虑。

王府后院女眷众多, 他有正儿八经明媒正娶的王妃，又有侧王妃三名，再下是多得他自己都不知究竟有多少人, 三宫六院的那么一排，还真是很难挤出一个位置好好安置夙姬, 位置太高了只怕后院那些人又要闹, 偏偏他又不想让她委屈, 一时间倒是为难起来。

“请教先生一件事情。”殊决问恰好在身旁的东方隶，虽然猜到对方不会给出特别合适的建议，甚至给不出建议，但眼下只有他在身边, 姑且死马当活马医。

“什么？”

“关于夙姬，你觉得本王该给她定个什么位置好？”

本来以为对方会问些关于军事或者政治方面问题的东方隶意外极了，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跟王妃讨论吗，和他说是几个意思？

殊决看着他的眼神诚挚而恳切，却让东方隶背上冒出一层冷汗，觉得两人之间除了合作，似乎生出了一点奇怪的东西，这让他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在下不知。何况王爷后院之事，在下本就不便过问，故而无建议可给。”

殊决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东方隶莫名其妙。

“你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本王自然不会介意。何况现在是后院，以后便是后宫，这些女人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先生多知道些，对于日后行事有益无害。”

东方隶略一思考，道，“据在下所知，夙姬夫人并不像王爷身边的其他夫人那样，有着强大的家世和雄厚的背景。”剩下的话就不必说出来了：王爷何至于在一个小小女子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还是多多考虑如何解决掉剩下几个虎视眈眈的亲王，和那因为消失多年、变得如同未知数让人捉摸不透、行踪不定行事风格迥异的弆昔为好。

殊决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笑容在嘴角僵了片刻，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出去了。

宁夙今天没有出门，乖乖待在她的院子里，殊决过来时，她正在梅花林里用罐子收梅花上的雪，好好封存，埋在树下，来年启出来沏茶。

一身天水碧的衣裳，黑缎似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好似要蔓延到地上去，连抹额都是墨玉，更衬得肌肤通透如斯，晶莹剔透，如冰如雪。抬手去取那花上雪时，丝绸袖子顺着手臂滑下，露出光裸的两条胳膊来，是一段莹润无瑕的好风景。

有些稀里糊涂地跟着殊决从王府过来的东方隶，陪着他一同欣赏这赏心悦目的美人取雪图，猛然间发觉她身上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这女子似乎不怕冷。

上一次在黢山脚下遇到，只觉得她穿的少，并没有多想，此刻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很不正常，因为据他所知，夙姬此人并不会武功，所以她靠的是什么来抵御寒冷？

宁夙听到动静，从花间抬起头来，把罐子放在一旁晴雪手里捧着的托盘上，朝着这边遥遥行礼，“王爷过来啦。”眼波一个流转，看到殊决身后的东方隶，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笑意，“东方先生也在。”

东方隶觉得她这句话里包含了别样的情绪，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招呼，还有些别的，加上那虽然很淡，甚至有些疏远、但是他偏偏就看懂了是对着他来的笑容，让他品味出了类似于感激欢迎之类的意思。这让他很是意外，比殊决问起该给这个女人一个什么位置更甚。

殊决见她在忙，说了两句话后便自行去了书房，东方隶自然也跟着过去了，两人在这别院里不是第一回议事，东方隶并未觉得生疏或者不适，中途起身出去一趟，遇到了正端着茶过来的宁夙。

“先生这便要走了么？”宁夙一手端了托盘，一手提着裙子上石阶，托盘里放了两个杯子，一个茶壶，估摸着是重量有些大，托不稳，身边又一个丫头都没带，手酸时托盘滑了滑，眼看杯子就要掉出去，东方隶伸手帮着接了接。

宁夙笑着道了声谢，“正巧用方才从梅花上采下的雪沏了岁寒三友，在这样的天气里喝着最有雅趣，先生何不尝一尝再走？”身子伏低，微微靠过来些，东方隶闻到她身上冷冽清雅的梅花香气。“权当是感谢先生几日前的大恩。”

东方隶觉得有趣，“一杯茶便报答了救命之恩，夫人倒是好算计。”

宁夙退后，站直了，那股香气随之变淡，“一直见先生独来独往，轻松坦荡，除王爷之外，从不与人深交，原以为先生是个超凡卓绝不看重钱财的雅士，怎的，难不成先生也免不了俗套，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向我大敲一笔吗？钱财我倒是不缺，就是不知能不能满足先生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