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公主的面首7（2/2）

苏若卿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答道：

“是，皇兄。”

……

在燕帝离开后，苏若卿一只手撑着头，靠坐在龙椅上，另一只轻轻地冲下面的仆从挥了挥手：“你们走罢，若有人阻拦，就说是我的意思。”

侍从们千恩万谢地一哄而散，而苏若卿则闭上眼，在重归于寂静的巨大宫殿里独自等待着死亡。

哒，哒，哒，一个缓慢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你是为了什么又回来的呢？”小公主坐起来，像个打扮精致的人偶一样，坐在高高的殿堂之上，睁开眼毫无表情地低头看他，“周雾箫。”

“我不知道。”周雾箫站在殿下，在时明时灭的灯火中抬头看向她，第一次坦然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我想见殿下一面。”

“见我一面？”苏若卿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走到能够和周雾箫平视的那一阶时停了下来，神情微妙地笑了笑，“见一个囚禁你的人，还是见一个对你家仇装作不知的人？”

“你什么都知道。”周雾箫看着她，笃定地说道。

他现在终于可以肯定，那些事她并非是不明白，只是她一直在扮演那个不知世事的公主。

“是啊，我知道。”苏若卿答道，“你所负担的一切，我已经都替你解决了，你所憎恶的一切，在今日都将烟消云散，这不是很好吗？可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闯进宫来，就是来为了问我这个傻问题？”

周雾箫紧紧盯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苏若卿漫不经心地笑笑，“为了……霁笙吧。”

“他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说我是好人的人，我自然不能辜负他。”她笑着踮起脚来替他理了理领口，“我答应了霁笙，要替他照顾你。所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这才对得起他。”

“你走罢。”她说道，“燕国完啦，皇帝哥哥要殉国，我自然是要跟着他一起的。他不是个好皇帝，也不是个好哥哥，但是我得和他一起死，我一个人是没法活下去的。”

“殿下如何觉得，失去了霁笙，我就能活得下去呢？”周雾箫沉声说道，他捏住她的手腕，迫使她不能离开，“若殿下以为离了霁笙我也能活下去，为何会觉得离了陛下你就活不下去呢？”

“为什么你一定要听真话呢……”苏若卿带着笑瞥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我早就活不长了。”她声音轻轻的，像是将融的雪，“那杯毒酒没有让我变成傻子，却逐渐破坏了我体内的脏腑，纵使没有楚国，我也活不了几年。”

事实太过残酷，周雾箫说不出话来，只得盯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少女。

“你听，他们已经打进来了。”苏若卿侧耳听了一下，又朝远处望了一眼，转身去往龙椅处。

“杀了我吧，不然你没法出去啦。”她从龙椅旁边拿过一把长剑，又走回来递给他，“杀了我，离开这里，从今往后，就随你的心意，自由地活下去吧。”

周雾箫像是碰到滚烫的铁块一样，将剑打落在地：“我不会杀殿下！”

“也对，你认识楚国的骠骑大将军，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苏若卿却不在意地笑了笑，“可我还是要死的呀，你难道想等他们来杀我吗？”

“我不能……”周雾箫声音嘶哑，那柄剑在他手中仿佛重若千钧，“殿下……”

“唉……”她像是对着闹脾气孩子的母亲一样宽容地笑了笑，将落地的长剑拾起来，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毫不犹豫刺入了腹中。

“殿下！”周雾箫脑中空白了一瞬间，在看见苏若卿倒下去时才回过神来，连忙冲过去抱住她，“殿下！”

“咳！你还是不愿意……叫我的名字吗？”苏若卿倒在他怀里，面色苍白。

“若卿！”周雾箫抱紧她，急声唤道，“你……！”

“你说的不错……面具还是该选个合适自己的好。”她强撑着力气，勉强笑道，“但是遇见你……我不后悔。”

“别再说了，若卿……”他试图把她抱起来，“我带你去找太医。”

“太迟了……不要啦……”她拉着他的袖子，声音绵软甜腻，像是从前和他撒娇一样说道：

“雾箫……我好痛呀，帮帮我……好不好？”

周雾箫颤抖着唇，终究还是吐出了那个字：

“……好。”

他握住那把刺入苏若卿腹中的利刃，微微用劲一拧，向她腹中送去，小公主清亮的眼微微一睁，便缓缓的永远阖上了。

周雾箫抱住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宫殿外，太阳已经出来了。

【公主的面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