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防盗（1/2）

终于到了拍戏进组的日子。这天，唐绵绵、徐伊人还有两个男炮灰一起坐长途巴士,去郊区的影视基地。车辆颠簸了一路，唐绵绵紧张的心也颠了一路,她坐在靠窗位置,时不时把剧组发来的excel表格拿出来看,上面写着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昨天她已经抽空把头发染回黑色,这样拍定妆照的话也会美/美的，她盘算着中午之前应该能到组里，然后和大家一起吃午饭寒暄,下午去看拍摄，还好第一场戏是群戏，她要扮上小师妹,站在修仙门派的众人间充当人肉背景板,应该会拍到脸，但是不会有台词。

这样也好，唐绵绵平时很老练，拍过广告什么的，可是进拍戏剧组还是头一回,她看到这场戏有女主角出来,嗯好好观摩学习她的演技，希望轮到自己上场的时候别出糗。一路上她就这么心神忐忑地看着计划表，南霸天龙傲天两个炮灰坐在前排嘻嘻哈哈，欢声笑语时而传到她耳边，她抬头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但说到底心里是有点羡慕的，毕竟他们是一伙，到剧组里遇事可以互相商量，自己却孑然一身……不对。

唐绵绵微微侧脸往后看，徐伊人坐在大巴士的最后一排，正低头玩手机。她一点都不紧张啊，唐绵绵心想，揉揉因为太集中注意力而有点酸痛的眼睛，也拿出手机来消遣一番。她早就在朋友圈中发了自拍图文，说自己今天要去剧组啦，第一次进组不知会发生什么，小心脏紧张得咚咚直跳呢。下面有好多同学都留言加油，还有人捧她说女配角也能出彩，争取像范爷那样交好运啊！

呵呵，唐绵绵虽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不喜欢别人把这种话说出来，这不是让其他女生嫉妒嘛，她在过于高调的评论下加了好多担当不起的脸红表情，很习惯地又注意了一下徐伊人的动向。她的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连个人头像都是系统自带的，真是没劲，哪天她要是发些劲爆点的东西就好啦。唐绵绵没想到前两天在校园长椅上，她靠在她肩上装睡的照片已经被当事人自拍下来，为了缓解紧张情绪，退出微信去玩手游。

徐伊人坐在最后排，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好像快要到影视基地了吧。她也拿到了计划表，原本她还担忧会不会跟唐绵绵有对手戏，那就非要开口不可了，好在她们的角色八竿子打不着，一个是女主角被逐出师门前的小师妹，一个是女主角四处漂泊之后，出场帮她的女隐士，她们之间并没有对话。徐伊人对此表示很满意，她看到拍摄任务，唐绵绵的角色下午就要开始群戏，在摄像一组，她自己则是去摄像二组拍，就连所在的场景都不一样。她并没有像唐绵绵那样，出门在外想找个熟人在心理上多一点安慰，她平时对认识的人都很疏离，根本无所谓有没有人陪伴。

来到影视基地后，有小工出来给他们带路，一直来到古风仙侠剧的拍摄区域，时间刚好是中午，正好盒饭车送来，那也有他们一份。唐绵绵在外面不敢大声造次，就很乖巧地排队拿饭，看到大牌女星女主角的助理也过来了，根本不排队就往前走，大家也都很自觉地让开，她当然也不说什么，心里着实对这种特权抱有小小的羡慕。

拍戏很辛苦，除了大牌明星和富二代票友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固定吃饭的地方，只能找个长椅凳子什么的抱着盒饭吃，影视学校出来的新人们也不例外。唐绵绵原本还打过小算盘，她到哪里都受男生欢迎，在剧组也应该会有很多小工来给她开绿色通道的吧，但她想得太美了，拍摄地大家都很忙，而且地方大、人又多、四处分散，不像拍广告一堆人拥在内景，所以没什么人停下来注意她，只有小助理模样的人叫他们快点吃完去上妆，下午要开拍。

唐绵绵本来想得挺美的，被他们急吼吼的程序所打乱，她吃盒饭的时候一如既往地对小助理妩媚微笑，无论男女都很吃她这一套：“请问小哥，我们要去跟主角们打招呼吗，或者主角什么时候有空，我去自我介绍一下。”小助理像看傻子一样看她：“这么大个剧组，拍戏来来往往人那么多，要是每来一个人都要去跟主角搭话，那是拍戏还是握手会啊？”说着转身就走。

唐绵绵觉得好没面子，她低头吃盒饭，被冷嘲热讽几句心情也变差，这饭怎么这么难吃，比起前几天徐伊人做的蛋包饭差远了好不好。想起徐伊人，她抬头到处找她，因为在这偌大的剧组她是新人，很多方面都不熟悉，唯一熟悉的女生……也只有徐伊人了。抬头看了一圈，外景场地上，四周有几堆群演坐在那里开饭，古装戏服还有道具导轨什么的在空地上堆得一塌糊涂，别看拍出来人美景美，实际拍摄地那是乱得不能再乱。唐绵绵扫视一圈都没见到徐伊人的踪影，想到刚才小助理说的快点吃完饭去上妆，也顾不得娇气，赶紧吃完就过去。

现在唐绵绵连十八线演员都称不上，因为她什么角色都没演过，论资历没准还不如那些群众演员老油条呢，她被带到化妆间，里面也是乱七八糟，服装什么的堆在墙角，有面对面两排六座的梳妆台。她看外面的几张桌上都很凌乱，只有最里面的特别干净，就走过去坐下，等待化妆师来给她上妆。

“你怎么坐这里？”她刚坐下就被人喝起来，一看是那个矮胖的小助理，瞪着牛眼把她往其他台面这里推，“要死啊，这里是女主角的专座，她有洁癖的不许别人共用，被她的助理看到你要被骂死了。”

唐绵绵被推了个踉跄，她以前只是听说娱乐圈中等级森严，其实有点类似黑/社会，前辈整后辈那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在身份低微的时候要格外小心，不能得罪人。她平时也不是怂包，但现在只能收敛跋扈的气度，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看那个助理像打扫传染病一样把那张梳妆台复原。她来时心里还想过定妆照的事，但现在看别人对她这个萌新的态度，问这种话就是在找骂吧。

“你木在这里干嘛。”背后传来化妆师的声音，叫她在门口的位子坐下，然后上妆梳头。唐绵绵不能闷着脸，她心里很不高兴这些助理对自己的态度，可有什么办法，谁叫她现在还只是个萌新呢？好在她善于调节心态，说话又富有魅力，在上妆的时候跟化妆师调笑几句，总算没有一开始那么茫然了。

她上妆差不多的时候，徐伊人也来到化妆间，她本来就不爱说话，也不介意别人对她的态度像对群众演员，被安排化妆打理，正巧她坐在唐绵绵旁边的位置，两人没办法转脸看对方，只好正视面前，从镜子里看到彼此，在明亮的上妆灯下，徐伊人抿着嘴没什么表情，眉眼间还是那么疏朗淡然，但唐绵绵能感觉到她其实是有点紧张的，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嘛。

两人化完妆后去领取戏服，动作慢又被呵斥了几句，唐绵绵一直跟自己说别往心里去，就当他们在放/屁好了，等我哪天当上女主角，他们一个个的来跪/舔都来不及呢。因为她们只是新来的女四号，没有助理相帮，“会穿吗？”服装师问了一句，唐绵绵在试镜的时候穿过，她嗯了一声，服装师把衣裙交付就出去了，留下两人待在更衣室里，美目瞪着美目地看彼此。

唐绵绵反应快，一低头就开始脱，快点把服装换上吧不然待会又要挨骂，徐伊人也开始动作，谁也没顾得上看对方，一心想要把任务完成。不被后期工作人员骂只是个开始，下午她们就要开始拍戏了，等穿完服装，她们才抬头看到彼此。唐绵绵穿着深蓝色镶嵌白条的修仙服，染回黑色的头发被扎成两个团子，扎着红飘带做装饰，看上去很显眼；徐伊人天然一头乌黑长发，长至腰间，步步自生姿态，所以用不着戴头套，黑发上戴着类似道教的冠冕，身穿白色长袍，腰间扎着宽宽的饰带，手上拿着一柄拂尘样的道具。

两人还是第一次以古装模样面对面站着，看着对方美而灿烂的光华，就算都是女四号配角，也掩饰不了她们眉目间的神采。唐绵绵妩媚灵动地一笑，脑袋一晃，团子发的红飘带就抖动起来，那惹眼的娇俏模样，真让人挪不开眼。而徐伊人优美而内敛的风度，纵然带着她招牌式的距离感，也令人过目难忘。

“好了嘛，站位啦！”动人时刻只在彼此间凝固了半分钟，外面传来场务催促的声音。唐绵绵赶紧跑出去，但在门口又停了下来，毕竟紧张了一上午，莫名跟徐伊人在一起，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她回头看她，不是攻略性的，而是发自内心，抬起双手在脸颊两边笑着一歪头，做出一个花儿绽放的表情，意思是你也很漂亮，加油！就往外跑了。

徐伊人眯起眼眸，其实她到剧组来被呼来喝去，心里也有紧张感，看到唐绵绵鼓励的动作，她迟疑了一会儿轻轻弯起嘴角，这货……接下来的十五天里，大概也只有她这个熟人能让自己在陌生环境中找到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熟悉的慰藉吧。

下午唐绵绵到摄像一组拍群戏，她看到计划表上，徐伊人是安排在摄像二组的，两人之间不会有对手戏，按理说她该为此高兴，但不知为什么，被拉到群戏中当人肉背景板，旁边都是陌生面孔，她居然有点想念起徐伊人来，吓，唐绵绵可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啊。

拍群戏时她没有台词，就站在师姐师妹的人堆里，副导演说会扫过几个镜头，这时候谁谁谁要做出担忧的表情，他叫唐绵绵做出小心眼儿幸灾乐祸的表情，她表示明白了。光是过场就花了一个小时，她看到人肉背景墙里有两个人穿着外套牛仔裤，并不是要上镜头，而是两个二线演员的小助理，他们的时间宝贵不可能浪费在站位上，所以就让助理来代劳，等真正拍摄的时候，他们才会上场。

那场地中心的女主角戏份更是如此，拍摄前找镜头位，随随便便找了个群演就来凑数，唐绵绵站在人群中，被副导演安排站位，她跟普通人比较起来，容貌绝对是一等一的，就安排她站到显眼的位置，但是最显眼的地方她不能站，因为那里是投资商的亲戚定好的，导演对这种带资进组的人特别欢迎，自然要给个好镜头。

唐绵绵也不介意那么多，她绕来绕去腿都有点酸了，总算站位的事情搞定，等女主角来就能开始拍摄。唐绵绵看过剧本，女主角是当红女星宋盈盈，这个美女一向以高调性/感著称，不知道为什么来演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古装，其实拍戏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前期准备等候的时间才真要命，唐绵绵听着副导演给摄像找镜头位，虽然没她自己什么事，但一颗心还是悬着，而且最难过的就是她忘了把手机拿在身边，又不敢跑回去拿，只能默默等待一分一秒过去的时间。

……总算女主角姗姗来迟，宋盈盈穿着中规中矩的古装，也掩饰不了她极为现代的性/感气质，她嘴巴里还吃着口香糖，后面跟着两个助理，像千金大小姐似的来到拍摄地。导演看到她还要赔笑三分，上去跟她说戏，助理把台词本拿上来，宋盈盈嚼着口香糖，满不在乎地翻看着。

再过半小时开拍，副导演叫站位的人先去休息一下。唐绵绵不由地松一口气，她觉得腿都要站麻了，赶紧去上个洗手间，等会儿拍摄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呢，她离开的时候发现宋盈盈的目光转到了自己身上，一副社团大姐头看新来小妹的不屑一顾。唐绵绵可爱地一笑，绕过去乖巧地主动打招呼说盈盈姐好，想跟她说点好话。宋盈盈也客套地一笑，目光停留在她发团上的红飘带上。

唐绵绵上完洗手间回来，看样子是要开拍了，她心里是又兴奋又紧张，但此时一个场务过来告知她，去化妆师那里，换个黑飘带来。“为什么？”唐绵绵挺喜欢红飘带，伸手勾起，不满地问。场务也不好多说，就说她在镜头里抢戏了，人肉背景墙不用那么显眼，这场戏主要突出女主角被逐出师门。唐绵绵听出了意思，她急匆匆换了黑飘带回来，总算赶上了拍摄时间。

拍摄时她表现很好，毕竟剧本上的人物表情动作她都练习过好多遍，镜头扫过去她没有出问题。只是那个性/感女星，她扮演被逐出师门跪倒在地求情的戏份，这场戏怎么演怎么没味道，导演不得不一遍遍重来，人肉背景墙们也只能一遍遍地站在那里。

……过了很久这场戏总算拍完，唐绵绵虽然一句台词都没有，却也感到身心俱疲，她作为女四号是要住在外面的，还好场务没把今天新来的她们给忘记，剧组在附近的快捷酒店包下房间，唐绵绵被安排跟女场记住一间房。

她提着小箱子来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这一天的人肉背景墙也不是好当的，唐绵绵累得要命，心累大过于身累，明天下午还有她的戏份，晚上得抽空看看剧本，她坐到靠洗手间的那张单人床/上，呼地倒下躺成一个大字，脸上还没有卸妆，还要去洗头洗澡……但她心里想到的却是，徐伊人那边拍戏不知道怎么样了？

“美人儿！”突然耳机里传来夏小冥厚脸皮的声音，但现在唐绵绵连跟她插科打诨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干嘛，你又想来搞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