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弹（1/2）

日头渐渐高升，地上起了蒸气，妇人许是觉着热了，便搬着凳子坐回了里屋。独留絙儿一人提着桶，不断往返在水缸和深井之间。

“你给我听好了。午时须得将衣服浆洗好，柴劈好，饭食别让我等久了。”妇人倚靠在门外，斜睨着眼，语气颇为严厉的吩咐。

絙儿咬着嘴唇，默默的点头。顺手拿着衣袖擦了一把汗，露出藏在袖子下边一小段白胳膊。躲在屋内的那双眼，看到了这一抹白，眼神变得更加热切。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絙儿放下水桶，急忙忙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妇人，身边跟着一个老婆子，两人皆身着素衣，可衣料上等。见是絙儿开门，上下打量了一会，轻声问，“你可就是梁家纸扎铺掌柜的女儿，梁絙儿？”

絙儿惊讶的抬头，这名字是阿登姐姐给取的，除了那日见到的两位贵人，世上应该无人会知道自己的这个名字。

“我是住在东街的陈家。前年还找你家做过一套纸扎。昨日我女儿托梦，说家里的仆人年岁久了，使不动了，需要梁家絙儿亲手做两个送去。我照着女儿说的，一路找来，原来你果真住在这里。”

陈夫人的话刚说完，那妇人探出头，见井边没了絙儿的身影，随手从头上拔下篦子就扔了过来，“我不过才一会没看着，你便会偷懒了。”

篦子眼看就要打在絙儿的后背，却忽然像是被什么弹开，落在地上，断成了两半。

“你这臭丫头，竟弄坏了我的篦子，好呀！”妇人三两步冲上前，掐着絙儿的胳膊，狠狠的拧了一把。

“这位夫人何苦打她，不过是我上门叨扰，并非她有意懈怠。”陈夫人甚少出门，即便是出门交际，也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妇人，此刻震惊的有些懵，等看到妇人已经狠狠毒打了絙儿好一阵，这才想起来劝阻。

“你是谁？为何来我家？”妇人从下往上打量了一番陈夫人，正要仔细瞧，陈夫人后面的老婆子站出来，挡在前头。

“我是来找这位小姑娘的。”

“找她？你和她什么关系？我可是记得她家早就死绝了，并无亲眷，现在是我家的童养媳。”

陈夫人眉头皱了皱，向那婆子使了个眼色，便走开了，在一旁等待。

“我家夫人要请这位小姑娘去咱们府里头给小姐做纸扎。”

妇人扔了颗瓜子到嘴里，嗑了皮后，便噗的吐在了地上。老婆子连忙退了几步，生怕瓜子壳粘到自己身上。

“哟，没想到梁家纸扎铺关门两年有余，竟然还有人惦记着。行，她可以去你家做活，先说好期限，价钱。不然，免谈。”

“价钱好说，期限也不会太长。只是给我女儿扎两个纸偶，最慢也不过半月。价钱么，按我家长工一月的工钱来给，一月五钱银子。”

妇人脸色稍缓，扫了一眼还低头站在原地不动的絙儿，走上前就是一脚，“是聋了还是怎的，没听见价钱谈好了，还不快跟着去。”妇人伸出手掌，待老婆子放了五钱银子，才收回了手。

睢阳把窗户狠狠一关，“怎会有这样泼辣野蛮的妇人？！”

辛竹坐在长凳上，见睢阳关了窗户，随即倒了杯茶，走到睢阳面前，“喝口茶清清火气。”

睢阳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那陈夫人是阿登的母亲？”

“絙儿每日都带着伤去找阿登，她那般温婉细致的女子，定然察觉到了絙儿生活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