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弹（2/2）

睢阳穿好上衣，看着腰间细瘦的椎骨发愁，“如今没有皮肉，下裙可怎么穿？”

“系骨头上，外边再罩着大袖衫。”辛竹见她磨磨蹭蹭，于是抢过下裙，替她系好，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骨头，入手冰凉光滑，忍不住装作无意又蹭了蹭。

“这不是花罗绸，一点儿都不轻薄。这个时节穿，闷热的慌。”睢阳摸着衣服，嘴上数落，可手却在绸缎上轻抚。

“闷热？你看你身上挺凉的，放在屋子里，热气都消了大半。”辛竹见她打扮好，执起扫帚洒扫起来。

屋子顿时安静下来，睢阳穿着新衣裳，端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辛竹打扫。

许是觉得洒扫之事初看有趣，久了便无甚新奇，睢阳收回眼神，清了清嗓子，哼了哼小曲。

睢阳的声音十分虚无，小曲听起来就像空谷中传来般飘渺悠远。吊够了嗓子，睢阳仰着头准备开腔。

辛竹执帚的手猛地一颤，被歌声惊的久久不能回神。等一阵狂躁的敲门声响起，辛竹这才稳住心神，还没启唇，外边就传来骂声。

“鬼唱什么，还让不让人活了。心里不好受，哪怕放声大哭也好，好端端的唱什么歌？”门外站着一个叉腰的女子，不断的拍打屋门，来势汹汹。

睢阳疾走几步就要去开门，嘴里碎碎念叨着“竟然说本公主唱的难听，看我不吓死你。”

来不及阻止，睢阳已经打开了门，屋外暮色已沉，光线昏暗。站在门外的女子脸色晦暗，眼下青黑，门一开，女子愣了许久，拍着头说“啊，怪不得这么难听，原来真是鬼唱的。”随即回头看着出来走圈圈的绿衣女鬼感慨道“幸好你不唱。”

“你说我唱的难听？你可知道我唱的是何曲子么？”见女子并不害怕自己，睢阳一个箭步冲到女子面前，怒气冲冲的质问。

女子反应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夹在指尖念咒。

辛竹见状，连忙一把将睢阳拉回来，按着她坐在椅子上，自己走出屋子解释“她脾气不大好，并无伤人之意，还望道友见谅。”

“哦？你也是修道之人？怎的和鬼怪住在了一起。”

“说来话长，她并不是害人的鬼怪。”

“我并未想收服她。刚才只是应急举动。。。”女子话还没说完，身后走圈的女鬼突然停住了脚步，刹那间出现在女子身后，张嘴吹了口浊气。女子随即拉着辛竹跳进门槛里，关上屋门。

院子里弥漫起了黑烟，伴随着无数婴孩的哭声，绿衣女鬼下身像是被泼了鲜血，慢慢染上赤红，连双目由空洞洞的灰白，变成赤红，乌黑的头发无风自扬。

“娘亲。。。”一声孩儿叫唤，让准备攻击女子的女鬼停下手，转身回到院子中央，徒手挖地。

原本平平无奇的地，现下浮现出一丝金光，形状正好是一个圆圈，女子的手一触地，便冒出一阵黑烟。

“娘。。。”

女子跪坐在地上，听见声音，张了张嘴，流下一线血水，里面只有半截舌头。

“这是？”睢阳见动静不对，也贴着门看去。见之前无视自己的女鬼如此凶恶，心有余悸，刚才自己还捉弄她来着。

“她是厉鬼，被人缚在这里有些时日了。圈里埋的应该是婴孩的尸骨。”女子看了一眼，悠闲的做到椅子上，提起茶壶，摇了摇又放下。

“难道那婴孩是她的孩子？什么人这么狠心，将她缚在这里也就罢了，还让她无法接近自己的孩子。”

女子摇了摇头，“厉鬼可不会思念孩子。她挖地，只是嗅到了怨气。厉鬼依靠怨气而生，她的力量越弱，便会越渴求怨气，而触地又会被符咒所伤，进而削弱她的戾气，于是更加渴求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