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雪菲探试(2/2)
我小心翼翼的托着玉石海棠来到雪菲宫,小宫女前去回禀,站在殿外,环顾四周。
看来三皇子待雪凌还是不错的,整个雪菲宫气势不俗,宫女迎我入殿,只见雪凌站在几案前挥墨,屋内暖香怡人。
她淡扫蛾眉,素衣玉容还依稀可见昔日清丽模样。
“拜见雪姬,太子妃着奴婢前来献上玉石海棠。”
她抬起头,浅笑盈盈:“太子妃外道了不是,同是皇室中人回礼这事倒显得生疏了。”
她并未叫我起身,只看了眼玉石海棠便继续低头作画,我深知此时不能激怒她,只得举着沉重的玉雕俯着身子,这个姿势反比跪在地上还要累人。
许久她才停了笔,早有宫女端了铜盆为她净手,事毕落座悠闲的喝着茶。
“起来吧,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这样不是叫人私下说我心胸狭窄,气量小嘛。”
我依言起身将玉雕递给宫女。
“雪姬若无其他事,奴婢先行告退。”
我转身欲走,她悠悠启口:“瞧瞧,你始终不曾将我当主子看待,还是你心里正在耻笑,我虽身份上比你高贵些,却不过是别人的玩物罢了。”
我只得转回身,垂着头回到:“奴婢不敢,雪姬多虑了,奴婢刚刚想起以前的一些往事,不想忘了礼仪,还请雪姬宽恕。”
她轻轻一笑:“你也不必处处小心,我向来不是你心中所想的没有肚量之人,只是旧友重逢总会有唠不完的话……可是好像你并非认同我得想法。”
“奴婢不是不想,是不敢,奴婢怕惹雪姬生气,那日雪姬割袍断义,致亲情难续,友情难持,奴婢害怕再受无妄之灾。”
她起身走近我,含着笑:“你多虑了不是,眼下你们自身难保,想要对付你的人如过江之鲫,何须我来动手,有朝一日你跪在我面前求助之时,我大可看在曾经相识的情谊帮你们一把……”
她停顿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略微皱了下眉:“对了,三殿下有位知己刚刚想要纳妾,虽然他已经纳了十四房,可出身显贵,我大可去求三殿下为你们配婚,你回去也好和雪娃商量一下,任你们谁嫁过去或是一同也无不可。”
我震惊的抬头看向一直挂着冰冷笑容的无害玉容,完全找不到初识的淡雅良善。
“雪娃是你亲妹妹,你如此对她,日后有何颜面去见金伯?”
她敛了笑容:“别和我提爷爷,你还不配……怎么?不领情吗?我可是为了你们着想,与其惨死宫中,何不嫁到宫外以保性命,还是雪娃一直惦记着待年满出宫可以与洛青山双宿双飞?你们树敌良多,是否可以等到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我这么做皆因我还顾念与她的姐妹情谊。”
我牵着嘴角,死死盯着她的脸冷笑,她被我看得有一时慌乱。
缓慢的靠近几案,随手将她刚刚的挥墨拿起:“我原不知雪姬的画如此精湛,只是这幅山水图如果换成仕女图想必会更妙吧……”
她冷了脸孔,迟疑的看着我,我放下手中的薄纸,正了颜色,目无所惧字字清晰的对她说:“早在得知玄歌下落之时,我就该看清你,你一直欠我一个解释。
之所以不说不问,不是畏惧你现在的身份高贵,而是我一直顾念你的恩情。
不想看见曾经那个善良愿冒着生命危险从仙人洞山将玄歌背回的你迷途难返,更不愿你与雪娃青山之间的亲情因种种误解彻底斩断。
我宁愿相信,你之所以那样做是为了保全你们的安危,迫不得已而为之。
你向来心思细腻,恰巧又让你听见我与玄歌深夜对话,得知玄歌就是楚夏逃婚的淑贤夫人。
那晚我看你离去的背影,一直还在自责,像你这样善良的人我们不该对你隐瞒身份,也不该置你们于险境之中。
可我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份信任才让我与玄歌饱受分离之苦,直到周叔描绘出你的样貌之前我丝毫没有怀疑过你。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掳劫那晚我失了贞洁,或是玄歌丢了性命,你这一生如何面对自己……你将你所有的不幸归罪我和雪娃身上,试问,我们又曾做过什么对你不起之事?一切不过都是你的自尊作祟。”
看着她逐渐苍白受创的面容,当真相掀开,露出丑陋的疤痕,她也将从此画地为牢,这也是我一直不愿捅破的原因。
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看她继续执迷不悟,也许这是唯一可以拯救她的方法。
顾不得她担惊惧怕,或是无所畏惧,站到她面前句句清晰的说道:“既然当初我选择了沉默,现在和将来我一样会三缄其口,之所以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是我不想看到雪娃青山伤心,金伯在天之灵难得瞑目,我也告诉你,从今天起我会穷极此生以命相搏来保护身边的人和自己,如果你不想玉石俱焚,大可一意孤行……奴婢告退。”
转身离开,我不再需要她的辩解,或是恶意的攻击,这一战我势必要赢回一个真实的雪凌。
中秋如期而至,同时确定了南宫彧将携落棉、承安,南宫询携三皇子妃、雪凌与易千绝一行人北上罗杞,以贺罗杞新君登基大典。
路经灏陵,此次路程之远预计要有一年之久,水路陆路兼行,寒晏派太子,三皇子出行的真正目的我无从知晓,皇室中的计谋心智更非我一介女流所能领悟。
我也并不知晓南宫彧会否让我一同出行,对此我矛盾重重,即有心前往与玄歌重逢,又不愿一年之久与南宫彧和易千绝日夜相对。
更何况去留都凭君做主,我又何苦庸人自扰之……
接连几天整个东宫都在做远行准备,落棉派出的暗侍也毫无进展。
皇宫的残花败叶飘落,整整一地嫩黄,秋菊,木槿,桂花,海棠却开得极盛,徜徉在暗香浮动的满庭花海,也是一件赏心悦事。
我带着几个小宫女托着从少府监拿到的落棉及随行宫女所需的衣物首饰杂物,路经三皇子的吉宣宫。
我猛然停住脚步,后面的小宫女一不留神撞到我的背上,他也停了脚步看着我,一如当年第一次在洗月泉相逢一般。
只是眼里再也寻不到那般清澈温润,飞扬的衣摆长发,缠绕着久未碰面的忐忑心悸,一声清亮的喊叫从他身后传来:“玄非鱼……”
小五露出不再青涩的旧时容貌,似曾相识的熟悉让我如坠梦境,我傻傻的楞在原地,见他蹦跳的冲至眼前,“怎么,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看着他郁闷的神色,我才缓过神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他人:“你们先拿回宫去,告诉雪娃我有事一会便回。”
待宫女们离开,我转回头说道:“小五,你吓死我了,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这才憨憨的笑起来:“你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把我忘了。”
我看着他,满脑子都是当初他肥胖的身体跑来草庐送馒头的画面,曾几何时,青涩的稚童已然蜕变,长成一径挺拔,黝黑的面孔挂着笃定的笑意。
玄璃缓步走来与小五比肩,他身上的一圈光晕还如旧时一样让人挪不开眼睛,可是我的心不再悸动不安,或许这样的转变,源自于我们幼时的那些青丝纠缠不过是轻狂的蒙昧无知。
他在我前方站定,微微一笑:“我们得知你在宫中,却不知你过得可好?”
他如昔淡雅温润,只是眼睛里有我不再熟悉的沧桑,唯有那缕淡淡的草药香才使我确定并非梦境。
“多谢少主记挂,非鱼还算安稳,只是非鱼愧对灵烟,愧对族主……”
“你不用担心,虽然结界被下令移除,寒晏对灵烟还算宽宏,玄璃哥做了三皇子的幕僚,我也成了副将,以后我们在宫内会时常见面的。”
小五沾沾自喜,我不由心生担忧:“宫内除了太子无人知晓我的身份,小五你切记万莫莽撞,稍后我会陪同落棉姐出行,宫内禁忌外露多言,玄歌此时在灏陵,此次前去我定当将她带回。”
“巧了,我们这次也会陪同三皇子出使罗杞,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是以前的小五,太子殿下还格外开恩让我们两个外臣进东宫觐见太子妃,以慰思乡之情。”
“那我先行回宫,稍后再见……”
我对小五微笑着点点头,再看一眼玄璃,便打算离开,转身间对面迎上南宫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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