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2）

一百零三

就像是一道亮光突然点亮了灰暗的风景，查尔斯几乎是瞬间就僵住了身体——他从未设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而站在查尔斯身后的罗根, 首先看到的就是查尔斯默默放置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它紧紧的攥紧冰凉的金属, 五指因为过于用力而骨节分明, 绷紧的手背上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与凸起的手骨。

——他从未见过查尔斯如此的失态。

罗根在这样的迷惑中抬起头, 入目的就是这样一张年轻也陌生的脸。他很确定自己从未曾见到过这个女孩，当然，罗根对于自己残缺不全的记忆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自信。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也许应该应该出去等查尔斯？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罗根依靠在会议室外的门扉上，预备稍微察觉到危险就冲进去干掉那个女孩……希望她不要给他这个机会。

罗根如此想到，便抱着手臂闭上了双眼。

“你准备这个计划多久了？”富江首先问出声。她询问的走到了查尔斯的身边，然后歪着头好奇的注视着对方。看起来好像他们不过是刚刚分别, 就好像他们依然还是许多年前那样亲昵的关系……就好像，时间什么也不曾改变。

查尔斯低下了头，他心情复杂。瞧，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极度习惯了自己的心电感应的能力，如果不是富江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查尔斯恐怕都忘记自己原来会因为听不到他人的心音而感到恐慌与仓皇。

他有许多的话想说，但最终, 也只是干巴巴的回应着另一个答案：“好久不见。”

“恩。”富江轻轻的点头：“真奇怪，这么多年了, 你居然一点都没有改变。”

查尔斯对此睁大了双眼，他看起来几乎是极力忍耐着不去反驳，例如自己虚弱的身体，例如苍老的脸, 例如……他怎么会没有改变呢。

他老了。

这种衰老与年轻的、美丽的，依然仿佛盛开的花朵一般芬芳夺目的富江相比，更是难堪狼狈的查尔斯想要离开——这个重逢，与许多年以前自己曾期待的，已经有了太多的不同。

查尔斯苦笑的摇头：“不，没有变的人是你。”

富江眨眨眼，然后缓缓的蹲下身，她单膝跪地，仰着头注视着面前的查尔斯，直到确定对方的神情并不如她所以为的那么痛苦……这让富江略微放松了下来。

“我前不久见到瑞雯了，瑞雯反而变了很多。”富江回忆着重逢后瑞雯依然年轻的充满魅力的脸，但是瑞雯所带给她的陌生感反而比查尔斯要大的多。以至于富江不得不失落的低下头：

“所以我真怕你也变了。”

“……我一直，在避免与你相见。直到我在视频中看到了你。”

她幽深的黑眸宝石一般闪烁光泽，看起来纯真又闪亮，正坦率的将眸底的快乐努力传达给查尔斯，以至于查尔斯也没有注意到：他放松了下来。

而富江也并没有停下自己与查尔斯的交谈。她的脸颊上甚至露出浅浅的梨涡。这个笑容更愉悦了：“你一点都没有变！”

“不，也许应该说是变得更好的！”

“更睿智，更温柔，也更加的坚定。守护自己的信念与心灵无比困难，但是查尔斯……你做的很好。”如此说着，富江眸底深处也缓慢闪烁出遗憾与痛苦，她分明在笑，却让查尔斯觉得富江也许是想哭。

“唯一抱歉的是……我很抱歉，我没有陪伴着你。”

[我没有陪伴着你。]

[你人生中最为闪耀的光芒我从不曾目睹，你曾取得过的辉煌我也不曾见证。]

[你的快乐我没有分享过。]

[你的痛苦，我也从未曾分担。]

富江缓慢的阖上双眼。查尔斯看不到她的内心，却又觉得他们从未曾如此理解过——

“没关系。”这个已经年迈衰老的男人轻声回应着，在这一刻，曾压在心头的石块也仿佛被风磨砺成灰烬，伴随着那许多年前曾萦绕心间的失望，也一同消失了。

“我原谅你。”他轻轻的勾起唇角，这一刻，那个头发乌黑，双眼蔚蓝，笑起来带着些许调皮与轻佻的年轻人，与查尔斯已经爬上皱纹的脸轻轻重合，让富江不由的鼻尖一酸。

这一次她真的有些想要流泪，几乎升起冲动回到1960年的过去，去再见一见那时的查尔斯。

她趴在查尔斯羸弱的膝盖上哭了很久，甚至到最后，富江都不清楚她究竟是在做戏还是真的感到了痛苦，那些失落的情绪几乎不像是假的……大概是因为她又说了谎。当看到查尔斯老去的脸，富江感觉真是难过。

还有什么比重逢时美人迟暮更为痛苦的事情呢？但是几乎是下意识的，富江并不想让查尔斯知道自己在乎着他的衰老——

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而富江也早就得到了查尔斯满值的好感度。也正是因此，富江反而更加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依然不愿意伤害到查尔斯。

等富江终于整理好情绪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罗根更是忍不住在门口转悠了几百圈，同时不断在心底大声的呐喊询问着查尔斯究竟在搞什么鬼！没错，他就是知道查尔斯听的到！

果然，在罗根再次（在心底）吼叫着要冲进去的时候，他的老友的声音也一同出现在罗根的脑子里，听起来可真是无奈极了：“别担心，我没事。”

罗根：哼！

而富江则羞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她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丢脸极了。因此不得不狼狈的转移着话题：“汉克呢，我好想他，他为什么不陪在你的身边？”

等不到查尔斯回答的富江不得不抬起头，然后她看到查尔斯的神情中终于流露出的痛苦。他告诉富江：“汉克……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查尔斯没有回答她。那双蓝眸柔和的，却也悲伤的的注视着富江，却也毫无疑问的宣告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什么时候的事？”富江的声音沙哑。

“……1976年。那时大量变种人被追杀，其中不少孩子都没有成年。”查尔斯轻轻眨眼：“汉克为了孩子们，引开了大部分敌人。”

汉克为了孩子们引开了大部分敌人。

敌人。敌人是谁？

富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指尖轻微抽搐，她甚至没有发现这些被她当做攻略目标的人物的死亡带给她的影响比她所以为的要大得多！以至于她手指抽搐，声音轻颤，以至于她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查尔斯察觉到富江的情绪，他担忧又理解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安抚意味的轻轻拍了拍富江的头，然而手还没有靠近，就被极为用力的挥开，查尔斯在略微的惊愕中看到富江含着戾气的双眼，她看起来愤怒又充满破坏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