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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老年痴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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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宸。”他轻拍拍似乎还在睡的人, “芊宸——”

其实不想这么早唤醒她,只是毕竟是在办公室,走廊里逐渐有了脚步声。他倒是不在乎,可万一被诸如齐小姐之流的黄牛式员工一个抽风大清早地闯进来……她一羞一恼, 指不定又把他发配到哪儿去呢。

他看她拥着被子揉眼睛还搞不大清状况的样子, 心里就是一阵长草——天杀的勤奋员工奖啊!这要是在一个绝对安全的隐蔽地儿, 他早又上去把她扑倒了。

他示意她听一下外面的声音, 果然, 她的眉头蹙了蹙。他一边蹬裤子一边钻出被子下地,就帮她收拾。

她始终迟迟缓缓地。

“怎么了?”她搭着他手下床的时候, 他问。

“没……”从床边站起来, 她一手撑着后腰——居然没站起, 又那么跌坐回去。

“腰还酸?”他很自然地蹲下身帮她套鞋子,抬起脸来问。

他动作太快, 她躲都不及躲。红着脸小声支吾下,就不说话了。

往前走几步似乎都吃力,他从后面上来顺势将她拦腰抱起来。

她居然没太抗拒,两只手软软勾着他的脖子。

“芊宸……”他真有点担心了,用脸轻蹭蹭她额角。

“累。浑身没劲儿, 疼。” “腰疼?”

“腰,还有……”她咬住嘴唇。

“嗯?”

她环着他的手轻轻松开,滑到他胸口的时候推了一下, 脸又红了。

“啊?”他反应一下, “是不是……昨晚上太过了?”

她一直低着头。

“我真是……我……”他抓起她的手来打他自己。

第一下没控制住, 当真狠狠就拍在他脸上,第二下她赶紧用了劲儿,拉住:“别这样!”缓缓地她放下他的手,“也怪我自己啊……”

“不怪你,都怪我。”

她哧一笑:“为什么呀?”

“你是好女人,我不是好男人。所以做对了都是你的,做错了都是我的。”

想想也是,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哪有他这个心眼儿阅历啊。

他贴着她耳朵:“咱们今晚上不这么着了,这里个礼拜都不,这个月……”心里瞬间合计一下,说到就要做到,一个月可是太熬人了点,所以赶紧打住!

她仿佛洞察他心机,懒得理睬,朝着洗漱间看一眼。

他抱着她进去,在里面放下,又被她推了出来。

等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雾气蒸腾的开门时——豁!屋里已经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被子都叠成小豆腐块。

她疲倦地牵牵嘴角,一个笑:“乖。”

那边他脚不沾地一阵风拿了吹风机过来,插上电,‘嗡——‘

本想着翻身做主呼风唤雨呢,现在说句话连个大气儿都没有,他一边抚顺着她的湿发一边和声细气地:“想吃煎蛋还是火腿……”

早晨没胃口是人之常情,中午还恹恹厌食就有点反常了。

整个一个上午他基本什么都没做进去。每次从落地玻璃窗里看到她皱着眉揉腰身,他心里就堵得跟什么似的。人前风光说一不二,背后吃的苦——事事上心就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她那么一大柜的药,他又不是没看到。

珍惜到神经过敏,人凭空又矮了半截儿。

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她懒得动,一样样剥好切好分好就差喂到她嘴里,嘴都懒得动——看着他一脸懊丧相,她心软了,勉强也得吃一点。

夜来那种折腾法,身心具惫精疲力竭。饶是要强,脸上能忍,胃里难受,头重脚轻的步子发浮。

下班的时候他几乎是哭丧一张脸了,她都不好意思拒绝让他送。

艾启佑开车的时候不专心,几次往副驾驶的位置瞟。

过了最后一个红灯,她就一直将手垫在车窗上,脸也贴过去。等到了地方,他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走到她那边开了车门,轻轻替她解安全带。她似乎是有知觉,含糊着唔了下,也就不再做声,阖着眼由他抱进去。

哑巴大叔把车滑进库。

等她第一次醒转,已经是舒爽地裹在被子里了,四周是黑的,看不清,感觉得到外面的那个人躺得规规矩矩的,她有些好笑,带着睡意朝他靠一靠。他马上揽住她,还是直挺挺目不斜视,望着窗外一丝不苟数星星。

她突然翻动几下。

“怎么了?”他撑起身。

她不说话,直起身子去摸床头的按钮,他胳膊比她长,伸手开了灯。

“芊宸……”

她红着脸推开他下了地,他只有在后面愣神。

哗哗哗,她打开柜子翻了一会儿,就去了浴室。

他猜到个七八分,等她慢吞吞躺回来的时候,他闭了灯蹭过去:“上个月不是今天吧……”

她只推推他,轻道:“让我在外面啊……”

“是不是,嗯,昨晚上……所以提前了啊?”他又开始揪心了。

黑夜里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我向来不准的。”

听不到他说话,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在想什么。她又推推他:“你进来,让我到外面去……”

“不让。”他似乎回过神来,张臂搂了她。

“做什么呀……”挣了两下没挣开,她越发扭捏:“我那个……特别多,出出进进的多不方便呀……”

“有福不会享,有这么大个帅哥伺候你,还用你出出进进了!”他把下巴往她头上一卡,“睡觉!”

早晨小鸟叫了第一声,艾启佑卡了卡眼睛,张开,还迷迷糊糊的。第二声叫的时候他算完全醒过来,反应三秒钟觉得不对劲儿,看看她——睫毛也不颤一颤,睡得熟呢。他赶紧下床披衣服直到厅里,压着嗓子骂:“笨鸟!你当你是公鸡呢?”

好么,人来疯的小鸟又来劲了,嘎嘎跳着:“笨鸟!笨鸟!”

“嘘——”他怒。无果,干脆把笼子一罩一把提起来——外面天还灰蒙蒙,一狠心,认了吧……

小区里为数不多的遛鸟的年轻男性——每当艾少爷与他们擦肩而过,都要投以同病相怜极为友好的一瞥——兄弟,莫非你被窝里也还躺着个如似玉的老婆?

‘望湖雅筑’失火之后,是按他的设计重新翻修,一庭一木都感亲切,他晃荡着个鸟笼子,溜溜达达就到了湖边。

湖边有几座独立的老楼,听说是货仓,起火就是在这里……

他正望着那边出神呢,一辆黑色benz越野啪地关上车门,风驰电掣地在他身边驶过去。

饶是光线不强,饶是转瞬即逝,艾启佑还是惊得不小。

把鸟笼子挂树上,找了个僻静地方他就拨电话:“喂——”

接通了,那边冷冰冰丢下一句:“有事找我秘书!”就挂断了。

无奈,他咬牙切齿拨她的办公电话,还要秘书哈欠连天转接过去。

终于换做叶绮织惯常懒洋洋的声音:“有何贵干啊艾少爷?找你不是要通过保安么,那找我就先打给秘书!”

艾启佑忍着气,恶趣味地抿起嘴:“小三啊……”

叶绮织一下就炸了,往常也就罢了,最近谁不知道叶三小姐的新宠是个才貌双全色艺兼备的佳公子,美中不足,别人的老公。本来呢,抢别人老公,她向来当是市场经济弱肉强食,背后戳她狐狸精吧,她也当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另类赞美。可一句小三那摆明了男强女弱,简直奇耻大辱。

“艾启佑,你再叫一声试试!”

“不闹了。我问你,我怎么会看到卓凌?”

“你看到卓凌,干我什么事?”

艾启佑忍无可忍:“叶小三!”

叶绮织彻底炸毛:“艾小四,你不要太过分!”

僵持五秒,艾启佑软下声音来:“好了,好三姐,你就告诉我,卓凌怎么会到这里来?”

叶绮织消了消气:“不是告诉你老肇来了么,卓凌这狗腿子紧跟着有什么奇怪的?”

“老肇不是来休假么?卓凌到望湖雅筑来做什么?”艾启佑想了想,越觉不对劲儿,“老肇到底来做什么的?”

“这个么……”叶绮织得意地笑了笑,“总之不是为了你。其他的么,我劝你最好别管。”

简直欲盖弥彰,他能不管么!

“他是来查‘祷庇’的?”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艾启佑头就疼,“老肇现在什么职位?”

“财务部总监。”三小姐选择回答人畜无害的第二个问题。

财务部……难怪啊,雄心勃勃如肇祈天,是不会满足这些打算盘数钞票的琐碎活儿。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去啊。

“他这是和罗刹婆赌气阿,还是跟牛魔王计较劲?跑这来发什么威啊?”

叶绮织那叫一个事不关己,悠悠闲闲的:“‘天湟’这么多子公司,‘祷庇’问题最大,当个财务部总监是委屈了老肇,他恐怕是憋了一肚子火正找地方开刀呢,没有比你们‘祷庇’更合适的了。”

艾启佑心里一沉:“‘望湖雅筑’是程氏的私产,跟公司没有关系。他也犯不着找程芊宸麻烦吧?不搭啊。”

“要说那个索英明真也不是白给,不知道从哪儿收的风,一早躲起来——我早提醒你,‘祷庇’面上可一直是程芊宸主事,不找她找谁啊。”

艾启佑挂断电话,默默愣了一会儿。

突然一抬腕子——七点四十了!

好歹还没忘了鸟笼子,他匆匆在路上买了早餐,刚赶到门口就看见程芊宸的车缓缓开出来。

车停下,他们两个换了位置,程芊宸接过他递来的食物坐进副驾:“做什么去了这么久?”

“遛鸟阿。”

“遛了两个多小时?”

“嗯,它说想多在外面玩儿一会儿。”

她瞥他一眼:“是不是有很多年轻漂亮女孩子都一早起来去遛鸟阿?”

他本来想回嘴的,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抿着唇,他心里就是一动,趁着灯,凑过去在她脸上轻一吻。

“讨厌阿你,前面有警车的,抄你牌。”

车开得很稳很稳,很慢很慢……

“就算我不怕迟到扣奖金,后面的人也怕啊!”她将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和奶茶一起放在一边,“你听啊,后车都按喇叭了。”

“怕抄牌。”

“抄牌也是抄我的,你怕什么啊。开这么慢……”

“不是怕你噎着么。”他幽怨地白她一眼,“吃猫食似的,半天吃一口。”

她也回瞪他,眼神却说不出的软。清清甜甜的融进嘴里,心清清甜甜的……

“哎——”过了一会儿她轻道,“你不吃的呀?”

“包宿还包食的?啧啧,这年头给漂亮小姐当司机就是好。”

她笑着又白他一下,撕下一小块面包,递到他嘴边。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并没有张嘴,另一只手缓缓握住她伸来的手。

车开得依旧很慢。

“芊宸,我们就一直这么下去好不好?平平静静,稳稳当当的……”

齐小姐和几个老头儿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金刚也在——脸色很不好看。

“关于河运师傅诞庆典的事,就这么定了,你去交待一声,按我的吩咐。”程芊宸淡淡几句,然后就朝着齐小姐:“什么事?”

金刚皱着眉头,很深的吸一口气。

“关于送年轻员工出国短期培训的事。所有的offer都收到了,请你签字。”齐小姐将文件放在桌上。

“嗯。”程芊宸微笑一下,“冯叔,你们几位有事么?”

几个老头笑着搭讪着都坐下。

程芊宸一边低头逐个签字,一边笑道:“等不及了,要亲手把录用函拿回去?”

“呵呵呵。”冯育才笑了,“你别笑冯叔阿,一辈子老粗了,没想到生出来儿子能留洋学。其实,谁愿意担那个风险犯法呢,赚点钱,还不都为了儿子孙子有出息。”

付文炳也搭茬:“还是艾顾问有头脑,有主意,自从他来,‘祷庇’确实不一样了。”

程芊宸依旧保持微笑,不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留住他!”冯育才接过话来,“像这种有本事有见识的,好多地方挖角呢。”

“哦?那怎么办呢……”程芊宸低头写字,随口附道。

“怎么办啊……”冯育才摸摸秃顶的脑袋,哈哈笑,“我可不知道怎么办,要是骁哥还在,那是有办法作主的,我老冯可没那个命,生个漂亮能干的女儿,留住人家阿……”

“哈哈哈哈哈——”老头子们笑开了。

金刚刚好走到门口,一咬牙,重重摔上门。

‘蹈璧购物广场,引领风尚潮流。’

五层楼高的巨大广告牌一个一个滚动出金碧辉煌的字码。词是土了点,不过倒也不算为过,隶属‘祷庇’旗下的蹈璧休闲购物广场,算得上是本城屈指可数的超豪华商阜了。

此广场共九层,地下室除了停车场外另有一间酒吧,一层百货,二层是室内步行街,三层到八层休闲购物,九层餐厅。

这是一个暮云漫卷夕阳无限的美好傍晚,让我们以楼层从低到高,依次来介绍一下这间集餐饮娱乐购物于一体的豪华商厦吧。

首先,地下酒吧——

“草根……草根!”

第一声透着醉酒的慵懒,第二声骤然转厉。

草根吓得一哆嗦:“啊,啊”

“你小子——骗我”金刚涅斜着一双眼,一个指头对着他直颤,“你——喝水,骗我,当酒!”

草根叹息。强被拉出来喝酒,咬牙灌了几杯见那瘟神爷舌头都大了就开始偷偷用水代酒,还真蒙不了他。

你们都骗我……我给你流血,你却用水当酒……骗我……”金刚又灌了一大杯,开始说胡话了。

草根知道不能再由着他了,扳着他的手腕子:“好了好了。你不说有事要说么,怎么只喝不说啊?”

“对,有事……”金刚突然一瞪眼,“你,给我弄一张邀请卡!”

“什么邀请卡啊?”

“师傅诞……”

“你真喝糊涂了金刚,这事儿不归我啊,公关部的没有收到邀请卡?”

“人家送来了,可是……程芊宸,她不让收……”

“宸姐不让收?那她一定有自己的主意。”

“自己的主意……对!她成气候了,有主意了……谁不知道,她不想干了,兄弟们她不想管了,她跟了姓艾的了!”

草根赶紧按住他,酒吧人虽寥寥,可程芊宸这个名字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忽视的。

“别想瞒我……谁都瞒不了我……”一眼没看住,金刚对着瓶子就咚咚灌。

“哎哎哎——”草根忙得一头是汗,“宸姐什么事不先想着大伙啊,她跟艾启佑走得近,那也是他姓艾的确实有本事。”

“他有本事,我没有?!”金刚一把撩开他,晃晃悠悠站起来,“嗯?我没有?!”

左邻右舍都开始往这边瞅了。

“早晚,我金刚一个人做笔大买卖,让你们看看,让程芊宸看看,谁才有本事,谁才靠得住!”

‘哗——’,酒瓶狠狠砸在地上,摔个粉碎。

二楼的室内步行街,却是另一番风光——风光旖旎啊……

艾启佑总能找到机会不动声色地就握住旁边那只纤纤素手——虽然,不到半分钟,那只手也能找个适当的时机自自然然将他甩开。

偶尔的温软盈握已经给了他莫大的满足,这种事,没点耐心怎么行。

说到耐心,艾少爷可算是可圈可点的好楷模了。

陪着女士逛商场,亦步亦趋谨小慎微,时不时的给点参考价值极高的小意见——唯一美中不足的,才高八斗的艾少爷好像方向感和记性都不怎么好,不管走哪个岔道,绕来绕去,总是绕回女性内衣区。

导购小姐好像看准他长了一对桃眼,什么款式新潮性感**惹火,就介绍什么款。

他那叫一个虚怀若谷不耻下问,时不时就问几句。程芊宸开始好不尴尬,后来干脆站开一些,脸也别到一边去——偶尔转过去看他有完没完,骤然发现他耳听导购小姐推销,一双眼却往自己身上瞄,瞄就瞄吧,喉头还直滚。

程芊宸脸色由红转黑:“回去了。”

再说一下九层餐厅吧。是由一个一个静雅的包厢交错构成。

窗明几净,摆设非常考究。

姜春城点了几样茶点,就将餐牌倒转,客客气气递过去:“二……”

对面的人淡淡道:“姜局长,谈工作,称名衔吧。”

“好吧,肇总。俗话说,‘鲟鱼不过端午’,现在正是吃鱼的好时候。”

“吃饭么,饱肚就行。”

显然,肇总对鲟鱼不感兴趣。

“肇总难得来一次,让他们来道红烩熊蹯膈吧,我记得,老太爷和老爷生前都喜欢这道菜。”

“浪费时间,没有必要。”

显然,肇总对叙旧也不感兴趣。

姜春城只好坐端正了:“肇总约我到这里来……”

“你以为我想到这里来?”肇总冷笑着敲敲一旁的墙壁,“‘祷庇’盖的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塌。”

姜春城笑一下,喝茶。

“我问你,‘祷庇’会在师傅诞做生意么?”

“按规矩,这些有黑道背景的行家聚在一起,每年的‘师傅诞’,就是他们交易的幌子。可是,这些年,警方和我们稽查局都查得很严,所以,今年,不好说。”

“姜局长,有什么说什么,不要自吹自擂。”肇总脸冷冷的,开始想自己的事。

程芊宸一步三回头,走出转门要下台阶,想了想还是返回身交代几句。

艾启佑终于等到她坐进来系好安全带,启车,一言不发。开离金碧辉煌的‘祷庇’大厦,刚到一个背静拐角处就停下。

“做什么?”她问。

他把脸一歪凑到她眼前,顺便晃了晃腕子:“二个小时四十五分钟,四舍五入,三下——”

她抿着嘴笑,顿了一顿,还是凑上去,在他脸上轻亲一下。

“还两下呢?”他毫不领情。

她白他一眼不理,口角犹噙笑。

“唉——”他无奈在她脸上狠亲两下充了数。车又启动,“至于那么忙么程总?星期日啊。”

“没办法,草根业务不熟。”

艾启佑嘴里要是有点什么就直接喷了:“草根也有业务了?!”

“替金刚。”程芊宸想起来就心烦,“这个金刚,不知跑到哪里去,一连好几天不见人,连句交代都没有!”

“他可不像没交代的人。”

程芊宸静了一会儿:“算了,师傅诞的事他气不过,让他歇歇想清楚也好。”

“真打算修身养性了?”艾启佑突然笑嘻嘻问。

“什么?”

他带笑扶着方向盘,不说话。关于师傅诞的事,他是事后耳闻,想来这种事,他们口风向来紧。今年庆典,程芊宸没露面——非但不露面,严禁下属参与。如此决绝,还不是要做个了断?艾启佑心里喜滋滋:“修身养性想嫁人了?”

程芊宸又白他一眼。

车停在‘岛璧’购物广场前。

熙熙攘攘。像无数普普通通的浮世男女,周末忙中偷闲逛逛街,压商场,手牵着手,融入人潮中……

程芊宸突然甩开他的手:“你变态的?又来内衣区?”

“呃……也可以看看睡衣啊……”

“先生——”导购小姐已经熟到一见他眼睛就放亮,“intimissimi‘夜火风情’系列的情趣内衣……”

逛到入夜才回家,他送她到楼下。一路上他就一脸不乐意,暗示几次她都毫无反应无奈他终于嘟囔出来:“每次都去逛,每次什么都不买,难为人家服务那么周到,好意思么你……”

“谁要你每次都去逛的?”她气得简直想笑。

他黑着脸送她到门口,见她丝毫没有礼貌性地邀他上去坐一坐的意思,脸就更黑了。

“我上去了。”她现在心思真的丝毫无暇他顾,“也不知道他们布置的怎么样……草根刚接手,能不能调配好那些保安……”

这般大事周章,当然是有大人物。

星期一早晨。

索英明一直卧病理所当然缺席,除此之外,‘祷庇’自程芊宸而下,所有人一清早全副职装齐齐整整站在台阶下。

“来了来了——”空场早清干净,保安们喘吁吁跑过来。、

果然一排黑色benz开过来,减速,停都不停,直接滑入地下车库。

草根歪歪嘴:“见识了,真会摆臭架子。”

程芊宸看他一眼无声遏制,走向电梯。

大群人跟着她到电梯处等待。

数字从-1到1,门缓缓拉开,站在最前面的是‘祷庇’公关部副经理周莘莘。周小姐对着程芊宸一点头:“程总,这位就是‘天潢’总公司财务部肇总。”

程芊宸顺着她所指,所有人都顺着看过去。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位高权重大名鼎鼎威震四方业绩赫赫的财务部总监肇祈天居然是个——

女人?!

财务部冯育才拎着一沓文件,摇晃着脑袋从走廊那边过来,几乎跟艾启佑撞在一起才一抬头看到他。

老头子挤出一脸核桃纹:“艾顾问。”

艾启佑带笑点头:“冯老。”

“你才来公司?”

“嗯……上午有点头疼,现在不要紧了。”

“‘天潢’的肇总刚刚离开,可惜,你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

艾启佑笑笑:“是么?真不巧。”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虚张声势。”

“不是核查‘祷庇’的账目么?”

“查账那也是有时间有程序的,就算是总公司,也不能说查就查——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再说‘祷庇’又没出什么问题。”

艾启佑想了下:“那就好。”

一路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停住敲门。

程芊宸见是他,眉目舒展一下。

“没什么麻烦吧?”他在她对面坐下。

她没就说话。

“嗯?”他带笑问。

“不好说。”

他站起身,将办公室的门合上,回身走近来。

时近下班了,人舒缓一些。她淡淡一笑,默契地搭住他伸过来的手,两人一起坐到沙发上,偎在一起。

“怎么个不好说?”

“表面上,没什么,例行公事问业务主管几句。并没深究。”

“没深究,不好么?”

她将一整天紧绷的情绪逐渐在他怀里放松,任他撩弄她的长发:“听人说肇祈天是霹雳作风,她既然亲自来……雷声大,雨点小,我总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

他正心荡神驰,肇祈天什么的都成了浮云路人甲,随口道:“早更,霹不动了。”

“哦?”她却缓缓坐起身,“大伙儿都想不到肇祈天原来是个女人,你一早知道?而且还知道她的年纪?”

“呃——那个,刚冯经理跟我提了两句。”

“你来做什么?”即使一身睡衣的肇祈天照样不怒自威凛然生寒

“那个,那什么……”跟着特助正进来的叶绮织一近她身就浑身毛孔不舒服,“没办法,一个不小心让只小癞皮狗缠住了……”

肇祈天颇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

叶绮织马上切入正题:“听说你今天去了‘祷庇’?”

肇祈天根本不屑理会她从何处‘听说’,直截了当:“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叶绮织却长长舒了一口气:“刚路过他们大楼还灯火辉煌呢,被肇总盘查过了还没给铲平了,看来‘祷庇’一时半会儿是倒闭不了了。”

肇祈天极轻微地冷笑一下。

“他们没什么大问题吧?”叶绮织苦于受人死缠,硬着头皮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调调探口风。

“没问题……应收账款一拖几年,坏账准备金是空壳,固定资产合算不清,‘其他’业务利润不明不白……还有,程氏在‘望湖雅筑’的私宅,上次所谓起火的什么老仓库,卓凌已经查过了,采集室内的空气样本分析,那里面根本就是常年空置的……”

肇祈天以及其冰冷的口吻一项一项如数家珍。

叶绮织小心翼翼插嘴:“你查过他们账了?”

“还用查么?随便问几句,已经漏洞百出了。”

“那……那……”

“我现在不查,是这个游戏还不够刺ji。偷税漏税作假帐,一般奸商的鬼蜮伎俩,不值我亲自过问一次。”

叶绮织偷偷吐吐舌头:“我也没什么重要事,你看这么晚了我也就不打扰了。”

肇祈天鄙夷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我不管你从哪里‘听说’,你要是将刚刚‘听说’的话再反传回去。查完‘祷庇’,下一个就轮到你‘恒基’。”

扰了睡意,肇祈天干脆靠进椅子里闭目养身。下面的人也只得静静候着。

静了很久,卓凌敲门进来匆匆走到肇祈天身:“姜春城刚打过电话来……”然年就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平静如水的表情终于起了一点变化,肇祈天露出些微笑:“骨头轻就是骨头轻,铤而走险。我就知道,他们是不会安分的。”

卓凌想了一下:“用不用通知三小姐一声,毕竟‘恒基’和‘祷庇’是合作开发一个大项目,多少会受牵连。”

肇祈天的眼神一下犀利起来:“不要多事!就算拖垮十个‘恒基’,我也赔得起!”

程芊宸看见进来的是草根,马上站起身:“怎么样?”

“没消息。”

“黑白两道,都没消息?”

“那些混混们都是包打听,按说最灵通,都说不知道。至于稽查局的几个白道上哥们儿,说是最近有个河面上的大案子,都忙得不可开交,一时联络不上。”

程芊宸皱着眉:“去哪儿了呢,都快半个月了……”

“放心吧,又不是漂亮大姑娘,就金刚那个凶神恶煞样,鬼都不劫他。”

程芊宸突然脸se一变,“你说什么河面上的案子?”

“不干咱们事。不知道是哪家的私货出了事,听说数目吓人——这帮人也真是要钱不要命,明知道几个局子都盯死了师傅诞,多亏咱们没掺和。”

程芊宸稍微放下心:“再找人帮忙打听下。”

草根怀里抱满了东西,好容易腾出只手来关门—— 一个不小心,撒了一地。

正咬牙咒骂,艾启佑从后面过来,替他拾起来。

“谢了啊。”他惯常就是吊儿郎当的,“找宸姐来的?一早下班走了。”

“不。找你的。”

“啊?”

艾启佑帮他将大袋小袋放进车里:“去哪里?我送你吧,顺便聊几句。”

“她下个礼拜生日了吧?”开着车,艾启佑问。

“对啊。”

艾启佑笑了笑:“往年都是怎么替她庆祝的?”

“看你送我一程,好心给你提个醒,千万别搞头。从来都不庆祝的。”

艾启佑转过头,诧异。

“你没看见我拿的东西么?”草根顺手拿出一沓纸来晃晃。

“冥纸?”

“还有香烛元宝呢。”

“这是……”

“赶巧不巧,宸姐生日……正好是干爹忌辰。”

方向盘明显转得慢了。过了一会儿,艾启佑方道:“这么巧……”

“唉——”草根也是会叹气的。

默默无声,有些凝重。

草根闷着声:“干爹生前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吧?”

艾启佑想了想,点头。

“出事那年,货船还在海上没靠岸,稽查局的早就埋伏在码头……”

艾启佑插道:“姜局长?”

“姜春城那时候是个什么他妈的缉私队长,坏事的就是这老小子!”

“程老,是……”

“乱抢打死的。”最后一个字明显有点抖了,草根把脸扭到另一边。半天才转过来:“有火么?”

车窗摇开,不常吸烟的两个人,各点一支。

“当时就死了,死不瞑目,连一个字都没留下。”

“当局的手段那么狠?”

“我干爹好样的!一人两支枪,撂倒十几个……”

“明知不敌,为什么还要拘捕呢?”艾启佑一拧眉头。

草根瞪他一眼,到底有些敬畏的,没蹦脏字儿:“那年……还有不到一礼拜,宸姐的生日,十八岁。干爹答应过,无论如何要赶回来。结果……结果,赶回来了,她生日那天,替干爹发送……”

车静静停了好一会儿。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草根吆喝一声下了车,边拿东西边问,“你上不上去?”

“不上去了。”

“草根阿——”艾启佑突然叫住正往里走的草根,“打火机留给我。”

楼上窗灯昏黄,楼下一点烟火。

草根敲了半天门了,开始烦躁,明明屋里有人的,刚都听到说话了,这会儿没了动静。抬起脚来,要踹门——

正好佣人从里面开了门。

“你干嘛呢宸姐……”草根抱着香烛纸马往里走,看到她的脸色硬生生把后面的抱怨憋回去,“怎么了?”

程芊宸的手还放在电话筒上,该是刚刚挂断不久,脸色几乎可以用惨白来形容。

“宸姐……”

“怎么可能……”

“到底怎么着了啊?!”

草根决定她要是三秒钟再不答话他就冲下楼去求救,那个人应该没走远。

“‘腾跃’集团的一艘货轮在河面上被稽查局截住了。”

“啊。”草根张着眼等下文。

“那批货,据估计价值几千万。货主……是金刚。”

“嗯——”索英明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小盅,陶醉地眯起了眼,“五八年的陈酿,果然非同一般。”

芸姐趁他看不见,白了一眼,开始给酒瓶子包装。

“小心点,小心点。”索英明睁开了眼睛,“这值多少钱呢,你知道么?”

“我就不明白了,出事的是程芊宸的人,你用得着钱出力替她送人情么?送也就罢了,钱也要自己掏腰包?还是——”芸姐搭住他肩膀,飞一个媚眼儿,“程芊宸那个千娇百媚的小模样儿,索总裁存了什么别的心啊……”

索英明小心翼翼检查着酒的包装,“你懂个什么!出事的是她,麻烦的是我!”

“我们有什么麻烦阿?上回肇祈天派来探病的人,不是挺客气的么。”

“肇祈天……哼哼。”索英明拨开芸姐搭着的手站起来,“明着,是冲着程芊宸——程芊宸能有多大分量?牵一发而动全身,女人的这点儿伎俩!她想对付的,是‘祷庇’——‘祷庇’是谁的啊?我!”

芸姐也有点担心了:“这么说,赶紧找人把东西给送出去?送这个有用么?人家都是从国外带些洋玩意儿回来,咱们是把国货往外送。”

“投其所好嘛。而且,人离乡贱,物离乡贵。”

“没有邀请卡,怎么出席的师傅诞?怎么跟腾跃集团挂上钩?”程芊宸把眉头越皱越紧,“那么大批货,他哪来的本钱?”

大伙面面相觑,有人说:“就凭金刚这么多年的江湖地位,威望,也许,从哪里弄到的邀请卡……”

程芊宸一口打断:“不可能。师傅诞非比寻常,邀请卡只送给各家的当家人。”

草根脸色一直阴晴不定:“宸姐,我……”

“怎么?”

“我……金刚曾经让我帮他去弄邀请卡!”

程芊宸脸色大变,厉声道:“为什么不早说?!你帮他了?”

“没有啊,没有!”

“真的没有?说!”

草根少见她如此急怒,有点害怕了,四下张望——眼下就是程骁的忌辰,角落里放着新漆的神主位。他扑通就跪在前面:“我敢对着干爹发誓,我再混,没混到这份儿上,真不是我!”

程芊宸逐渐舒了舒气,刚想让他起来,齐小姐门都没敲就闯进来:“程总,肇祈天来了,要见你!”

缓冲99%……连通了,屏幕上出现一张宽敞的红木大班台,桌后皮椅上坐着一个人。

一身正装的索英明恭恭敬敬对着摄像头一躬身:“牛总裁。”

“索兄,请坐。”屏幕里的中年人略点头算作招呼。

索英明正襟而坐。

“看索兄的气色,哪里像个病人。”

索英明紧了紧齐整的西服领:“跟总裁视频,怎么也不能太失礼了啊。”

两个人一起笑了。

“那瓶酒,我收到了,果然是好酒,索兄太客气了。”

“要的,要的。礼数不周全,总裁见怪,查我呀。”

“哦?”屏幕上牛充栋微微笑。

“二小姐,不是总裁派下来的钦差大人么?”

牛充栋扶扶眼镜笑而未语。

索英明摇头赞叹:“二小姐路数不简单呐,风驰电掣——双车挫、拔簧马,只怕,还有一记马后炮。”

“还是索兄的手段高,任她挂马飞象,只凭一招。”

“什么?”

“舍卒保车。”

停了一会儿,两个人又一齐笑了。

“毕竟是淇澄的妹妹,我这个当姐夫的也不好做人。”

“有总裁这句话,我这心宽多了。”

“索兄这一病,病得好,避其利害。按说凭我这小姨子,放在现在的位置,是有点屈才了。可是哪能那么顺心如意?偏就要打打她的威风。不服不忿,让她闹去,查查陈年旧帐撤几个头头,风头也出了气也出了,我这个总裁才好出来打圆场。”

“那是,那是。”索英明连点头,“要说,这帮女人争个什么,再争,翻得出总裁的五指山?‘天潢’,还是总裁当家的。”

“当家……”牛充栋感慨起来,“牛耕田,马食谷,女婿,再怎么也是外人,人家还有个三代单传的独生子呢。”

“哪儿的话呢。说起来,单单没见过这位四少爷,神秘的很呐。”

“有什么好见,天底下的纨绔子弟,还不都是一个样么。”

“肇祈天带了一群人——还有外国人。立等见你。”冷静如齐小姐,也有些见汗了,“怎么办?”

程芊宸细细攥着拳,将牙一咬:“走,出去见她!”

现在都开始上班了,大家都会忙,不像放假时那么有时间啦,帮忙转一下,嘿嘿,两章一起贴~~

“高级审计师陆仲勋,高级会计师章华研,高级会计师孟宇,顾问助理marius和vicent。”卓凌一一介绍。

程芊宸耐着性子听他说完:“肇总,‘祷庇’是下属的子公司,有关总公司财务部的人员构成,就没有必要了解太多了吧?”

肇祈天硬邦邦:“财务部现在要对‘祷庇’的账目进行审核,希望程总配合。”

事发的急,会议室的门敞着,‘祷庇’的员工们推推挤挤聚在走廊里,交头接耳。

“总公司的安排,我们从来都配合。春秋两季结账报表,也是总公司历来的规矩。春季已过,秋季不到,请问肇总现在查得是什么帐?”

“谁定的规矩,谁就改得。”

草根早就火了,压不住:“你们他妈的还讲不讲理!”

“住口!”程芊宸厉声断喝,重又朝向肇祈天,“‘祷庇’虽然是由‘天潢’绝对控股,但是相对独立运营,自负盈亏,肇总这样做,不是毁坏‘祷庇’的名誉么?”

肇祈天一声冷笑:“‘祷庇’,还有名誉么?”

草根忍不住了,夺门而出,朝着外面义愤的众人一挥手:“都跟我走。”

刚到一个拐角,有人拽了他一把。

“你?”草根看了一眼艾启佑,甩开他,“别挡我!”

“上次的冥纸之类,还有没有?”艾启佑又拽住他

草根诧异地看看他:“这节骨眼儿你……”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仓储室。

草根打开柜子翻:“纸钱纸马都有,干什么?”

艾启佑一眼看到桌上的新漆牌位。

“喂——”草根推他。

艾启佑却瞄向雪白的落地窗帘,走过去,‘撕拉——’一把,扯下半边。

程芊宸逐渐沉下脸:“肇总,无缘无故查帐,是你无理,我若让你查,是我无能。这么大一家企业,这么多的员工,索总裁不在,我就做得了主。”

先礼不成,转而后兵。呼一下围上一群人。

肇祈天反而渐渐笑了:“‘祷庇’果然名不虚传,终于露峥嵘了。”

程芊宸还沉得住气:“肇总,大家只想请你给个说法。”

“‘祷庇’保安部主管金刚在河上被截,货船上的建材价值上亿,总公司怀疑,‘祷庇’经营不法走私——这个,算不算一个说法?”

程芊宸心里咯噔一下,撑着:“道听途说,肇总不该轻信。”

“道听途说……呵——”肇祈天从助手手中接过手机,“这个是稽查局局长姜春城的私人号码,程总要不要亲自向他核实?”

程芊宸暗暗心惊——小看了肇祈天……

“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打。”肇祈天抱臂执着手机,“姜局长要是接到电话,一定会以为我有什么麻烦,不妨告诉你,有两个稽查分队,就正在楼下等着我的消息。”

一下子,气势汹汹的‘祷庇’员工都懵了。

“啊呜呜呜呜——”

所有人都被突来的夸张哭声惊动,往门外看——

好家伙,哪来一群披麻戴孝的?周身围着白布,草根打头,怀里还抱个灵位。

“耍猴戏?”肇祈天更加鄙夷。

程芊宸脸上都挂不住了:“草根,你做什么?”

草根却直冲着肇祈天过来:“我告诉你,过两天就是我干爹——程总先父的生忌,我们一连做七天,和尚道士都请了!居丧不讨账,传统规矩多半你们这种假洋鬼子也不懂,不妨问问你们家先人,懂不懂!”

程芊宸刚要喝止,却看肇祈天脸色微微起了变化,便忍住没做声。

居丧期间不能讨债,要账,老规矩了。

卓凌由不得凑过来低声:“太老爷,老爷,生前三令五申……只是,真有这么巧?”

“好了!”冷若冰霜的肇祈天终于也有了一丝烦躁,“这种伎俩来骗谁?要是程骁的忌辰,程芊宸为什么不戴孝?”

“只可惜,宸姐是女儿,只好由我这个‘干’儿子代劳。”草根今天出奇地伶牙俐齿,“想必令尊仙游那会儿,也没轮到肇总您披麻戴孝吧?”

肇祈天气结,忍了半天,自持身份,只对着程芊宸:“程总,你们做七天,我便等七天。这种拙劣把戏,咱们走着瞧!”

人走了,草根差点儿吓瘫过去:“宸姐,我没又给你惹祸吧?”

“不,你做得很好。”程芊宸沉思着,“人家的家事,你怎么知道?”

“我……咳,我哪儿知道啊,瞎蒙的呗。”

“程总,小姐——”下属们都过来,“就一周,能做得了什么啊?”

“一周……能做很多事了。”程芊宸喃喃自语,“你们先都出去。”

留下的全是心腹。

程芊宸吩咐道:“马上联系刘律师杜律师,无论多少钱,先把金刚保释出来。”

“是,马上。”

“另外,找门路,道上的,哪怕是人贩子蛇头,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把金刚安全送走。”

“这……小姐,现在可是风头……”

“快去!”

“等一等。”门开着,艾启佑走进来,正要出去的人站住。

“你……”程芊宸有些诧异。

“你们吵出这么天大的动静,还要瞒我一个人么?”

“不是有心瞒你……”程芊宸蹙蹙眉,却说不出什么。

艾启佑这个时候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对着那两个奉了命正要出去办事的人:“先去找律师,交保金,把人保释出来,其他的事,缓一缓。”

虽然,他在这件公司并没有什么实权高位,虽然,他和程总的种种传闻也只是捕风捉影,可是有那么一种人,不用疾言厉色,自有一股慑人气度。两个办事的人互相看了看,又看看程芊宸,答道:“知道了。”

便出去。

艾启佑走到程芊宸对面:“送金刚偷渡出境,我不赞同。”

程芊宸一直沉脸皱着眉,没说话。

“事情未到绝境,不一定要用这么激烈,这么危险的方法。”艾启佑又道。

“不到绝境……人赃并获,天大的数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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