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2)
==第一百章==
洁白色的柱体,釉面极为光滑, 宛若最上等的白玉, 而其上露出的那抹红却给这纯净无暇上, 染了一层让人遐想不已的胭色。
秦明月旋扭尾端两下,那膏体就缩了回去,再旋一下, 又冒出一小截出来。
薛妈妈叹为观止,赞道:“王妃真是奇思妙想!”
秦明月把东西递过去:“薛妈妈您看这是不是方便许多,即干净又整洁, 也不用在涂抹胭脂时,怕弄脏了手, 抑或是必须配着胭脂笔用。这东西便于保存, 到时候多调配几个颜色,我想一定不愁卖。”
薛妈妈接过来, 简直爱不释手, 搁在手里又是旋进,又是旋出, 就好像是幼童拿到什么让自己感觉到新奇的玩具一般。
枉她出身内廷,见识的稀罕之物也算不少, 还是第一次见口脂能做成这样的。即使这固体口脂明明是自己所制,薛妈妈依旧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是这么捣腾了一番,就大变了模样。
啧啧,这郡王妃的心肝儿到底是怎么长的, 怎么所思所想都这么别出心裁。
“奴婢这便多去调配几个色,像桃红,石榴红,海棠红,妃红,这些色不如正红鲜亮,但别有韵味。”薛妈妈兴奋道。
“这件事就交给妈妈了,至于作坊那里……”
“王妃别担心,这事就交给奴婢,奴婢会尽快多□□几个能独当一面的丫头。”
秦明月又望向富贵,“你出门在外这么久,也辛苦了,先休息两日。等休息好,作坊那边你还得上心。”
“属下不辛苦,作坊的事属下这就去办。”
又是一个月过去,之前卖新式西洋花露水的铺子又多了一样新奇的玩意儿。
因为数量少,根本没来得及面世,就被铺子中的一些常客们全部买走。
只听说是口脂,可这口脂是怎么个新奇法,大家都只是听说,许多人未能目睹真容。只知道这东西卖得极贵,二十多两一支,竟供不应求。还据说每个见着东西的夫人太太们,都不止买一支,而是一套。
是的,就是一套,还是第一回听说口脂能这么称呼的。
据说这种口脂一套中有五个色,若是买一套,一百两纹银,可若是单买,则是二十五两一支。
价钱是贵了些,可架不住人人都在说,再加上之后一些夫人太太们外出交际,总是能见到有人献宝似的拿出那传说中的口脂给人瞧。那精致的外形,那引人心痒色泽,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哪家缺这点儿银子啊,自然忙命下人买去。
可惜没有了,据说等下一批到货,估计得一个月以后。
对此,各家夫人太太们的反应是三申五令让下人跟铺子的老板说,货到后务必留一套,不然看着办。
能说出这种话的,哪家都不是一个卖脂粉的铺子可以得罪的,只能赶紧给启明商行递话,让有多少送多少来,现结,不欠账。
启明商行这边是加班加点,作坊的烛火一夜到天亮不熄,除了四喜和吴把总他们这些出海的,所有人都在作坊里。幸好秦明月这边早有准备,做口脂的原材料和模具都提前备齐了,就是因为人手严重不够,大家都累得不轻。
连着忙了几天下来,秦明月帮着打下手都累得不行,更不用说薛妈妈和香巧几个了,秦明月不得不将买人回来帮手提上日程。说是这么说,什么都东西都得一步一步来,即使这会儿买了人,一时半会也用不了,现如今只能这么先顶着。
唯一值得让人欣喜的是,大量的银子源源不绝往此处流入。因为东西紧俏,所有地方都是现结货款,东西送过去,就能拿着银子回来。现如今银子对秦明月来说就是几个数字,她听富贵报上来,也就是麻木地点点头。
这期间,苏金牙那边也来传话了。
买船的事已办好,就等拿着银子去接船。
秦明月忙给祁煊那边递了话,祁煊的回复是按兵不动,于是秦明月也不做其他,让富贵拿着银子就把船买了回来。
自此,启明商行终于从一艘船,变成了三艘。
值得一提的是,启明商行的香膏、花露及口脂在琉球遭到了冷遇。
即使四喜一再跟人保证,绝不会发生之前那样运回去坏掉的事,也没几个夷人相信。他们更多的觉得汉人是在骗他们。在夷人们眼里,大昌的商人都是狡诈的,他们没少有人在生意中吃亏上当,自然不敢轻易相信。
四喜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只差没哭爷爷求奶奶,那些夷人们对还是他直摇头。对比富贵那边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他这边却丝毫没有进展,他觉得自己都没脸见王妃了。
对此,秦明月有些意外,但并不吃惊。
她给四喜出主意:“找几个信誉不错的洋商,让他们把东西运回去,卖掉后再结货款。”
四喜十分吃惊:“王妃,这可不成,若是他们赖着不给怎么办?再说了,这山高路遥,真赖着不给,咱们也没处找他们。”
“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舍不得鞋子套不住狼?这些东西若是按成本价来算,其实也没多少银子。但如果好卖,他们肯定是会再来找咱们的。”
四喜斟酌了又斟酌,才点点头。
王妃的意思他懂,其实别说王妃,他也对商行的东西也很有自信,若不是有自信,也不会如此气馁,埋怨自己不中用了。
“记得跟他们签上文书,价格定高些,就口脂按五十两纹银一支,香膏和香露按二十来算。若是东西变质,或是卖不出去,分文不要,那些瓷器全部白送给他们。若是能卖掉,必须按照事先的定价履行付款。”
对做生意还要签文书这件事,如今四喜已经不感到吃惊了。那些洋人们就喜欢弄这些虚套,但为了和洋人做生意,他也签过不少文书。而让他诧异的是,王妃不是洋人,却也听信这套,还说什么契约精神。
契约精神是什么,四喜并不懂,不过他知道听王妃的准没错。
事情定下,四喜就下去办了,而秦明月又投身在忙碌之中。
*
濠镜蕃司衙门被海盗冲击以及沿海被海盗肆掠之事,当初在朝堂上是闹得沸沸扬扬,不过是转过年的功夫,所有人都似乎遗忘了。
还是惠帝因念起安郡王突然想起这事,问了一句,下面一众朝臣面面相觑。
连平日里最是喜欢上蹿下跳的御史们都集体失了声,惠帝坐在上面恼了。
“命人去问问安郡王,朕派给他的差事到底怎么在办,为何到了现在,福建那边也没捷报传来!”
这不过是早朝的一个小插曲,可等朝廷派来的钦差到了福建,却引起一阵人仰马翻。
且不提这些,等提督署的人找到祁煊,他在迎春楼喝得是淋漓大醉,人到了提督署,都还有些不清楚。
“到底是谁来了?还有濠镜的事不是董总兵正在张罗?”
董文成站在一旁,笑得有些尴尬:“提督大人不发话,下官也不敢随意处置。”
祁煊一拍脑门子,“这茬本督倒是给忘了,既然如此董总兵,一切可是准备就绪?”
听见这么问,董文成有些懵了,不知这安郡王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明明之前与他解说再三,濠镜那边的夷人不能动,一动就要动大干系。他也应声说知晓了,再未提此事,怎么临到头却当着钦差说这种话。
可宫里派来的苏公公还站在一旁,他也顾不得多想,只当是安郡王为了在钦差面前遮掩,才故意做戏,便顺着话音道:“一切就绪,只等提督下命。”
经过这一会儿,祁煊的酒也醒了,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他笑着拱手对一旁身穿暗青色绣花纹团领衫,手抱浮尘的苏公公道:“没想到这次是您来了,可见是皇伯父还念着本王。”
苏公公低眉顺眼的,一改之前刚到提督署时的倨傲:“陛下一直念叨着郡王,年节时还提了一句,说郡王在福建这边受苦了。”
“可不当如此说,为皇伯父分忧,乃是责无旁贷之事。就是这,怎么说吧……”祁煊面上有些赧然之色,欲言又止,大抵是想解释为何这青天白日,自己不在提督署,还喝得大醉淋漓让对方给撞见。
苏公公也是人精,见此忙道:“郡王辛苦了,奴才这趟来不过是替陛下探望探望您的。”
祁煊了然地点点头,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感谢之色。
既然苏公公这么说了,也就是代表回去该提的提,不该提的一概不会提。至于什么不该提,大家都懂的。
他亲切地走上前,扶着苏公公手肘:“既然你来了,本王不招待你有些说不过去,咱们先去吃酒。待董总兵这边准备停当,咱们一同出海,让苏公公见识见识我大昌水师的威风。”
“这……”苏公公犹豫一下,这才拱手笑道:“那洒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董文成面色错愕,可这会儿才没人理他,祁煊已经拉着苏公公往里面去了,留下他面色沉凝地站着没动。
见人走了,他身边一个穿着盔甲的大汉抱怨道:“提督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都后半晌了,这是打算让大伙儿连夜出海?不过就是来了个钦差……”
这话换来劈脸就是一巴掌,董文成乃军旅出身,身上也是有功夫的。这么一巴掌下去,当即打得这人嘴角沁出一丝血迹,脸颊也红肿起来。
董文成面色十分难看:“我看你是舒坦日子过多了,嘴上记不得把门。他是提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轮得到你抱怨?!”
刘副将觉得很冤枉,他不也是见总兵脸色难看,才会想说些讨好话,哪知马屁没拍对,倒是拍到马腿上头了。
他捂着脸:“总兵大人,那如今咱们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安郡王是个金玉其外之辈,又不懂海上之事。你们去准备,我先进去陪着,最好他是信口胡说,为了敷衍钦差。若不是……”他沉吟一下,“大不了就是出海转上一圈,是时找些由头推搪过去就是。”
“是。”
*
董文成想得倒是挺好,可惜事情根本没按照他所想去演。
席间,祁煊倒也没再提等会出海之事,不过是几人推杯交盏,不停的喝酒。
因为祁煊之前喝多了,招待苏公公的主力就是董文成,可这苏公公实在人不可貌相,看似阴柔得像个女人,实则非常能喝。
几坛子酒下了肚,再加上旁边还有祁煊抽着点火,不知不觉中董文成就喝多了。
即使喝得醉眼惺忪,他还是紧绷着一根神经,却未曾想拿苏公公大抵是喝上了头,竟反倒转过头来与他劝酒。
又是几巡过去,已是明月当头,而董文成董总兵,却是滑到了桌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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