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孤注一掷(1/2)
( ) 叱吕燕奔到前方迎风去捡被风吹跑了的长袍,脸上的笑容瞬间收回。暗恋者的悲哀莫过于此,连眼泪也只能留在背后暗暗哭。
回过头的瞬间,泪水已落地,碎成千万片。
“挂好了。”踮着脚尖,把衣服高高挂起,再回首时,她脸上又恢复了春光明媚。,
叱吕燕和崔敬默一同用过早膳后,她坚持要扶着崔敬默去上朝,崔敬默推迟不掉,只好任由她去了。
掖庭花团锦簇,蜂围蝶阵,一只黄蝴蝶蹁跹流连在一丛丛,一簇簇姹紫嫣红处。
“这花真漂亮。”叱吕燕一把推开崔敬默,凑到花蕊上轻嗅着,“不过没我们沙漠玫瑰漂亮。”只是柔然连连战乱,这些美丽弱小的生灵恐怕早已被马蹄踏成泥浆,想到这里,她也有些伤感。
崔敬默被她推得一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不过幸好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摘下一朵鹅黄色的小花,献宝似的,递给崔敬默。没等到他推却,她便先下手为强把那朵明黄的花儿强硬地别在他的发中。
“你这样看,好像个女人!”叱吕燕笑得合不拢嘴,崔敬默啼笑皆非。她一把把他拽到鸿雁池边,让他临水照照,崔敬默见自己的样子也笑出了声。
水波潋滟,金光鳞鳞,一尾锦鲤被他们的笑声惊扰,匆忙游向远处的鱼群。
冯漪在树荫下将手中的红心馒头捏的更碎,最后直接成为一手白色的粉末。
她为何会感觉到心痛?
那日崔敬默将她送回洛阳后便病倒,卧床几日。在她和大哥快马加鞭赶往平城时,崔敬默坚持要带病同行,却被她断然拒绝。
她曾如此伤害他:“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把你所有的感情尽掷我身,我也会感到沉重。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若这份感情我没有任何回应。你的坚持又有何意义?”
崔敬默愣住,眼底悲伤暗涌。
她向来心软的,叹了口气,安慰道:“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真心人,你和她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到时候你会很轻松地谈起往事。谈起我。她将是你一生的执着。而我不过是你的一段往事。我真心的祝福你。”
她比谁都希望崔敬默能得到幸福,可为何却不能亲眼看着他幸福?在掖庭的三年里,她扪心自问,当年的她对崔敬默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对拓跋宏的羞涩、期待、急切是热恋的表现。那逃避、焦躁、不安难道不能证明那时她对崔敬默的心意吗?只是十三岁的她太过任性无知,不懂崔敬默,不懂自己,更不懂珍惜。
她默默抚摸着肚中的生命。犹记得那夜她流着泪对拓跋宏说她不要明珠千斛,也不要锦缎百匹,她要的只是一个念想,一个孩子,难道这也不能得到成全。
那段日子是如此的绝望,与娘亲阴阳相隔。与冯润恩断义绝。与拓跋宏同床异梦,她差点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现在,冯润离开了平城,掖庭没有人和她说话,幸好还有腹中的一点希望。
冯漪慢慢松开手。让手中的白色碎屑随风飘散。即使再心痛,她仍然希望他能走向更幸福的方向。
静月庵,与世隔绝,时间仿佛在这儿是凝滞的,只有从花草树木的繁盛凋残中分清春夏的更替。转眼间,春去夏至,又是一番花信风来。人间四月芳菲已尽,静月庵外的桃花才缓缓盛开。
冯润的病已经大好了,庵中的尼姑们见不惯她享尽清闲,开始吩咐她清扫庭院。落红委地无人收,一抔净土掩风流。
这日,高怀觞又来问诊,她悄悄反握住他的手,将一卷纸条塞进他的手心。
高怀觞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她重重按了按他的手心。
冯润不能再等下去,她必须要逃出静月庵,她不能在穷山恶水中孤独终老,而高怀觞就是她的机会。
“妾如笼中鸟,振翅难北飞。愿君怜恤,今夜子时,助妾一臂之力。”
高怀觞在门外展开纸条看了看纸条上的字,冷哼一声,把纸条揉成一团,随意扔在树下。冯润错看他了,即使他愿意治她的病,并不意味着愿意救她的命。他向来独来独往,不喜惹祸上身。
无情之人岂会被儿女私情轻易羁绊,高怀觞背起书笈走进竹林深处。静心的双眼像是长在高怀觞的背上似的,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趁他不注意,她偷偷将树下的纸条捡起掖进怀中。
沿着潺潺溪水,高怀觞一路往下走,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回到了茅草屋。正欲上前敲门,却见门已经大敞。
他不慌不忙地步入庭院,不料见冯诞迎上前来。
“自洛阳一别,高兄别来无恙。”冯诞一副翩翩君子风范,微微向前一拱手,“思政在门前久候不至,就不请自入,思政在这儿先赔罪了。”
高怀觞不冷不淡地回道:“你还是这幅令人讨厌的老样子。”
冯诞自知他古怪的个性,并不恼怒,反而笑道:“高兄,你也是的,千里迢迢来到平城也不跟贤弟支会一声,让冯诞一尽地主之谊。高兄你刚才是去山上采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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