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帝妃议袁案 崇祯初自省(2/2)
其实,他对袁的不满,是在对方二次赴辽之前,便早已埋下了伏笔。那天在乾清宫“奏对”,同着诸阁臣和兵部同僚,当崇祯因求稳心切,要求袁崇焕给个“平患复辽”准确时间时,若换上个圆滑老练或谦虚谨慎的人,定会打个迟疑,思虑半天,答复“将尽力而为”;或会提议给自己考虑时间,容后回答。但出乎群臣和崇祯意外的是,这个一向自负的人,却想也没想,便即当场表态------许是嗣后听了许誉卿言有所后悔,次天又重来乾清宫,欲再次同帝讨论“平患复辽”问题。按当时崇祯的想法,辽边战紧,满朝文武尽皆退后,唯他上前,仅此便觉忠心可嘉,至于问到平患复辽时间,那仅是个工作程序,不定让其做肯定回答;但话既已当众出口,虽允其后悔重提条件,但起码有个悔错态度?可他来却默然对座无语,只呆呆地望向皇上,皇上却是温暖而充满信任的目光。见此,袁崇焕似将已到咀边“悔错”的话吞咽了回去,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这话很重要,崇祯将其理解为对方的“平辽方略”。
事已至此,袁崇焕在这时,也只能同崇祯说说他的“平辽方略”了。袁崇焕的“平辽方略”大体有三层含义:其一是,“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其二是,“守为正着,战为奇着,款为旁着”;其三是,“法在渐不在骤,在实不在虚”。崇祯刚开始边听边不断点头,眼神中似有很欣赏的意思。但当听到“法在渐不在骤”一句时,迅即蹙起了眉,神情突然大变。袁崇焕当即停了下来,弄不懂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
“法在渐不在骤吗?”崇祯看着袁崇焕,顿起反感地质问道。“这一条究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崇祯知道,对方是在转着圈子欲说明“平患复辽,军事大计,事关两国,变数定多,怎能一厢情愿,限时定期哩”?可直到这个时候了,这人还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说半句悔错的话,却以一句“这是兵法书上的原句,同我们此次平辽无涉”而遮掩过去。也许就从那一刻起,崇祯便决心同对方打次“大赌”,欲通过嗣后实践或失败教训,彻底惩罚一次这个好大喜功,目无尊长的人。当然了,当时仅是想教训对方一下,让其收敛些狂傲脾性而已。别说连胜,即便失败一两次,只要不是故意,“胜败乃兵家常事”嘛!不仅不会杀他,甚至还会宽慰。孰料嗣后却先后出了,两被俘逃回太监汇报亲听“袁同金酋密谋联手反明”事件,及他自己目睹“《攻守同盟》有袁签字------”
直到此时,即便再爱才,那怕再护羔,为了民族大义,江山社稷,作为一国之君,他也只得满眼蓄泪“大义灭亲”了!且正所谓“由爱生恨恨之更深”的缘故,才一时性起,下令将其处以极刑——寸磔!后听说恰是自己的爱妃徐如玉,亲授皇赐腰牌,让家厨徐诚混进刑场和断头台,二人对饮毒酒同归于尽,使当事人免受活活疼死之罪。崇祯当时的确十分气愤,喝叫内侍小兴子,“速宣皇贵妃徐如玉,立来乾清宫说明问题”。
“不用宣了,臣妾自缚亲来领罪。”随着话音,自缚的徐如玉业已进门跪于御前。崇祯当即面转殿后,挺立半天沉默无语,当后转过身时,已是满面泪痕,哽咽着亲自弯腰动手,为爱妃去下绳索,并扶上座位。
“朕的爱妃,你这又是何苦哩?”崇祯沙哑着嗓子道。“有何内情,定可面朕直陈,何用激将法哩?”
许是在那一天,经爱妃徐如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引经据典,条分缕析,终于触动崇祯哪根神经?认识到自己一时脑热感情冲动,仅凭俩太监道听途说,和番邦小使所献一纸文字,加上一些别有用心人的旁敲侧击,便不调查不研究,不听当事人申辩,无视忠臣规劝,毅然动起杀机------
“臣妾所痛心者,非只一位忠臣良将,没死于保家卫国沙场,却亡于自己尽忠效力的皇上。这虽可悲可叹,毕竟仅一人耳!”当重新回到现实中时,玉妃痛彻肺腑地道。“而通过枉杀此一忠臣良将,从此寒了天下臣民的心;更婉惜大明朝廷,从此失去一员抗金大将,嗣后靠谁来守土护疆?边疆战事不断,皇上劳神费力费钱,哪还有精神余钱致力于大明中兴?如此的后果,究竟谁痛心谁高兴?”
“爱妃勿庸说了。朕已痛彻心肺。”崇祯心痛得手按肝部半弯着腰,跌坐龙椅上哽咽着道。“自听西城刑场那一声行刑炮响,朕心便即一揪;当听报人犯业已伏诛,朕即头晕目眩。此后数日愈想愈觉得朕聪明半世,糊涂一时,自知中了金酋‘反间’之计,自断膀臂。一想到此,肠子就要悔青。但话又说回来了,朕杀袁崇焕虽有失过急,应多关些日子,待进一步认真调查落实后,再惩处不迟,这仅是时间和用刑孰轻孰重问题。袁之联敌叛国证据已经确凿,不存在冤假错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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