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葡萄牙狂想曲(1/2)
“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箫小杞痛苦的在被窝里挣扎。
“你睡的时间够长了,再晚我们赶不上到里斯本的汽车了。”奥利维尔转了转脖子,伸手扯裹在箫小杞身上的薄被。
“我们是来旅行的,赖床是游客的天赋人权!”箫小杞努力把扯着她被子的手一根一根掰开。
“那只是针对能坐飞机的游客,你现在要不起来,我们呆会就要花上一倍的价钱买火车票了。”一只手被掰开,奥利维尔再上另一只手。
箫小杞懒得和他废话,处于起床气中的人很彪悍,她一把拉起被子,四边按得死死的,继续睡。
“起不起来。”
没人应答。
“起不起来?”
还是没人应答。
“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A罩杯挂在门外,让走过的每一个人都能看见你可怜的胸部大小。”
一个枕头飞过来,奥利维尔灵敏避开。
……
在《大航海时代4》里,里斯本的城景就是如此:山势连绵,窄巷高楼,真到了这里,箫小杞才明白,确实如此,她张开手臂站在里斯本最高的山上往下看,里斯本像座山坡,从高处插向海洋,到里斯本的老城区溜达,就像走进山间峡谷,脚下随处有坡与台阶,高大古老的楼房像高山,中间是围棋纹路般的街,从住处出门,在建筑物的阴影下,看着橱窗里的酒,香料和手工模型,找到一家可以吃饭的所在,就像去登了一次山,除了十字路口视野宽阔些,楼宇连绵略无阙处,不见曦月。
有三个方法,可以在里斯本老街区看见太阳,其一是到处去找广场,比如罗西欧广场,比如贸易广场,历史上有两个里斯本,前一个在1755年著名的地震中崩溃,让基督教诸位忙着讨论葡萄牙是不是触怒了上帝,后一个则在1755年的废墟上重建而起,而且比例匀整,像一座最地道的现代城市,广场在里斯本,一如群山里出现的几个露天池塘,让人流得以约会阳光,当然,所见的不只是太阳,比如,商业广场之北是凯旋门,中间是著名的约瑟一世大铜像,而南望,就是海洋,嗯,这是第二个方法:去看海。
而第三个方法,则是爬上山,去圣若热城堡,居高临下,看得见整个里斯本,蜂窝般密集的红顶白墙房屋,塔霍河,以及海洋。
里斯本人说这个城堡,12世纪时曾拿来抵御摩尔人,1255年成为皇宫,当地的里斯本人说,有一个冷笑话似的对比:如果你去到里斯本附近的罗卡角,那是欧洲最西端,你可以在火车上花半个下午,去那里看无边无际的大西洋,以及那块著名的石碑:Onde,a,terra,acaba,e,o,mar,come愀(陆终于此,海始于此),当地人会推荐你去看看摩尔人的遗址,所谓遗址,和圣若热城堡略像,山间筑的一个袖珍长城,妖风阵阵,黑猫遍地,让人怀疑摩尔人爬上山来特意建此城,用意何在?嗯……据说是为了抵御葡萄牙人。
奥利维尔听闻,不解道:“他们真就互相憎怕到如此,才有这么多遗址,来纪念彼此的仇恨?”
对此,箫小杞亦心有同感,看着远处无边无际的大西洋,她开口,“憎恨让人铭记历史,但憎恨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对中国曾遭八国联军的侵略,没有丝毫的改变。就算圆明园没再重建,就算教科书如何教导他们勿忘国耻,就算让她来完成这个任务,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这到底有何意义。
……
下山后,箫小杞难得和奥利维尔同路,在里斯本的商业广场坐上叮叮当当的电车,一直去到贝伦区,是午后,从中心城区坐电车,一路叮叮当当,大海,或者说,塔霍河,就在左手边,被阳光耀得熠熠生辉。
慢慢地就看见传说中的瓦斯科·达迦马跨海大桥,还有贝伦塔,以及高耸的大航海纪念碑,那玩意做成一艘大船的模样,似乎能看见,当年恩里克王子带着一批航海家,前呼后拥地登船。
在大航海纪念碑下,是整个世界海图,葡萄牙人很细心的纪录他们每次征服世界的路线:他们如何越过好望角,如何越过印度,如何到达斯里兰卡……船从里斯本出发,绕过罗卡角,绕过圣维森特角,把整个欧洲甩在身后,一路往南,然后,然后……
就在贝伦塔斜对面,一家葡式蛋挞店,门外写着:1837年开始经营,队伍排到溢出门外。
箫小杞战战兢兢买了个号称拥有近两百年配方的葡式蛋挞,刚坐下,售货员大叔就走过来,慈和的提醒道:“小姐先生们,难道你们不需要杯咖啡?”
箫小杞自从来到欧洲,大手大脚是习惯了的,就算之前为了省钱和奥利维尔出来旅游,现在被这样慈祥的大叔一问,就当即想要点头。
奥利维尔制止了,他俯首到箫小杞耳边,道:“我想我们需要省点钱,难道我们不是还要到意大利吗?”
“可是你忍心吗?这大叔看起来这么好人。”箫小杞微微侧头,就对上奥利维尔近在咫尺的眼眸了,好像他的眼睫毛能扫到她的脸上,箫小杞忙转过头,掩饰地轻咳一声,粗声道:“我就想要喝咖啡。”
奥利维尔觉得箫小杞怎么这么不讲理,因为两人都觉得不能在吃饭问题上亏待自己,这一路大吃大喝,本来就花了不少的钱,“那你想要我们从葡萄牙游泳到意大利吗?”
“……要不,还是要一杯吧。”见奥利维尔面有不豫,箫小杞也有点犹豫了。
“这样的咖啡,回到旅馆可以免费喝。”奥利维尔带着不容商量的口吻道。
售货大叔见此景,大概也知道他们是不需要了,和善地朝箫小杞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回去。
箫小杞这时就觉得面上不好看了,你妹,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哥了,拍出一张蓝色的五欧,嚣张地昂着下巴斜眼看着奥利维尔,道:“我给钱!”
当正牌的葡式蛋挞上来后,才知道咖啡用意何在,正牌的葡式蛋挞,蛋不是油汪汪半凝着,而是凝而成型,口感甜润,蛋挞底面硬而脆,而非其他地方那类起酥掉屑的松脆感,末了,每桌面上都放着大瓶肉桂粉,是提醒客人“加了肉桂吃”,于是正牌葡式蛋挞,甜、脆、韧、浓得多,一口下去劲道十足,要从嘴里蹦出来。
这时候才知道咖啡的用途,蛋挞店里卖的咖啡格外苦,拿来镇一镇又活又腻的甜味,相得益彰,蛋挞店里另买些其他糕点,花样多般,箫小杞观察了一下,就是大多的糕点,比法国,意大利,德国的糕点放了更多的水果凝冻,更多的巧克力,更多奶酪夹心,说穿了就是,比你经历过最甜最软最滑的一切,再加三分甜软滑。
箫小杞轻轻吹了吹咖啡,才慢悠悠小抿了一口,眼见奥利维尔吃了一口蛋挞,那五官就拧在一起了,她在心里更是笑得直打滚。
咖啡的苦味恰到好处地冲淡了口中的甜腻,箫小杞瞟了一眼奥利维尔用叉子吃了一小口就没再动过的蛋挞,煞有其事地晃了晃脑袋,“哎,我们的资金已经不足了,你还这样浪费,难道你希望我们从葡萄牙游泳到意大利吗?”
奥利维尔瞪着箫小杞,箫小杞不甘示弱瞪回去,最后,奥利维尔硬起头皮,直接上手,把整个蛋挞塞进嘴里,在箫小杞还没来得急得意,手里端着的咖啡就被人一把抢过去了。
箫小杞大呼,“你干嘛抢我咖啡,这是用我自己的钱买的。”
奥利维尔把咖啡一饮而尽,“难道你忘了,上次的打赌,在葡萄牙的期间,你都要叫我爸爸,现在爸爸喝你几口咖啡这算什么。”
“你!”箫小杞是完全忘记了这茬,气得手指直发抖。
“叫爸爸!”奥利维尔笑嘻嘻又把已经空了的咖啡杯塞回箫小杞手里,“难道我看错人了?我的乖女儿尽然是言而无信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叮——奥利维尔好感度+2,总好感度45。”
……
下午两人又陆续去参观了几个博物馆,精疲力尽走出博物馆时,已是黄昏时节,街上还有挺多的人,当地大叔就街旁公园,赤着膀子做俯卧撑,烤肉摊还开进花坛里,烤肉摊老板都是体格健美唯独肚子鼓一块的大汉。
箫小杞和奥利维尔因为走得离市区有点远了,现在就只好饿着肚子去找吃的了,这时,恰好箫小杞的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箫小杞向奥利维尔摆手示意后,才接起电话。
“您好,是哪位?”
“萧,我的小可爱,你现在在哪里呢,我可太想你了。”马特拉齐夫人熟悉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箫小杞呆了片刻,这才高兴答道:“马特拉齐夫人!”见着奥利维尔走在自己的一边,箫小杞转换成意大利语,继续道:“马特拉齐夫人,你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上星期和卡特那老家伙,比赛当众跳舞,玩到高兴的时候劈叉,拉伤肌肉,小可爱,你为什么都不回来看望我们了?”
“啊!”箫小杞听到这原因,不自觉地笑出声来,“马特拉齐夫人,你怎么不小心点呢?”理所当然地回避了后面的一个问题。
但马特拉齐夫人就像是有备而来的,“小可爱,难道你不想我了吗?难道你还在生卢卡这小子的气吗?”
“……我没有,马特拉齐夫人,我只是……现在还不能……”现在奥利维尔的好感度还不到60,这样她不能开始攻略另一个目标啊。
“萧……”马特拉齐夫人在那边欲言又止,好一阵沉默后,箫小杞听到那边大声的呼气声,然后,就听,“小可爱,卢卡一直不愿让我告诉你,可是现在我不能这样了,卢卡现在需要你,他……”
箫小杞正听着,忽然耳边风过,一抬眼,手里手机已被别人抄走,看前面那背影,骑的既不是摩托车也不是电动车,而是自行车,箫小杞愣愣看着那抢手机的小伙子,两腿电风扇般猛踩狂蹬,连喘带叫,喊行人快让道快让道,早把自行车没入人海里了,她承认,她很佩服,不就为抢个不值钱的功能机,这么折腾,太豁命了。
不过……能让我讲完电话先么!
电话又被抢了,箫小杞有一肚子的气,不想再走了,只好拦计程车,刚坐进去,就听司机大叔在播柴可夫斯基,箫小杞没来得及暗叹人家高雅,司机大叔已经发问了:“会葡萄牙语?英语?”
箫小杞没来得急反应,呆了片刻,下意识道:“英语吧。”
“好好!”司机大叔应答道,驾车上路,开始口若悬河开讲了,先纵论了里斯本城史,再旁涉葡萄牙国史,然后自然而然,说及葡萄牙航海史,诸如恩里克王子如何建造航海学校,迪亚士与麦哲伦等如何英明神武等,又捎带给箫小杞和奥利维尔这两个文盲普及了摩尔人和西班牙史,除了灌输葡萄牙文化课,他老人家还不忘沿路品鉴建筑风格,说到兴奋处,双手放脱方向盘,手舞足蹈,吓出了箫小杞一身的冷汗。
然后在听了奥利维尔言谈里无意露的几个法语词,司机大叔立刻反应过来:“那我们讲法语?”
“……好。”
司机大叔顺从如流转换为法语模式,“要说我们里斯本啊……balabala……”
在司机大叔的狂轰滥炸之下,箫小杞自残不如了,一问之下,原来他老人家会英法葡西意五门语言,听说箫小杞他们在找饭吃,司机大叔就吹嘘道,里斯本人吃鳕鱼的花样,可以365天不重复!最后实在逸兴遄飞,大叔索性关了计价器,驾车带着晕里晕乎的两人绕了圈里斯本斗牛场,边转边抒情叹赏:“看这建筑,这圆顶!想不到西欧会有如此阿拉伯风格的建筑吧!”最后把两人放餐厅门前时,老人家右手潇洒地打了个旋儿:
“欢迎来到里斯本!”
呵呵,在葡萄牙也大约呆有一个月了,他们还是学不来葡萄牙人豪迈没心没肺的作风啊。
走进餐馆,受刚才的司机大叔影响,想试试365天不重样的鳕鱼做法,遂箫小杞指着菜单上某道鳕鱼菜,想看看是什么新花样。
盘子端上来,满盘又黄又白,撒了一色绿末细碎成绺,远远看去,不知是什么东西,试吃了一口黄绺儿,口感酥脆,又吃了一口白绺儿,口感香糯,绿末带点菠菜味,但又像芥末,好奇起来,请厨师来问,答说是土豆用金枪鱼酱喂过了,和鳕鱼用盐略腌,然后一起煎出来的,再洒芥末菠菜,说穿了,就是土豆条煎鳕鱼,但花样独具,就瞒过了舌头。
厨师还推荐道,这鱼配波尔图的卡伦甜酒,会好吃些。问他鳕鱼真有365种做法么,厨师笑笑说,夸张是夸张了点,不过嘛,上百种肯定是有的。厨师又问要什么酒?我们这里有很好的波尔图酒。
箫小杞还是一脸懵懂,问:“里斯本不产酒吗?。”
厨师一脸“你们真弄不清状况”的表情,道:“波尔图酒比较好。”
到午夜,箫小杞又饿了,又不敢去刁难旅馆的厨师,又想起鳕鱼还有几万种做法,于是拉上奥利维尔,偷偷溜出去找小饭馆,里斯本虽然面海,但地势起伏颇多,有些好饭店,藏在几百米高的小斜街上。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家庭餐馆,老阿姨是唯一的厨师,白发苍苍的大伯在外接洽生意,大伯身材圆如皮球,下巴三层肉,血色旺盛,声如洪钟,老阿姨做了煎三文鱼和海鲜焖饭,三文鱼纯是火候,海鲜焖饭却见功力,西班牙式的做法,加了藏红花和海鲜汁,将饭烩熟,妙在饭是先炒再烩,焖饭时另埋了牛肠,所以口感韧香。
大叔建议别喝红酒,而喝萨格雷斯啤酒,然后比划着手势英语夹葡萄牙语的劝道:“葡萄酒,还是去波尔图喝吧!”
箫小杞再问出今天同样的问题:“里斯本不产酒吗?”
大伯做了个表情,聪明的人看了这表情,就不会再追问了。
看来他们的行程,又要再加上一个了。
吃完饭足,就往回走,看见餐馆外面居然放着一辆很风骚的跑车,一问之下,居然是老板的,箫小杞吃饱饭就想睡,就碰运气地问餐馆老板能不能借这车给他们一晚,明天就归还,老板哈哈一笑,二话不说就把车借给他们了。
箫小杞欢呼一声,抱着老板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就跑上了车。
一边是山崖的峭壁,一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海风不停地从窗户的缝隙灌进来。
箫小杞打开窗户,把脑袋伸出去大声欢呼,“哇,奥利,感受到了吗?我们再是大航海时代的开始的地方!这个伟大的地方!”
奥利维尔一手控着方向盘,一手拉住箫小杞的胳膊,敷衍道:“感受到了,你不要把脑袋伸出窗口吧,这样很危险。”
箫小杞吹着海风,散开的发丝飞扬着,“你别说这样的话好吗?这样太像阿尔了,我还以为你是不受这些东西的约束的,啧啧,原来也不过如此。”
然后她后悔了,她就不该忘记奥利维尔这家伙,本来就不是个良善份子。
“好吧,如你所愿。”奥利维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一边打着方向盘倒车,一边猛按喇叭让前面的家伙注意些。
“我带你去飙车怎么样?”他突然问。
“恩,好,好啊……”箫小杞脑袋上的头发差点竖起来,但这是自己让人家奥利维尔享受自我肆意妄为的,怎么也不该这时候退缩吧,这样太丢人了!“这……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奥利维尔转过头,朝箫小杞眨眨眼,笑道,“那准备好咯。”
“可……可是……”
箫小杞没说出个所以然,奥利维尔就大笑,猛踩油门,双手有技巧地往左一打,跑车好比离弦之箭“嗖”地一声直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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