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章 释然2(1/2)
( ) 盛赞说:“我第一次见陈叔,你还很小很小。”
有多小呢?那时他离开家,家中团子才三岁。
他被码头上的老工人欺负,躲在集装箱后面吃毛毛带回来的,老爹切好的猪耳,他鼻青脸肿,还在生病,从未想过,大人的世界会这样的苦。
有人无声的坐在他的附近,他丝毫未察觉,那人是陈叔。
那时他还算年轻,点起一根烟,黑暗中,只有火红的星点,将盛赞吓住了。
盛赞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他划着一根火柴。
陈叔的烟抽多了,嗓子沙哑,他将燃烧的火柴挨近了盛赞的脸瞧了瞧,问他:“被欺负了?”
盛赞不吭声,觉得丢脸。
他劝他:“回家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盛赞却摇头:“要出人头地才会回家。”
这是他向盛老爹保证过的。
火光灭了,黑暗中,陈叔深深的看了一眼盛赞略显稚嫩的脸和肩膀,从口中吐出烟圈。
久久,他问:“什么才叫出人头地?”
那时还很瘦弱的半大男孩,指着码头上停着的黑色轿车,说:“有大车坐。”
黑色的大车,象征着权势,所以盛赞一直钟爱。
远处的那辆车缓缓驶去,陈叔说:“要做人上人,你还差得太远。”
盛赞将这段对话记了很多年,也记得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站在星光下,不卑不亢。
陈叔最后问他的问题是:“三千港迟早有一天会恢复正常,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他问的,那时的盛赞听不懂。
正常的三千港,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十多年后,他终于懂得。
***
他一直以为陈叔是识他这匹好马的伯乐,他敬重他,为他办事效力,在掌权后,也善待陈叔,陈叔与帮会里的大佬不同,陈叔一直是他的长辈。
盛赞从最开始的金字塔最下端,慢慢的,受过无数伤,吃过很多亏,很多次命悬一线,终于爬到最顶端,俯瞰众人,坐在那把交椅上,运筹帷幄。
他没想到,三千港真有一天会变。
他带团子去玉城参加那场对她,对他们老盛家来说都非常重要的比赛,团子很争气,得了第一,将第二名甩的远远的,他坐在台下,与有荣焉。
谁能想到,三千巷小结巴,会那么的耀眼。
她当场拿到了未来导师的名片,只要文化分过线,她就是稳稳的名牌大学学生。
他当时得意极了,比自己出人头地还要高兴,他在计划怎么好好奖励一下这个丫头,玉城街头,一声枪响划破空气,一切,拉开帷幕。
刚刚还斯文弹琴唱歌的女孩,为他挡下一枚子弹,那是她第一次拿枪。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玉城开枪?盛赞不认为事情有那么简单。
三千港的问题由来已久,如一颗毒瘤,要么则避让不管,一旦出手,势必要将毒瘤铲除。
问题很棘手,政*府里意见不合,分成两派,有的说直接拿下龙头,群龙无首,正好不费吹灰之力瓦解三千港,但有人又觉得,既然已经部署了这么些年,总要坚持到最后,取得最大胜利才算完美。
部署,是的,前前后后,不知有多少密探被派往三千港,最后存留的,只有陈叔一人。
他也是从金字塔的最低端厮杀到了那时的位置,他一直牢记自己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里,他一直惦记家中的妻子。
他提拔盛赞,因为他需要扶植一个听话的帮手,却没料到,盛赞会有本事,最后爬上大位。
***
经玉城一战,引出了许多年前从三千港逃走的曼文。
曼文的老公是支持后者的,所以,在她看来,盛赞还有时间能够脱身。
后来内部的争论越来越无止境,两派谈不拢,索性就各自出手,她偷听了他们争论的内容,心中一慌。
她本没想到这辈子还会回来三千港。
但她看见了盛赞的照片,他的眉眼如小时候一般几乎没怎么变,他的照片有整整一叠,用文件袋装着,放在曼文老公的书房里。
她那时才知道,她在三千港唯一的牵挂,性命堪忧。
她偷偷回来了,来三千港劝盛赞放手。
然后意料之中,她根本没有立场去管他,他一点也不会听她的。
她不能说的太明白,只希望他能好好想一想。
她站在盛老爹的墓前,没有回头,所以那时,她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些照片上。
只感觉,身后的男人很高大,比她想象过的还要长得高。
那个夏天过去后,团子要去玉城上学了,他本想送她,却在半路上将她放下,调头回公司。
公司在俄罗斯的生意出了问题,电话里说不清,他亲自前往一趟,刚下飞机,就被炸飞。
他那时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凭着自己动物般的敏锐,顺势洗去了背后的纹身。
道上混的人,最怕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太好认出来,就死得越快。
话说到这儿,深夜,楼下的座钟敲响十二次,他怀中的女孩不自觉的攥紧了他的袖管。
那一背的伤,她记忆犹新。
那整片的龙纹,被炸得破破烂烂,他突然回到玉城,只因为她与凤凰在闹变扭,她超不过凤凰,哭着打给他。
第二天,他就来了,清晨,他一身黑衣,脸色苍白,却淡淡在笑,朝她张开手臂。
团子想,那时的他,会不会有一点喜欢她?
***
他带她离开,关了灯,要抱她。
那种抱爱人的抱。
可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她想要推开他,他的怀抱却那样的牢固不可撼动。
她放心不下他,也不想上学,他带她去了国外。
她看到了他的伤,还在可惜那片精致的龙纹,却没想到,他那时就在为后面铺路。
团子的手越攥越紧,心头疼痛的无以复加。
团子。盛赞的侧脸贴着她的后颈,他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她铭感的肌肤上,他说:“听我说完。”
团子深呼吸,是的,她要听到完整的一切。
“后来,我与陈叔有一番长谈。”他继续说下去,手指轻抚团子的手臂。
“我本就有所怀疑,陈叔直认不讳。”
那个深夜,他与他抛开身份,如一般叔侄,陈叔劝他离开三千港,盛赞问他:“怎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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