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八云怜这个人（2/2）

大概就是这样的表情，让人火大，却并不讨厌。

“哦，我那就说了。”

稍稍斟酌了一下言辞，我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平静地开始向身边的听众讲诉一个发生在七年前的夏天的故事，一个跟身边的食人妖怪有关的故事，一个，最终促使灵梦成为第十三代博丽，促使我从隙间妖怪变回人类的故事。

“呐，我以前有提起过吧，我是在迷途之家度过我在幻想乡最初的年月的。

之所以会被扔去雾之湖，是因为我跟某个名义上的监护人闹崩了。

因为那个夏天发生的某件事情闹崩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做点什么的‘她’会选择旁观那一切，

而同样的，那时的我因为什么都做不了，被迫选择默默地旁观，而开始深深地厌恶自己。

无力永远都是最深重的罪孽。

在那场异变里，一个使我受益匪浅，却又至始至终素未谋‘面’的女性永远的离开了。

她是我所见过的最温柔的人，亦是我所见过的最正确的人。

她，是我曾经想要成为，却又最终无法成为的人。

我不是经常拿正义的伙伴开玩笑么？

因为我认为那种能够使所有人都幸福，并被所有人都爱着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即使是当初的她，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她将她那短暂的一生都花费在了退治妖怪保护人类的事业上，

然而换来的却是来自两个种族的恶意，

人类，畏惧着明明是同类的她，

妖怪，憎恨着保护着人类的她，

最让人感到讽刺的是，这样一个为了人类呕心沥血一生的人，最后却落得了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看尽了这一切的我，开始对自身的无力感到厌恶，

我，在最开始是作为一个人类小鬼而存活着的，

然而却在追寻母亲的梦的旅途中越走越远，最终来到了一个与原本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在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变成妖怪了，

正是这样的我，曾经身兼两个种族的我，才会在目睹了那一切之后如此深重地开始厌恶那样的自己，身为妖怪却又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在目睹了她的死之后，我逃了，逃到了人间之里，妄图通过遗忘来糊弄自己，想要作为一个人类活着，作为一个人类死去，过完属于人类的短暂一生。

而在我逃跑之后，一个比我小三岁的，不懂事的丫头毅然决然地挑起了大梁，接手了她母亲的工作，成为了第十三代博丽，守护起了这片土地。

而我呢，当我重新变回人类的时候，才发现在那漫长的旅途之中，在我变成妖怪之后，我已经完全忘记了人类的定义。

除了呼吸之类的基础以外，我根本就不懂对待每件事应该有何种的反应。

那时候，我选择了模仿，模仿博丽的先代巫女那样，模仿她的正确，模仿她的温柔，用她的思考方式去面对周遭的一切。

但是模仿也仅仅是模仿罢了，伪物永远都只是伪物，永远都只能无限接近，却无法成为真物。

我无法在正确与温柔之间达到平衡，我能够正确地将任何一件事请做好，却忽视了旁人的感受。

甚至于那种模仿出来的正确都是病态的，扭曲的，

在我十二岁时，在某个晚上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一个平时基本上不搭理我的人给揍了。”

说着这里的时候，我刻意停下了观察藤原的反应。

后者翻了翻白眼，很干脆地抛给我一个后脑勺，“看什么看？就算你现在告诉我原因，我也不会为当时揍你的行为产生任何的愧疚感，反过来说你还应该感谢我才对。”

“把一个十二岁的小鬼踹飞了近十米，摔断了一只手差点因失血过多而死掉，作为凶手的你居然还要身为受害者的我向你表示感谢？”

“啰嗦！没我那一顿打你小子会正常起来么？”

藤原现在明显是在强词夺理，眼见实在是找不到理由了居然还开始转移话题！

“那么继续，也就是说你小子是因为目睹了先代博丽的死之后才跟妖怪贤者闹崩，被抛去雾之湖的？”

“对，然后运气好被一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的女人很粗暴地拎了回来。”

回想起那时被像只猫一样拎着我就没好气。

“不要太过分了！老子当时才跟一个仇家打完架，如果不是老子临时起意去湖边散散心的话，你小子早就被路过的妖兽叼去吃了。”

“你仇家很多么？”

“就一个。”

“那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没解决？明明每个月都要去打。”

“她和我一样都是蓬莱人，就是算打成杂碎了都能复生。”

“变态。”

“钻洞的家伙没资格说我，老子先给你说清楚，要是以后被我发现你有偷窥他人私生活的习惯的话，老子绝对会给你松松骨头。”

言讫，藤原抬起另一只没有袖子的手在我眼前晃晃，示威似地握紧了拳头

“抱歉，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实在是没那方面的兴趣。”对此我摆摆手做出声明，“我又不是那个老太婆。”

“那么现在呢？你小子现在找到平衡了么？”

“没有。”

“哈？”

“花了七年时间，我才明白，那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平衡，只有取舍”

对，就是如此，正确与温柔无法共存，坚持正确将会无可避免地伤害到自己或者身边的人，而坚持温柔......

“藤原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拼尽全力救下那么多新町的平民么？”

“不知道，老子觉得你纯粹是自讨苦吃。”

“因为在没有了我之后，那些人里面会出现更多地类似于大城望，高城蒲一那样的人呢，

在这过去七年里，对于那样的人，我是......感谢着的。”

“......”

“而且，在高城老爷子死了之后，我也终于得出了那个问题的答案，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和那个红魔馆的小哥过不去的原因。”

如是而言着，我的视线掠过四周，在依旧模仿着飞行一样跑来跑去的露米娅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最终落在了藤原那有些期待答案的侧颜上。

“嗯，是的，我无法成为如同博丽灵梦的母亲那样既正确又温柔的人，所以，为了对身边的人更温柔一点，我，放弃了正确。”

“.....无聊。”

得到答案之后，藤原留下一声意义不明的舌音，随即有些蛮横地松开手，几步跑到不远的前方，留给我一个在周遭的焰火中忽明忽暗的背影。

“早点想通不就好了么？非得弄得这样纠结，所以说你这家伙才这样让人讨厌。”

“优柔寡断还真是对不起啊。”

“......”

“......”

沉默再一次降临，一如往常地让人无所适从。

不过这一次持续的时间异乎寻常地短。

眼前的藤原蓦地转过身来，头顶的大蝴蝶结似乎有些不自然地飘动着。

“喂。”

她这样突兀地开口，语气有些生硬，轻抿着的嘴角残留着一丝意义不明的弧度。

就像闹别扭的小鬼一样。

“怎么了？”

对于她的异常我有些不明其意地回应着，暗地里思量着她突然发难的可能性，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

“......”

藤原的手扶着下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短暂的沉默后有些恼怒（？）地垂下去，

随即又有些顾虑地抬了起来，在胸口附近。

像是在烦恼着应该张开还是握住的手掌，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小小地挥动着。

“欢迎回来...yu...悦。”

“......”

“......”

“啊，我回来了...妹红。”

为了掩饰内心的浮动，我开口了，在她的脸红透之前。

这个世界上有种奇妙的东西叫做言灵，说出口的话也许会在不经意间改变命运的轨迹。

我，是这样相信着的。

......

ps：还有两章第一卷就完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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